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裳微微一笑,隻不過配上他那憂鬱的中年模樣,卻總讓人感到心頭一跳,寒氣透體。


    “一副怪叔叔的樣子,都不會是什麽好人了。”藍無夢一臉嫌棄地看向黃裳。


    黃裳久經風雨,可不是鬥酒僧那種入世不深的隱士,毫不在意藍無夢的表情和說話,或許,在他心中,除了那挽迴親人的執念外,一切都不重要了。


    黃裳一拂黑袍,飄然而上,來到了萬丈高空,與藍無夢相對而立。


    黃裳臉色蒼白,說道:“九陰真經雖然名稱與九陽神功接近,但內裏的含意卻截然不同。”


    “九陽神功是為自己的武道所創的神功,是求己,求自身的存在。”


    “但我所創的九陰真經卻為拯救逝去的親友,是求外的功法。”


    “九陰真經,一陰一浮屠,九陰九重浮屠過後就是新的淨土。”


    黃裳代表著的是王重陽的''重'',那深重的執念。在親友逝去後,為求逆天改命,向死奪生,卻最終也無法達成的遺憾。


    藍無夢暗道:''聽上去怎一股死靈法師的味道,而且總覺得和入魔人格的無界力量有點相似,都是死靈的力量。''


    “那麽,道友注意了!”


    黃裳剛說完“了”字,他就已經出手了。一掌拍出,卻見漫天死靈鋪天蓋地而來,這一掌拍的並不是藍無夢,而是他留在九層浮屠中的封印。


    一掌推開的,是九層浮屠的大門。


    “嘶!”藍無夢倒吸一口涼氣,大白天的看到那麽多鬼怪死靈,他終於有點理解在模擬人生中,那些麵對入魔人格的無界力量的人,是怎樣的感受了。


    黃裳淡然麵對眼前的光景,仿佛他本身就處於地獄中,眼前的不過是地獄中最常見的景像。


    黃裳頗有些懷念地說道:“在我創出九陰真經後,我才知道我們世界的輪迴早有缺陷,奈何橋的一則早已崩塌,若沒有足夠的修為根本無法強行渡盡黃泉,到達輪迴之地。”


    “普通死靈恐怕隻能人踩人地殺出一條生路,踏著別人的生命來求得下一生。”


    “我不忍他們互相殘殺,就以九層浮屠困住他們,隻望有天我能重塑輪迴,再建一方淨土。”


    藍無夢看著這越發漸多,已經將整片天空占據的亡靈大軍,不解地問道:“你這樣放他們出來,就不怕你我交手時,將他們打得魂飛魄散嗎?”


    黃裳聽到藍無夢的問題,臉上同樣浮現出疑惑,問道:“何解道友會這樣說呢?”


    “他們本該就於黃泉中消去,卻被我所救,現在就算再度消亡,也是應然的結果,隻是結果推遲,他們的生命導迴原本的軌道而已。”


    藍無夢默然無語,最終隻能勉強吐出幾一句話:“真是病得不輕呢。”


    “那麽,道友你的選擇呢?”黃裳看著漫天的死靈,無喜無悲,說道:“我非鬥酒僧那種武癡,不需要和你分出高下。”


    “無論你是將這諸天的亡靈打得魂飛魄散,還是隨他們在人間起舞,我都會將九陰真經交給你。”


    “我需要的,隻是道友你的選擇而已。”


    “那麽答案從來都隻有一個!”藍無夢右手指天,臉上盡顯自信與霸意,傲氣地道:“就讓這片亡靈大海成為我最強的信徒,在未來都變成磁父吧!”


    “薨兮葬天地。”


    昔日入魔藍無夢所創的第六式驚天動地,再在藍無夢的手上施展出來,與入魔人格截然不同的理念,使得這一招式的本質也出現了劇烈。


    從入魔的消耗魂量來滅殺敵人的魔道功法,轉變為開辟出一處讓亡靈生活的空間,再加上蘊合了磁場力量的無界碎片溫養,總有一天,這些亡靈就能自行重組肉身,再臨世間。


    當然,在必要時,藍無夢還是會將這些大存貨消耗掉。


    “道友,真是善人呢!”


    隨著這句話落下,黃裳的身影也隨之散去,留在原地的隻剩下那背對眾生的王重陽。


    王重陽,真正的王重陽。


    與鬥酒僧和黃裳那種分身不同,王重陽是最初的元點,也是最後的結果。


    在全真教的曆史中,王重陽更是與純陽道祖呂洞賓並稱五祖。


    這等人物的存在與威名,可是遠超鬥酒僧與黃裳,也可以說是藍無夢第一次碰到,在原本的世界被稱為道祖的存在。


    單是看著那背對眾生的背影,藍無夢的心頭就不由得湧起各種各樣的名句。


    重陽真人天下無敵。


    重陽一生,不弱於人。


    武道盡頭誰為峰,一見重陽道成空。


    武之巔,傲世間,有我重陽先有天!


    即使我背負眾生,手托終南山,我重陽一樣無敵世間!


    諸如此種,仿佛精神汙染的話在藍無夢心頭不斷響起。


    這是雜念,同時也是王重陽的氣勢所凝聚出來的精神攻擊。


    就像人與兇猛的老虎同處一室,即使老虎本身沒有多大的惡意,老虎身上的煞氣卻可以將人嚇得瑟瑟發抖。


    無敵的意誌,無敵的氣勢,鑄就了王重陽威名赫赫的一生。


    ''隻是可惜是個神經病。''盡管心神受到王重陽的氣勢所影響,但藍無夢還是堅定不移地認為對方是個瘋子。


    “第一劍。”王重陽沒有像鬥酒和黃裳那樣先和藍無夢廢話一番,一上來就是極招大放,先聲奪人。


    劍是第一劍,但卻不是藍無夢麵對的唯一一劍。


    王重陽的劍光在拔劍到施展的過程中,早已超越了時間的界限,這一劍是唯一的一劍,但劍光卻獨斷萬古,橫跨在時間長河上。


    王重陽一出手,劍光就沿著藍無夢在這個世界留下的曆史痕跡,朝著過去的他,現在的他,未來的他一同斬去。


    無論是剛進入這個世界的藍無夢,還是正在與模擬器交流的藍無夢,或是剛碰到青城大隱的藍無夢。。。


    在時間的刻量細分到極致,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刻,每一個刹那,每一個形容時間的單位上,藍無夢都遭遇到王重陽的這一道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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