深夜。

    今天正好是十月十六,月圓之夜。

    八棱夜光珠因為隻有每個月的月圓之夜能用,所以今晚如果不用,那就得再等一個月。

    所以今晚,楚騰達無論如何都要完成五樞透維,邁入一脈巔峰之境。

    獨自一人待在房裏,盤腿入定,夜光珠便被托在雙手的印契中。

    嘴巴裏,內門唿吸法特有的嘶唿聲不絕於耳。

    內視裏,如腰帶般纏繞腰身一周的帶脈,正散發著明亮的光暈。

    這正是帶脈修為被壓製到極限的證明。

    隨著窗外月光撒落。

    手中八棱夜光珠發出明亮的乳白色光暈。

    就是現在。

    楚騰達定氣凝神,精神高度集中。

    維道穴與氣海之間的橋梁已經建立。

    大量的真氣灌入了五樞穴。

    五樞穴,是連接五髒六腑的大穴。

    這一刻,體內五髒六腑感應到了那龐大如海的真氣,都開始閃閃發光。

    經曆了一次蘊養的髒腑已然精粹無比,它們已經做好了與五樞穴建立連接的準備。

    就像五個忠貞不移的小妾,在歡迎自己丈夫的寵幸一樣。

    首先是腎髒。

    腎屬水,是乃人體精元之所在。

    將五樞穴與腎髒貫通,真氣可以直接支撐腎髒,使得武者擁有更為強大的精力。

    一旦完成腎髒貫通,睡眠對武者而言不再是必須,隻要不發生戰鬥,不造成損耗,武者可以一直不睡。

    這是一個非常艱難的過程。

    連接的髒器的通道,是從五樞穴延伸出來的血管。

    隻不過這根血管並不是中空,而是實心的,主要作用並不是運輸血液,而是真氣。

    楚騰達控製著這根血管的走位,一毫米一毫米的向前推進。

    這個過程非常艱難。

    以至於才五分鍾,楚騰達的額頭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原來如此,難點在這裏。

    楚騰達用力吸了幾口氣,不敢有絲毫鬆懈。

    這根血管延伸出來的頭部,擁有很強的粘性。

    所以在與腎髒接觸前,絕對不能碰到其他髒器。

    否則一旦粘錯到其他髒器上,那後果就跟兩根火線搭在一起一樣,會當場短路。

    但內髒之間間隙何等之狹窄,說是穿針引線也不為過。

    更何況,一脈武者對於內髒的內視,其實是很模糊的,而且極其昏暗,根本達不到三四脈武者那般清晰,所以更容易接錯線。

    所以一般武者的五樞透維,其實都是在摸瞎子。

    每一次失敗都會受重傷,隻能養好了重新來,然後根據自己的記憶,無數次的嚐試,無數次的用重傷試錯,最後才能完成五樞透維。

    這雖然不像會陰那樣不破則死,但也需要大量的時間。

    而如今,有了八棱夜光珠,雖然依舊很艱難,但效果卻格外顯著。

    這顆夜光珠,就像一枚照明燈,可以增強武者的內視。

    視線裏,髒器細節乃至於些微褶皺,都一覽無餘。

    難怪東廠如此重視。

    有了這麽清晰的視線,五樞透維幾乎沒有任何難度,唯一的難點也隻是自己不要手抖而已。

    僅僅半個時辰,腎髒的連接便已完成。

    緊接著是肝髒,脾髒,肺部。

    耗時兩個時辰。

    五髒已有四髒完成。

    剩下的僅有心髒!

    “唿~唿~”

    而此刻楚騰達已然氣喘如牛。

    過度集中的精神,讓楚騰達累的幾乎虛脫。

    額頭就像炸開一樣的疼。

    橋接四髒,依靠八棱夜光珠都如此疲勞,普通武者進行五樞透維,又是如何做到的?

    想到這裏,楚騰達不得不對武者這個身份產生了濃濃的敬佩。

    稍作休息。

    楚騰達便開始了最後一髒的橋接。

    心髒,是五樞透維的重中之重。

    因為到了二脈,武者就邁入了頂級高手的領域,修為的鍛煉將會從單純的穴道突破,進階到更複雜的課題。

    五氣朝元,心髒為第一氣。

    心神氣。

    其實心神氣早就已經在一脈初期,蘊養內髒的時候就開始凝聚了,隻是十分微弱罷了。

    而如今,這微弱的心神氣,卻使得心髒的橋接困難重重。

    真氣血管好不容易穿針引線,跨越漫長的距離,在抵達心髒旁邊的時候,卻出了問題。

    碰不到!

    大約距離兩三毫米的時候,楚騰達明顯感覺到了阻力。

    仿佛心髒附近存在一層看不見的保護膜,阻礙著血管的前進。

    這是一種無形的氣牆。

    楚騰達知道,這就是自己的第一氣,心神氣的雛形。

    嚐試強行貫穿。

    血管確實往前突入了些許。

    看來這些雛形心神氣並不是特別強,充其量隻是造成了些許阻礙,影響精度罷了。

    但還沒等楚騰達高興太久。

    第二層阻礙便出現在眼前。

    沒錯,那就是心髒本身。

    武者在動用真氣時,為了真氣更高效的流動,心率會大幅度加快,甚至超越正常人的極限。

    而為了橋接五髒,楚騰達需要使用大量真氣來為身體供養。

    這使得,楚騰達的心率此刻直逼每分鍾兩百次。

    而血管需要橋接在心髒的心包處,那裏正是心髒跳動最為劇烈的部位。

    遭了,這怎麽搞?

    力道太大會捅穿心髒,到時候真氣進入心房,會造成心髒爆裂。

    力道太小又碰不到,還有可能被心髒震開,接到別的地方去。

    更何況還有雛形心神氣妨礙操作精度。

    “該死!”

    楚騰達嚐試了一次,當場口吐鮮血!

    和預料的一樣,力道太大,貫進了心房。

    還好在那一瞬間,楚騰達急中生智,以手指貫穿了胸口,在心房紮了一個洞做泄爆口,這才勉強保住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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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髒可是重要髒器,生生流轉目前隻能恢複心髒的貫穿傷和普通切割傷,粉碎傷依舊是會死的。

    “再來!”

    一分鍾後,傷口恢複,楚騰達幹脆拔出腥風刀,對準心髒。

    隻要出了問題,就立刻捅進去。

    就這樣,整整兩個時辰。

    無數次的失敗,無數次的吐血。

    地板都被染成了一片鮮紅。

    楚騰達這種近乎搏命的突破方式,放在別人身上恐怕就是有一百條命都死了。

    終於。

    時間來到了卯時。

    楚騰達大口大口的喘著惡氣。

    這已經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真氣耗盡,精神已經開始模糊。

    如果這次還失敗,楚騰達恐怕不會有餘力再嚐試一次。

    然而,一百多次的嚐試也並非毫無意義。

    楚騰達逐漸掌握了訣竅。

    血管跟著心髒一起律動,保持同步。

    集中精神讓自己的視線達到極限。

    幹脆屏住唿吸,麵龐迅速因缺氧而漲紅。

    但現在這關鍵時刻,已經顧不得缺氧的後果。

    集中,集中!再集中!

    牙齒幾乎都要咬碎,一邊抵抗心神氣的阻撓,一邊還要保持血管與心包的相對靜止。

    然而此刻楚騰達的精神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突然,好像過度集中的精神突破了某種桎梏。

    楚騰達發現,視線裏心髒的跳動越來越慢。

    心髒不行了?

    不!

    是我的視覺反應變快了!

    這個感覺是…

    天眼通!

    極度高壓的精神,還有今晚必須突破的壓力,讓楚騰達竟無意間突破了極限,觸發了天眼通。

    這是二脈才能使用的技能。

    楚騰達非常清楚,這種狀態轉瞬即逝。

    成敗在此一舉。

    “喝!”

    抓準那無比精確的一瞬,楚騰達在這神一般的瞬間,將自己的一切都寄托給了自己的直覺。

    噗呲一聲。

    無比精確的一擊,正中心包。

    位置,深度,力度,幾乎是完美。

    血管在接觸心髒的刹那。

    轟隆一聲。

    仿佛點亮了漫天星火。

    楚騰達的五髒發出刺眼的光亮。

    外麵看,軀幹皮膚都被這光暈照的通透,肋骨血管在這刺眼的光華中都無比明晰。

    “唔…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砰的一聲。

    房間內家具被全部震翻。

    楚騰達爆喝一聲,體內真氣如潮水般洶湧。

    良久,光華散去,現在已如廢墟的房間內,楚騰達深吸一口冰涼的空氣。

    睜開眼。

    雙目爆開一陣清明光澤。

    突破了!

    五樞透維完成了。

    楚騰達邁入了一脈巔峰。

    隻需稍加休整,內髒一開始進行二次蘊養,便是二脈。

    內視裏,帶脈已如任脈般閃爍。

    一條與任脈平行,但是貫穿全身,直達腳心的經脈徐徐耀起。

    那正是第三道經脈:衝脈。

    也是楚騰達下一個挑戰。

    一脈巔峰和正二脈其實沒多少區別。

    巔峰其實隻是恢複好五樞透維時累積的傷,並且做好二次蘊養的準備而已。

    常人可能需要休整幾個月。

    而有生生流轉的楚騰達,隻需要兩三天即可。

    現在的楚騰達,其實已經是正二脈了。

    “嗷~嗷嗷~”

    窗外,傳來公雞打鳴的聲音。

    地平線的那一頭,第一縷陽光的撒入,象征著新的一天開始。

    地上,八棱夜光珠也隨著太陽的升起而漸漸失去光澤。

    感受著體內龐大的真氣。

    楚騰達暗暗竊喜。

    這就是二脈的力量。

    仿佛不光是氣海,連髒腑都加入到了真氣生產的行列。

    比之以前,真氣更加凝練不說。

    最大的區別就是…

    “喝!”

    楚騰達身軀一震。

    全身散發出銀白色的光火。

    和一脈時的真氣氣焰不同。

    一脈的氣焰是燃燒形的。

    二脈的氣焰則是噴炎形的。

    像是腳底有一台大型火箭推進器在爆發一樣,氣焰顯得更加纖細貼身,但又強勁且狂暴。

    這股真氣氣焰已經有了一定的實體,在被攻擊時,氣焰可以一定程度上起到緩衝的作用。

    質地稠密,儲量翻倍。

    楚騰達至少比昨天強了三倍以上!

    收起氣焰,楚騰達收拾了一下房間,便準備出門。

    今天要去見一下我世若治。

    如果沒有別的事,跟皇上道別之後,楚騰達也要準備離開聖京了。

    就這樣,換了一套衣服,楚騰達獨自一人離開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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