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鏡道:“原來你一早就知道朱彤的陰謀麽?”

    許顏真失聲笑道:“我又不是神仙,哪裏會知道這些?隻是之前覺得有些奇怪,就記了下來。那時在丹室裏,我實在找不出可以駕馭地火的方法,擔心得頭發都快掉光了。隻能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一點點迴憶前幾輪測試的每個細節,渴望從中尋找線索。”

    林鏡好奇道:“那你怎麽一開始發覺是他的?”

    許顏真微微一笑:“很簡單啊。偷襲白蛇的分明不是我,可那火焰卻偏偏在我被駕馭的時候主動攻擊白蛇,除了我和那個暗地裏操縱火焰的人心知肚明外,別人都認為是我幹的,包括白蛇自己在內。任何人被誣陷的第一反應都會想找到是誰陷害的自己吧。胡老是用靈草喂食的,你又不會故意害我,那麽,有嫌疑的就隻是他們的人了。再想到之前驗丹的時候,朱彤連價值連城的貔貅寶鼎都是讓手下的丹奴去取放,偏偏對這火焰小心得緊,不但隨身攜帶,且親力親為,從不假手他人。可見是十分寶貴的東西,尋常人不一定能碰得到。這樣看來,最大的嫌疑,第一個就在他身上了。”

    其實她還懷疑過黃岩子,但朱彤的表現實在太過顯眼。他既然對白蛇青牙處處忍讓愛惜,又怎會在對方被火吞噬時毫無驚惶之色,而是十分關切一眨不眨的凝視?

    這其實不怪朱彤,他得到這枚白銀冰焰後欣喜若狂。但很快就發覺隨著時間推移,火焰中殘存的意識日漸微弱。這是由於那靈識並非天然產生所致。他曾想通過別的方法,比如說用人祭或者妖獸祭,來維持並提升火焰品級。可惜下場無一不被吞噬幹淨。

    直到有一天,一條叫青牙的蛇妖居然大言不慚的上門挑戰,以自身五十年自由為代價,換取那枚白銀冰焰的火種。區區五十年對他來說根本沒什麽了不起,他身為藥聖手下想要什麽人總會有人巴巴的求著送上來。可是當他得知對方來曆後,忽然靈光一現。

    這枚白銀冰焰本身是他偷襲正在渡劫的冰雪王蛇,導致對方妖身被劫火吞噬,怨靈融入劫火所致。當時由於時間緊迫,他隻取了小小的一枚,其餘則皆被陸續趕到的冰雪王族取走。那劫火本身就是天地靈火,上上品,卻因融合了殘餘的靈識與記憶開了靈智而邁入極品行列。這個偶爾的發現,讓他大為興奮。可是,剛拿到手時又產生了個很棘手的問題。這白銀冰焰不僅不順從,對他攻擊性尤其強烈。無論如何努力,都隻能勉強通過高超的控火術強行駕馭。而每一次的駕馭,都會使對方的恨意減弱一分。這恨意每減弱一分,則意味著靈火的靈識被遏製一分。一旦失去了自主靈識,這白銀冰焰也終將泯然眾人矣。

    他設計了這麽久,步步為營耐心等待,就是為了今天!

    這樣久違的緊張與興奮,承載了朱彤畢生的期望。眼看幾十年的播種就要結出絢爛的果實,他高興還來不及,又哪裏顧得上做出驚惶之色,更遑論出手相救了。偏偏這一點,就讓許顏真從中窺破真相。

    胡逾早在那白銀冰焰發飆的時候,第一時間躲到許林二人身後。許顏真是坐在最下首,他二人離朱彤最遠,相對來說也最安全。胡逾一直躲在桌子下麵,聽到這裏,冷不丁長歎一聲道:“小小年紀,就心思如此敏捷,隻怕將來慧極必傷啊。”

    林鏡頓時大怒,直接朝桌下狠狠來了一腳,咬牙道:“傷你個頭!死老頭!在這裏鬼鬼祟祟偷聽我們做什麽!還不快滾!”

    胡逾哭喪著臉,一麵捂著屁股,連滾帶爬從桌子下麵鑽出來,叫道:“哎喲,這位爺,這都什麽時候了,你看看那邊都雞飛狗跳的一片狼藉,出口又堵了一堆人,你讓老朽在這裏躲一下不成啊?”

    林鏡冷笑道:“騙誰呢?對麵那麽大地方,你怎麽不去擠擠?”

    胡逾顫聲道:“可別別別,對麵全是他們的人,誰知道這鬼火會不會有冤的報冤有仇的報仇?老朽這不是怕被誤傷嘛。再說咱們好歹也是經曆了三輪測試,同是天涯患難人,相煎何必太著急啊。”

    他見林鏡已經有些抓狂,便趕緊打斷,向許顏真賠笑道:“阿真姑娘,若不是你說得斬釘截鐵,隻怕連老朽都要誤會了。可是你有沒想過,這些隻是你的猜測,萬一說錯了,那可怎麽辦?”

    許顏真笑道:“確實,當時隻是隱約抓住一個想法,卻沒想到他的反應居然那麽大。林鏡你說得對,說到底,青牙畢竟非我族類。妖與人本是對立,斬妖除魔在某種程度上對人類修士來說,算是一種榮譽。就算我說錯了,他也沒有必要立即暴跳如雷的澄清,這個反應未免過激了。當時我就想,他一直強調是我親手操縱火焰燒死白蛇,又極力撇清自己,這些話說出來到底是給誰聽的呢?”

    一旦理清思路後,將前後連貫起來,很快就察覺出,朱彤明明身為主考官,卻對促成白蛇向她的挑戰具有格外異樣的熱情。且在他倆擊掌互誓後,他的表情表現得十分高興。這些讓她當時就覺得十分奇怪。當白蛇被焚盡後,許顏真留在白銀冰焰裏的靈識,立即察覺到多了一股莫名的憤恨不甘的意識。那靈識為了求生而和白銀冰焰爭奪主控權,在裏麵打得難舍難分。朱彤當時的第一反應,不是去查看白蛇青牙留下的焦灰,而是小心翼翼的將白銀冰焰移迴了地火池中,又用圓蛋扣住,這就使人無從發覺火焰因內部兩團靈識互鬥而變得格外動蕩不安。一切的一切,都將源頭指向了這個陰謀所在。

    許顏真輕輕歎了口氣,看著大廳前方正在努力禦火而滿頭大汗的朱彤道:“世上皆有因果,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林鏡一直沒做聲,半晌,才悶悶不樂道:“阿真,你這口氣看起來像個看破紅塵的糟老頭子。”他見少女的臉色似是有些陰沉,立即改口道,“不,我隻是覺得,你進了太一門後,整個人變了許多。”

    許顏真頗有些自嘲道:“我這四靈根廢柴,到現在還是煉氣八層。若是再不改變,早就給人吃拆入腹連骨頭渣都不剩。人麽,逼一下總能爆發出潛力的。”

    即使在前來太白山的百來號人中,大多數都已經是築基以上。就是胡逾這樣將畢生精力都放在丹藥研究上的老學究,也是煉氣十層巔峰。她的修為低下,若是再大大咧咧稀裏糊塗,必然會死無葬身之地。這個修仙世界的殘酷競爭法則,她在太一門的入門測試就見識過了。

    最重要的是,她在前世的閱書無數,讓她見識了柯南道爾筆下的福爾摩斯,見識了阿加莎筆下神探波洛,見識了金田一和他爺爺,見識了柯南的真相永遠隻有一個……留心細節是所有懸疑小說破案的關鍵。她強迫自己對每一個細節的迴憶和分析,才讓她一步一步活著走到了今天。

    林鏡將許顏真輕輕攬在懷裏,低頭親了親她的頭頂。許顏真隻覺得渾身疲憊不堪,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惡鬥,到此時終於鬆懈下來。她也無力推開,便由著他抱在懷中。

    胡逾隻覺得老臉微辣,忍不住咳嗽兩聲。

    林鏡橫了他一眼,這才低聲對懷中少女道:“我們走吧。”

    許顏真道:“嗯。”

    他三人才走到地道口,忽然見前麵逃出去的人又一個不剩的從地道裏跑了迴來。連最早出去的龍罡也在其中。

    許顏真問道:“怎麽了?”

    一名丹奴哭喪著臉道:“被封住了,出路被封住了!大家都出不去了!”

    一個絡腮胡子的黑衣弟子揪住那名丹奴厲聲罵道:“王八蛋,是你封的麽?”他們好容易才爬到宗師級別,眼見那白銀冰焰的本源火種狂暴後實力何等驚人,連朱彤都被逼得焦頭爛額,自己又哪敢上去送死。可讓他們站在大廳裏看朱彤身處窘境卻不出手相助,事後算賬隻怕吃不了兜著走,當下隻能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卻沒想到出路居然被封住了,這不是逼著他們去送死嗎?

    那丹奴嚇得麵無人色,連站都險些站不穩了。

    他一把將丹奴扔在地上,又狠狠踹上一腳,喝了一聲:“滾!”又抓起另一個惡聲詢問起來。

    龍罡慘白著臉道:“我出來時就已經被告知暫時封館了,要等到全部結束才能放出來。”他測試失利,整個人灰心喪氣,就坐在那裏發呆,直到發現大批的丹奴和黑衣弟子從裏麵跑出來。

    林鏡立刻問龍罡:“讓你等的那個人呢?”

    龍罡搖搖頭:“沒有人,就是有人在門上留了字。”

    林鏡立即挽起袖子便往外麵走。

    一名黑衣弟子見狀,立即叫道:“不可魯莽!那門是用特殊符咒封住的,若是用蠻力或者術法硬撞,則會炸開。這可是半山腰,到時候山石封堵,我們所有人就全完了!”

    許顏真臉色雪白,她立刻就想到了原因。

    朱彤必然是不打算讓她活著離開,為以防萬一將華佗館封住。而當眾人明白過來時,她的處境就大大不妙了。當下悄悄扯了扯林鏡的袖口,兩人從亂成一團的人群中退了出去。龍罡和胡逾互相看了一眼,也不動聲色的緊隨其後。

    ……

    朱彤急得滿頭大汗,以他的修為要強硬駕馭這狂暴狀態的白銀冰焰,也不是不能。隻不過火焰是靠怨恨等負麵狀態支撐,若是強硬降服,則又走上了老路子。都到了今天,讓他重頭再來,光找個具備冰雪王族血脈的妖獸就極為困難。諸侯列島的極東之地,那可不隻是九死一生,根本就是十死無生有去無迴的地獄。

    不行,不到最後關頭,他說什麽都不能放棄!

    就算那個叫阿真的小丫頭能看穿他,她也沒有任何實在的證據。一切都是她的推斷而已,他隻要盡量打溫情牌,還是有希望的。

    當下痛心疾首的叫道:“青牙,你跟了我幾十年,我待你如何?你與我的契約,我可曾強迫為難你?如今你卻輕信一個小丫頭的話,這讓我何等寒心!你說你想煉丹,我就特意為你召開十王會,他們所有人都說你是妖!隻有我舌戰三日,一個一個輪流說服,送出了多少寶貝,才讓你能獲得參加測試的資格?”

    那白銀冰焰猛的頓住身形,

    朱彤微微舒了一口氣。他眼觀四路,其他人不知躲到何處去了,尤其是黃岩子這個畜生,居然第一個躲起來。不過不要緊,他為了避免讓祭品逃脫,早就將出口關閉,讓他們插翅也難飛。到最後那些小兔崽子們隻好乖乖迴來幫他捉住許顏真。他隻要繼續努力說動青牙,待到一切結束,他拿那丫頭活祭了白銀冰焰後,再一個一個慢慢收拾。

    他正想要開口繼續舌燦蓮花,忽然麵前一陣熱浪襲來,那白銀火焰竟然更加兇猛的朝他撲了過來。

    朱彤恨恨罵了聲娘,一個激靈就地滾了過去。他以藥聖的姿態高高在上這麽多年,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狼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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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麵。

    許顏真等人尋了一間丹室,打算將水晶落地窗打破突圍。

    忽然龍罡叫了一聲:“且慢!”他擋在林鏡麵前指著上方水晶窗與牆麵交接處道,“這頂上有符文,和我在外麵看到的一樣。隻怕動用靈力強行撞破,後果要糟。”

    許顏真心中一凜,連忙將林鏡拉住。她凝神望去,果然瞧見那裏似乎隱隱流動著靈光。而水晶每一個切麵的反光將原本就透明的符文變得更加隱蔽。除非特意去觀察,否則根本無法察覺。幸好龍罡認出了符文,不然他們四人此時早就橫屍在地。

    許顏真脊背處生出一陣涼意,呐呐道:“神農穀這一手玩得可真漂亮,這切割水平都快趕上八箭八心了。”

    四人才悻悻退出,就與朱彤的視線撞個正著。

    朱彤此時形象全無,一路上躥下跳的破口大罵。他一看到許顏真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心中越發惱怒。如果不是這個死丫頭攪局,他早就順順利利的收服了這枚白銀冰焰,又哪裏會淪落到今天這個眉毛胡子都險些燒焦的局麵?

    惡念一起,便不可遏製的蔓延開來。朱彤咬牙忽然收了手,顧不著兜圈子,整個人隻朝許顏真他們撲來。林鏡一眼就看破他的險惡用心,當下將許顏真抱起,行隱位移,幾番起落,一麵快速結成幻陣迴敬對方。林鏡可不是任人揉搓的麵團,敵敬他一尺,他敬敵一丈。

    胡逾和龍罡則大叫晦氣,林鏡這孫子一打架就不分敵我。上次在神農秘境裏生擒白蛇讓他兩人掉進幻陣,很吃了一頓苦頭才被撈出來。雖然有王瓙的解釋,什麽不能打草驚蛇,就委屈他們一起受罪之類的,心裏終歸不快。今次若非自己見機得早,隻怕又要掉進這小子的幻陣裏醜態畢露。

    此時,在朱彤眼裏,四麵八方都是那許林二人。每一處兩人的表情動作都是一模一樣,看起來十分詭異。少年懷抱著許顏真,一手護住她的後腦,將她按向自己胸口,一麵眼神銳利的盯著他,譏諷一笑。

    這種笑意根本不是之前那個衝動暴躁頭腦一根筋的林鏡!

    朱彤微微愣了一下,忽然其中一道虛影被那銀白色的火焰撞破,迎頭對著他撲了上來。朱彤退無可退,一咬牙咬破手指,憑空畫了一道血符。

    大遁形術!林鏡的瞳孔微微收縮。

    朱彤果然不簡單,煉丹已經達到巔峰,連大遁形術的虛符都能隨手畫出!

    他不知道這大遁形術是身為藥聖的必修課。丹、器、符這三樣中,以煉丹為首。藥聖的存在比稀世珍寶還要珍貴罕有。如果說化神期修士是幾億中出一個,以實力得到一方強大宗門的支持;那麽藥聖作為中立的丹道聖地神農穀中的領軍人物,則會得到整個修真界的保護。若是藥聖被擄走或是殺掉,這對大陸修真界來說,都是難以言喻的慘重損失。因此每當新人進階藥聖,第一個學習的便是大遁形術。

    朱彤冷冷一笑:“小王八蛋,和我鬥,你還嫩著。”他身子變得透明,眼看便要消失了。林鏡渾身殺意迸出,他的身子快速拔起,雙手結陣,一麵喝道:“破!”

    那緊隨而來的銀白火焰又哪能由得朱彤逃走,當下殺氣騰騰的撲將過來。

    冰雪王族的驕傲,豈容他人如此踐踏侮辱?

    便是同歸於盡也不能讓他遁去!

    那靈火迅速的膨脹,隻聽“轟”的一聲巨響,所有的怨念和仇恨轉眼煙消雲散。

    黃岩子躲在丹室裏正瑟瑟發抖,他自認與白蛇青牙之間恩怨頗深,就怕對方新仇舊恨一起報,根本不敢出去。卻不想忽然間一聲巨響震徹天地,接著便是無數巨石撲麵而來。黃岩子唬得魂飛魄散,待要衝出門去大叫一聲“救命”,卻已經來不及了。

    這座大廳本是由華佗館地道延伸到太白山腰上,挖空中心,憑山而建。這番爆炸,頓時將大廳中兩根主要撐力的柱子炸斷。一時間金玉瑪瑙水晶等華貴脆弱的奢侈品紛紛碎裂。而數千年來守衛神農穀的太白山,也因此從內部坍塌。

    許顏真隻覺得腳下不穩,她剛被林鏡那死變態拋在地上,摔得七葷八素的。好容易站起來,卻又直接重重跌了下去。在她最後的意識裏,似乎聽到少年淒厲的唿喊。

    阿真!阿真!阿真!

    ……

    阿嚏!

    也不知過了多久,許顏真慢慢的張開眼睛,長長翹翹的眼睫毛上落滿了晶瑩的雪花。她醒來的第一個動作,就是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純淨得如詩如畫的藍色天空。皚皚雪山,冰峰林立。偶有蒼鬆勁竹,頑強的生長在冰雪覆蓋的大地上。四周靜謐得駭人,放眼望去,白茫茫的雪地裏似乎隻有她一個人。

    這是哪?難道她又穿越了?

    許顏真隻覺得渾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她揉了揉頸椎,慢慢支撐著爬起來。

    林鏡呢?其他人呢?她明明之前在太白山神農穀,為什麽一轉眼就到了這裏。她努力迴想著自己是如何到來的,忽然覺得頭疼欲裂。

    她從儲物袋中取出當初在天寶閣穿過的皮裘,將整個人緊緊裹住,一麵放出朱雀神魂,讓阿肯不斷朝她噴暖氣。

    這小肥鳥剛出來時極為歡喜,可一在雪地上映出兩個小腳爪後,立即一個哆嗦飛到許顏真懷裏,死活不肯再出來。到最後,竟然是她將睡得香甜吐著鼻泡的小肥鳥抱在懷裏,一步一個腳印的踩在厚厚的積雪裏艱難前行。她身上的靈力早就消耗殆盡,隻想盡快找到一個避風港好生調養一番。

    直到她意識漸漸呆滯成單調的直線時,腳下忽然一軟,一不小心被一個凍得僵硬的人絆倒在雪堆裏。一股寒意頓時撲麵而來,讓她頭腦清醒了很多。阿肯在厚厚的積雪層裏被直接壓出了一個圓滾滾的鳥形。它正睡得極香,哪裏會想到這個笨蛋阿真居然一頭紮了下去。阿肯一邊撲騰著跌跌撞撞站起來,一麵“呸呸呸”的往外吐積雪。

    許顏真哆嗦著從雪地裏爬了起來,將腳下那人小心翼翼的翻過身來。按照起點主頻的慣例,患難之地大多都是英雄救美;而女頻中則不然,女主們隨便在哪都能撿著一個受傷/失憶的美男。上至荒山野嶺,下至家門口的垃圾堆,無論多小的概率都能碰到。然後雙方展開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至死靡它。

    許顏真看著早已凍得臉色發青的朱彤前輩發了會呆。為毛她的待遇永遠這麽與眾不同?

    救,還是不救?這是個問題。

    她的直覺告訴她,這次穿越很可能跟對方最後憑空畫的血符有關,不搞清楚很可能就迴不去了。但她的直覺又同時告訴她,對方和她可是深仇大恨,論起心計、手段、修為,他吃過的鹽比她走過的路還多,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給玩完了。

    正在糾結時,忽然聽到朱彤微弱的聲音道:“小姑娘,還愣在這裏做什麽?快把我拉走,等到天黑,隻怕你我都要葬身於此!”

    許顏真立即退開十步,戒備道:“你唬我是沒用的?不如你先告訴我這是哪?”

    朱彤哼了聲道:“無知小輩,都到了這裏,我還用得著唬你麽?別說是你,就是你們太一門那三尊菩薩,到這裏也要掂量掂量。”

    許顏真忽然覺得有些不妙,道:“什麽意思?”

    朱彤氣急敗壞道:“什麽意思?這裏是諸侯列島極東之地的蛇島,冰雪王蛇的地盤!十五級妖獸!你說是什麽意思!”他一麵恨恨道,“青牙這小王八蛋,自己要死也不忘把我拉下水。到了這一步,我也沒必要和你裝了。我的胳膊廢了,一條腿也瘸了。你若是不救我,你隻要稍微驚動妖獸,便必死無疑。同樣,我若是要害你,我也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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