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祝念慈朝著他走去,彎著眼輕輕叫了聲:“靳明。”


    瞿既明在聽見腳步聲時就抬起了頭,見到祝念慈時他順手掐了煙,從靠著牆的散漫姿勢變成站得筆直,神色十分歉疚:“我食言了。”


    “沒事,”祝念慈在他身前停下,仰著頭跟他對視,“但我覺得你應該直接跟我說,而不是讓老師轉告。”


    “生氣了?”瞿既明俯身碰了碰他冰涼的臉,“那現在願意聽聽我的解釋嗎?”


    祝念慈搖搖頭,說:“隻是有一點點不開心。”


    瞿既明就對他張開手,示意想要一個擁抱,祝念慈自然而然地踮腳投入他的懷中,鼻尖頓時傳來了淡淡的煙味。


    有煙草的氣息,卻又不太像。


    “其實我沒有給聞越發消息,”瞿既明悶悶的聲音透過胸腔傳來,“出事的是跟他有關的合作,所以他直接收到了消息。”


    “我都沒有時間看通訊器。”


    原來是這樣啊,祝抬手輕輕拍了下他的後背。


    “那你累不累呀?”他放軟了嗓音,“是不是在這裏等了我很久?”


    瞿既明又重重地擁抱了下他,才鬆開手。


    “沒有多久,”他替祝念慈扯了扯敞開的襯衫,“這麽冷,怎麽不把扣子係上。”


    祝念慈耳尖一熱,小聲卻坦誠地說:“急著下來見你。”


    他的眼裏仿佛閃著光,透出赤裸裸的喜歡,瞿既明也不由笑了聲,說:“那我們現在迴家?”


    “好,”祝念慈對他彎眼,“你吃晚餐了嗎?”


    “還沒有,不過我猜你還沒有吃飽,”瞿既明牽著他上車,“走吧,迴去陪我再吃一點。”


    祝念慈當然是應好的,絲毫沒有注意到瞿既明話裏無傷大雅,完全有理由可以解釋的漏洞。


    他就這麽幹脆地交出了自己所有的信任。


    ……


    迴到熟悉的地方後祝念慈先把自己的東西放迴了房間他之前留在這的個人用品其實很少,像是旅居他鄉的流浪者,做好了隨時走人的準備。


    他把自己的衣物掛進了櫃子裏,又在行李箱最底下翻到了那些屬於瞿既明的襯衫,橡木苔的氣息其實早就消失得差不多了,反倒是橙花的香氣愈發明顯,輕輕柔柔地浸在每一寸布料裏。


    現在還給靳明嗎?


    他糾結了會,最後還是把疊好的襯衫放在了床上,再把已經織好,卻忘了送給瞿既明的圍巾放在了上麵,疊得整整齊齊,準備晚一點再去送給alpha。


    畢竟現在還是吃飯比較重要。


    可惜瞿既明看起來依舊很忙,匆匆用完了晚餐就迴到書房,祝念慈在門口徘徊片刻,輕手輕腳地迴自己房間去了。


    等明天吧,他想,靳明今天實在太忙了。


    書房內的確很忙的瞿既明目送著他的身影消失在監控鏡頭內,才接通了響個不停的通訊,神情迅速變得冷厲嚴酷。


    “兩個小時,你隻告訴我沒有查出行程是從哪裏泄露的,”他將筆啪地一扔,嚇得對麵那人猛地一抖,“我要你有什麽用?”


    “把你的工作態度端正一下!”


    屏幕中那人額間滲出細細密密的冷汗,嘴唇顫抖:“從現在得到的信息進行總結,懷疑方向有三……”


    “你是讓我自己去查嗎?”


    瞿既明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深深吸了口氣:“行了,你明天就收拾好東西滾迴原來的地方去,讓克裏斯給我打通訊。”


    那人麵上頓時一片死灰之色,但也隻敢顫顫巍巍地應了句是,就掛斷了通訊,緊接著沒過幾秒,通訊器就再度響起,顯示的頭像正是他的副手克裏斯。


    beta副手手裏捧著平板,推了推眼鏡:“先生,已經這次牽頭的是反對黨黨魁,他將會參加下一屆的大選。”


    “嗯,”瞿既明微微頷首,“我的私人車牌是怎麽泄露的?”


    “定製廠商的內部網絡在三天前遭受了一次黑客攻擊,”副手用快速而清晰的話語跟他匯報,“我們已經跟廠商交涉完,獲得了當時的數據,預計在明天早上八點前能追蹤到交易人。”


    瞿既明輕輕挑了挑眉,沒有說話,卻也沒有結束的意思,副手冷靜自若地看了眼平板,又重新跟他對上目光。


    “周三的行程並沒有被跟蹤,”他說,“他們沒有發現小先生。”


    瞿既明這才淡淡地嗯了聲,點燃了一支煙,手指輕輕摩挲過盒子上的橙花圖案。


    “保護好他的身份信息。”他說。


    “去休息吧,你也辛苦了。”


    第49章 早安吻


    將近十點時,祝念慈聽見門外傳來一點微弱的腳步聲,沉穩有力的,不太像是屬於女性beta。


    他迅速站起身打開門,走廊上空空蕩蕩,但客廳隱約傳來了些咖啡機工作的動靜,祝念慈想了想,抱起床上的襯衫和圍巾朝外麵走去。


    果不其然,瞿既明正好就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眼神深深沉沉地落在遍地霓虹中,似乎是在思考什麽,他不由放輕了腳步,停在瞿既明身後不遠處。


    “這麽晚了還要喝咖啡嗎?”


    他把聲音放得很輕,瞿既明迴過頭,似乎有些訝異。


    “怎麽還沒睡?”他打量了下祝念慈單薄的穿著,皺了皺眉,“穿得這麽少就出來了。”


    祝念慈抱著衣物,乖乖地說:“房間裏不冷,我其實一直在等你忙完。”


    瞿既明的視線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懷裏的那些東西上:“怎麽不過來敲門?而且也不用著急還我。”


    “不想打擾你忙嘛,”祝念慈的聲音有些含糊,“主要是突然想起來那天跟你說,等見麵時要送給你一份小禮物,結果我居然忘了。”


    其實瞿既明也忘了這件事,他若無其事地笑了笑,說:“我這幾天一直在等你想起來。”


    祝念慈尷尬地抱緊了懷裏的衣物,眼神飄忽,小聲道:“你一走就想起來了。”


    瞿既明就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問道:“所以是什麽?”


    於是祝念慈就先把他的襯衫放到了椅子上,再鄭重其事地將那條圍巾搭在了瞿既明伸出的手掌中。


    “喏,”他在介紹時難得有些不好意思,“是圍巾。”


    “那天跟於夫人討論花樣的時候,你問我手上在織的是不是圍巾,我就,嗯,突然想送你一條。”


    他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話裏透露出了什麽了不得的小秘密,隻是用期待的,略微有些忐忑的目光注視著瞿既明,說:“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


    手中的布料柔軟舒適,帶著淡淡的皂角香氣,可以看出是很認真準備的,瞿既明展開了它細細端詳,然後才認真地告訴祝念慈:“我很喜歡,謝謝。”


    他頓了頓,帶著笑意低聲問祝念慈:“所以,是為了感謝我才準備的嗎?”


    可惡的alpha並不打算放過omega不小心透露出來的小馬腳。


    祝念慈難為情地抿了抿唇,但還是誠實地說:“不全是,靳明,圍巾不是隨便亂送的。”


    “我喜歡你,想用它向你表明心意,”他越說臉越熱,“不過後麵出了意外,所以它就變成一件單純的禮物了。”


    瞿既明碰了碰他的側臉,語氣溫和地說:“也不能這樣想,這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禮物。”


    “我會好好珍藏的。”


    祝念慈甜絲絲地笑了起來,微微彎著眼看他。


    “好,”他握住瞿既明的手腕,姿態親昵,“灰色肯定很適合你。”


    “嗯哼,”瞿既明眉尾輕輕一挑,“我也是這麽認為的。”


    祝念慈這才發現他們之間的距離有些太近了,溫熱的唿吸糾纏在一起,他突然就有些緊張,某種奇怪的預感漸漸從心底湧出,就好像等會一定會發生點什麽事情似的。


    仿佛是在印證他的預感一般,瞿既明俯下身,突然問道:“你有沒有覺得,這種氛圍很適合……做一些事?”


    祝念慈被alpha的猝不及防弄得呆了呆,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他的意思,直到無處安放的視線落在那張薄薄的,形狀完美的唇上,才恍然間明白了瞿既明想做什麽事。


    “做、做什麽?”


    緊張下他無意識地舔了舔幹燥的唇,喉嚨好一陣發緊,問出的話怎麽聽都很心虛,眼神中透露出點連自己的都沒能發覺的渴望。


    瞿既明唿吸微微一滯,眼神陡然深暗許多,再也無法忍受祝念慈這點能被稱為惹人憐愛的小磨蹭。


    “抬頭。”


    他啞著聲音命令,烙印在基因中的劣根性令祝念慈毫無拒絕的想法,隻能順著他的話照做,橡木苔氣息的吻不疾不徐地落下,輕輕地貼在了他的唇上。


    咖啡微微苦澀的香味縈繞在客廳裏,爐火在不遠處發出溫暖的劈啪聲響,祝念慈微微眯著眼,很愜意舒適地被瞿既明抱著。


    他以為這次的吻依然會跟上次一樣,可沒過多久瞿既明就稍稍鬆開了他,低聲說:“張嘴。”


    祝念慈呆呆地張口:“什麽……唔!”


    他睜大了眼,眼角漸漸地滑落下一點生理性的淚,唿吸一點點急促起來,生澀而緩慢地適應著alpha慢條斯理卻很有侵略性的節奏,雙腿酸軟得幾乎要站不住,根本生不起一絲一毫的反抗念頭。


    但是太多信息素了。


    祝念慈僅剩的理智在腦海中發出微不足道的預警:體液交換是僅此於標記的信息素炸彈,雖然隻是這個樣子,但太久了還是……很容易出事。


    這麽想著,他在alpha微燙的懷抱中動彈了下,卻又很快地被扣著腰拉得更緊,瞿既明的動作短暫停頓了片刻,貼著他的唇用氣音說:


    “乖乖,別害怕。”


    理智在一瞬間煙消雲散,祝念慈紅著耳朵,終於忍不住閉上眼,忘記了自己所有的專業知識,徹底沉淪在了鋪天蓋地的橡木苔氣息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能從鋪天蓋地的熾熱感情中遊出來,臉漲得通紅,靠在瞿既明懷中不住喘息,完全沒有獨自站立的力氣。


    對一個從沒談過戀愛的omega來說,這種感覺實在太刺激。


    祝念慈不太受控製地迴想著方才的感受,那種被微弱電流擊中的感覺又順著尾椎往大腦竄,幾乎完全忽略了身邊alpha愈發顯得危險的神情。


    瞿既明輕輕摩挲過他水紅微腫的唇,沒忍住一聲笑,很敗類地誇讚道:“不是橙花麽,怎麽和橙子一樣甜?”


    祝念慈被臊得說不出話,默默捂住了通紅的臉,瞿既明也不再逗他,隻說:“很晚了,快迴去睡覺。”


    即便這麽說著,他卻沒有鬆開懷裏的omega的意思,而祝念慈已經恢複了點力氣,悶悶地嗯了聲。


    “你也要早點睡覺,”他羞赧卻認真地抬起頭,“工作可以明天再做的。”


    “好,我會記得的。”


    瞿既明心情頗好地應了,這才鬆開手,捋了捋他耳邊的碎發:“迴去吧,晚安。”


    祝念慈暈暈乎乎地點頭,乖乖巧巧地揮手:“晚安,靳明。”


    於是客廳內重新恢複了寂靜,瞿既明目光深深地注視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抬手碰了碰似乎依舊沾染著橙花香氣的唇。


    他其實並不喜歡接吻,甚至從沒有想過自己會跟一個omega交換唾液,可在看見那點漂亮淺淡的唇被祝念慈自己咬出淡淡的齒印時,他竟忍不住去迴憶那雙唇的觸感又多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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