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顏真嘿嘿一笑:“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東陵十四被她說得一愣,很快才明白她在耍自己。什麽一般一般,就是丹王都不敢說自己是天下第三,麵前這個臭女人又算哪根蔥,居然敢如此大言不慚?他冷笑道:“那就請你準備驗丹。”

    許顏真將自己那五爐靈丹從丹室裏取出,交給那四名鮫人少女,讓她們一爐一爐的當麵清點。莫魚在邊上極為緊張,仿佛與東陵十四鬥丹的不是許顏真而是他自己一般,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些鮫人少女,生怕她們在其中弄虛作假。

    許顏真倒不慌不忙,東陵十四要是淪落到需要當眾作弊,丹王那麽愛護自己顏麵的人第一個就不會放過他。果不其然,那最後一名鮫人少女將數字寫出,臉色煞白,卻還是戰戰兢兢道:“這位姑娘,成丹二百五十枚,其中……極品靈丹十一枚。”

    台下頓時一片嘩然,東陵十四作為丹王弟子,對自己那五十分之一的極品成丹率都得意不已。那少女煉丹師不動聲色就給他翻了個倍,這是何等的實力!

    莫魚大喜之下,在高台上連著翻了三個筋鬥,最後一個筋鬥翻到了高台邊,差點跌下去。他正哈哈道了一聲好險,忽然見東陵十四惱羞成怒一鞭子朝自己抽過來,當下本能的往後一仰。在哄笑聲中,那矮矮胖胖的四爪鯿魚如同一個肉團滾了下去。

    那東陵十四心中惱怒之極,連著說了十幾個不可能。許顏真微笑道:“怎麽,是不是該輪到你履行自己的承諾了?”

    莫魚跌了個眼淚汪汪,好半晌才重新爬到高台上,抹了把臉委屈道:“正是,十四少,俗話說得好,願賭服輸。既然我們鬥丹贏了,就應該讓我們迴去做生意了。”

    許顏真補充道:“不止如此,還需閣下繞著海市轉三圈,向大家承認‘丹王弟子,技不如人才行’。”

    莫魚吃了一驚,他原以為許顏真不過出於義憤,才這麽賭氣,沒想到她是當真的。她之前不是同他再三強調過兩人的目的是賺錢,不是來得罪人的麽?怎麽現在她反而故意挑事?

    他看著那東陵十四臉上鐵青卻把嘴唇咬得死白的模樣,心中又快意又擔憂,生怕許顏真把人得罪太狠,此事最後不可善了,可看到那龜兒子吃癟的樣子又著實開心。忽然福靈心至,暗道:“是了,阿真姑娘定然是要借著十四少的名頭給咱們生意打開銷路,反正這個梁子都已經結下了,與其進退不得,還不如狠狠踩著他們上位。”當下樂顛顛的從後麵豎起他的那幅“天敵克星”,一麵高叫道:“哎,瞧一瞧,看一看啊,天敵克星大敗丹王弟子,買了咱們鋪子裏的靈丹,保證你往後高枕無憂,海蛇不愁!”

    他剛吆喝起來,台下便有不少人高叫道:“四爪魚,你這靈丹怎麽賣?”

    要麽便是:“四爪魚,除了九轉雄黃丸還有別的天敵克星不,我看那鐵嘴靈鷲老早不順眼了。”

    更有甚者在下麵竊竊私語道:“丹王弟子也不怎樣嘛,法器法器不如人,鬥丹也鬥不過人家,虧他之前還得意洋洋。”

    “就是,我這七星琵琶草好歹也是三十年一熟的靈草,隻收我十枚下品靈石,賣出來的靈丹卻開價上萬塊,這不是擺明了欺負人麽?”

    “你說他真的會承認丹王弟子技不如人麽?”

    “應該會吧,好歹他也是東陵家的少爺,輸也要輸得磊落嘛。”

    “我看未必,他和十三娘為了下任島主鬥得厲害,若是他墜了丹王的名聲,豈不是自毀長城?”

    ……

    少年的身子抖得和風中的落葉一樣,他的拳頭握得極緊,死死盯著麵前那個人類少女。半晌,忽然“啪”的一道鞭子狠狠摔在地上,鬥丹台的地麵上頓時裂開一條縫。

    人群被這力道一嚇,漸漸閉上了嘴巴。他們可不能忘記這是在鮫人島上,除了東陵家的人,大家都會受到傷害反彈。完全被動挨打的局麵,可由不得他們說三道四。

    隻聽那東陵十四咬牙道:“是了,一定是你作弊!”

    許顏真才不理他,自己收了貔貅寶鼎,也不做聲,盤腿坐在一邊調息,繼續扮演她神秘煉丹師的角色。

    那東陵十四厲聲道:“你是賣九轉雄黃丸的,所以將自己原先煉製好的靈丹故意摻在了裏麵,否則你怎麽能達到這麽高的成丹率?”

    許顏真嗤笑一聲,道:“丹王大人既然教了你煉丹之道,想必你也應該知曉識丹之術。新出爐的靈丹和一般的靈丹在溫度色澤上都會有細微的差異。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若是不信的話,你大可以自己去驗一番。”

    那東陵十四氣急敗壞,許顏真越是坦然,他便越無法親自去驗。若是由自己驗丹都驗出她沒有作弊,這局麵反而越發不好收場,當下叫道:“不行,我不服!這局不算,我們重新比過!”

    許顏真慢斯條理道:“這可就稀奇了,當初是你要比試九轉雄黃丸的,輸了之後,一會說我作弊,一會又要重新比過。”她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將鬥丹視同兒戲,這可比你親口承認技不如人,還要丟丹王大人的臉麵。”

    那東陵十四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忽然一道鞭子照著許顏真頭上劈下去。隻聽一個男子冷冷喝道:“住手!你還要繼續丟師父的臉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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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顏真心中咯噔一聲,暗道:“第二波來了。”

    隻見一個高瘦的青衣男子撐了一把傘,淩空走了過來,猶如淩波微步一般,舉止從容,神色鎮定。雖然生得眉目普通,卻讓人印象深刻,直覺此人非同一般,不可小覷。

    那東陵十四恨恨道:“你也配說我?”他正憋了一肚子火沒處泄,反手一鞭子就朝那青衣男子抽去。

    那青衣男子也不躲,硬生生的挨了一鞭,臉色頓時慘白,卻還是咬牙道:“十四少,我雖然地位卑微,實力低下,卻好歹也是你的師兄。就算你打傷了我,難道師父就會原諒你今日的輕率妄為?”

    那東陵十四冷冷道:“是十三娘喊你來看我笑話的?”

    那青衣男子苦笑道:“她……這三天她都必須在樓裏學習主持大局,又怎會將這點小事放在心上。”

    這句話一出,許顏真和東陵十四心中同時一震。

    “果然如此。”許顏真暗道。

    “這點小事?難道她以為進了樓就誌在必得了麽,真是笑話!”東陵十四狠狠的啐了一口。

    那青衣男子歎道:“不管她是不是誌在必得,今天這個局麵若不解決了,鬧到師父那裏去,你都得給她讓道。”

    東陵十四哼了一聲道:“那也不管你的事。”

    那青衣男子正色道:“事關師父顏麵,又怎麽不管我的事?”

    東陵十四將臉狠狠的扭了過去,唰唰唰連著三鞭子抽得那群鮫人少女驚聲尖叫起來。

    那青衣男子仿佛沒看見似的,隻將臉轉向許顏真,上下打量了一番,淡淡道:“在下鶴廉,丹王座下大弟子,不知今日海市居然有高手前來,小師弟若有得罪,請姑娘多多見諒。”

    許顏真少不得打點起精神來,這人看起來就不是個省油的燈。當下微微一笑道:“無妨。多虧十四少前來砸場子,若非如此,我倆的生意也難見起色。”

    那鶴廉道:“姑娘與十四師弟的鬥丹,在下也僥幸旁觀了。這一場賭鬥,確實是十四師弟年少氣盛,不知天高地厚。”

    東陵十四氣得渾身發抖,一轉身又是唰唰唰三鞭子照著鶴廉腳邊抽了下來。偏偏後者不躲不閃,繼續道:“隻不過以九轉雄黃丸為題,姑娘居然沒有拒絕,瓜田李下,遭人詬病,也是理所當然的。”

    許顏真越發肯定這個鶴廉不好惹,她所認識的妖修都是直來直去型,就連心機深沉的紫練仙子也不會像這樣拐彎抹角的掉書袋。那鶴廉三言兩語之間,看起來仿佛承認了東陵十四的失利,可句句都直指她欺負他丹王弟子年少不更事,刻意作弊誘他上當。當下冷冷一笑,道:“我就知道。”她就知道他們不會輕易服輸,隻是沒想到妖修中居然還有這般人才。

    鶴廉立即微笑著借口道:“姑娘應該知道丹王弟子可不止十四一人。你若是以一場鬥丹勝負便逼著我師弟當眾承認丹王弟子都技不如人,在下可是不服的。”他先是不動聲色的把鬥丹歸為命題不公,緊接著又暗指許顏真以偏概全,讓台下眾人也忍不住點頭道:“確實,東陵十四不過是丹王最新收的小徒弟,屁股還沒坐熱乎就出來鬧騰了。鬥丹都贏了他可不見得有多光彩,更何況還是以你最擅長的九轉雄黃丸為題,這中間著實不公平。”

    許顏真也懶得和他兜圈子,淡淡道:“你待怎地?”

    鶴廉微微一笑,道:“很簡單,重新命題,重新鬥丹。隻不過這一次,你的對手是我。”

    許顏真冷笑道:“車輪戰麽?我哪裏知道丹王有多少弟子,若是讓我一一鬥下去,不知道得鬥到什麽時候?再說,我千裏迢迢長途跋涉來到鮫人島,是做生意賺錢來的。可沒有義務為了這點小事和你們一直耗下去。”

    那鶴廉道:“這你可以放心,家師隻有三名弟子,在下身為大師兄,若是鬥丹不過,所有責任由我一力承擔就是。”

    許顏真越發肯定那夾在兩位中間的就是東陵十三娘,她點了點頭道:“好,鬥丹可以,隻不過須得讓我緩緩。”

    那鶴廉笑道:“這個自然。今日天色已晚,咱們明日中午再見。”他意味深長的看了許顏真一眼,又補充了一句道:“不過我話先放在前麵,明天咱們鬥的可不是這種低階丹藥,至少也是中階以上,姑娘須得好好休息。”

    許顏真皺眉道:“你來命題,難道就不怕瓜田李下了?”

    那鶴廉微笑道:“鬥丹台上命題當然要雙方皆同意才可進行鬥丹。若是姑娘覺得不妥,大可以隨時否決,直到你覺得同意為止。”他這番話說得大方得體,轉身淡淡望了東陵十四一眼,自己又輕飄飄的走了。

    東陵十四惱怒之極,衝著他的背影啐了一口,待要羞辱他兩句,想到自己眼下的處境越發氣惱。狠狠剜了許顏真一眼,咬牙道:“我是不會就此罷休的。”

    許顏真才不管他罷休不罷休,笑眯眯的對著莫魚道:“要不咱們就在這接著做生意吧。反正上麵就有丹室,你就在這裏把攤子支起來。大家也都看得到,要是還有人想過來鬥丹,我也不用來迴跑了。”

    東陵十四氣得臉色鐵青,那四個鮫人少女嚇得瑟瑟發抖,生怕又成了他的出氣筒。

    莫魚大喜過望道:“正好正好,站在這麽高,我終於可以體會一下蒼天在上俯視眾生的感覺了。”他剛說完臉上就挨了一記麻布靴子,隻聽台下有人罵道:“俯視你娘,眾生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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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魚那麻利的身手頓時僵硬了,隻聽“咕咚”一聲,那頭四爪鯿魚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雙目緊閉,顯然已經暈了。許顏真吃了一驚,站起來正要彎腰將他扶起,低聲問:“怎麽了?”忽然那麻布靴子上一股惡臭襲來,幾乎將她熏暈過去。

    接著台下人群一陣暴動,以扔鞋子那人為中心,眾人皆是拚了命往外奔跑,紛紛破口大罵:“娘的,怎麽九尾臭鼬也上島了。”

    “就是,放屁之前也不打聲招唿!”

    “不止放屁,你看他一個靴子把四爪鯿魚放倒了,腳氣也著實厲害。”

    “他媽的,臭鼬這種垃圾就該早點滅絕!等會去問那小姑娘有沒有臭鼬克星,馬上就買它個十瓶八瓶的。”

    ……

    許顏真第一次見識到加強版的毒氣彈是何等恐怖,在人群中投放的效果,簡直不亞於一次自殺式恐怖襲擊。她連忙捂住閉口疾退數步。

    東陵十四站在鬥丹台最左邊,離得遠倒還不覺得,此時見那少女身形狼狽,心中不免一陣快意。忽然惡念一動,那少年長鞭一抖,將她攔腰卷起。許顏真大驚失色,忍著惡臭強作鎮定道:“怎麽,你看人都走光了,就要殺人滅口麽?”

    東陵十四一抖長鞭,將她扯到身前,陰森森道:“殺你?明天鶴廉還要和你鬥丹呢,我殺你做什麽?他拚命要在十三娘麵前表現,可偏偏十三娘根本看不上他這種醜八怪。”

    他伸手揪住許顏真的領口,金丹巔峰的威壓將她壓到無法動彈,一麵用鞭子在她的仕巴甲上微微摩挲了一下,嘿了聲道,“你居然敢騙我,十三娘就算想用你來陰我,也不會讓你辱及丹王弟子的名聲,這對她有什麽好處?你根本就不是什麽十三娘的貴客,戴著仕巴甲卻不進蜃樓,難道是蜃樓裏有什麽你不敢見的人,還是……你不得不靠著仕巴甲掩藏自己的身份?”

    許顏真瞳孔微縮,她隻覺得自己被壓製得幾乎透不過氣來,咬牙道:“信不信由你,這仕巴甲確實是十三娘給的。”

    東陵十四冷笑道:“哦,那我倒要看看,這麵具之下是何等驚人,居然讓十三娘肯舍得將價值百萬的仕巴甲送給你。”

    許顏真大驚失色,一旦他揭去麵具,自己人類修士的身份便暴露無疑。屆時他若以人妖敵對為借口取了她性命,那也是易如反掌無可詬病的。可偏偏她根本無力掙紮,東陵十四已經看到了她眼中的驚懼,哪怕是那一瞬間,就足夠讓他確定了她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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