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王瓙卻與林鏡分在了一起,同時落進了暗霧迷蒙影影綽綽的樹林中。王瓙醒來的時候自己正倒掛在樹上,他罵了一聲娘,哆哆嗦嗦的從樹上跳下來,卻不想一下子半邊身子進了泥沼地裏。他罵罵咧咧的從泥沼地裏拔出來,扯開嗓子喊道:“大哥,大哥,你在哪?”

    冷不丁聽見少年冷冷的聲音:“別吵了,這裏就你和我。”

    王瓙抬頭看,隻見那個叫林鏡的少年此時正高高在上的坐在不遠處的樹上,似是抱膝沉思。他生性暴躁,頭腦簡單又容易衝動,以往都是他大哥王玬在外替他周旋,此時缺了個把門的則更加肆無忌憚。那林鏡看起來不過煉氣八層的修為,雖然對方可能是自己從未接觸過的幻修,但畢竟他已經築基,身上靈力流轉自如,又哪裏會懼怕一個煉氣的黃毛小子?當下心中不由大為輕慢,趾高氣揚的指使林鏡道:“小子,快滾下來馱你爺爺。”

    林鏡看也不看他,慢慢道:“白癡,在這種地方還敢大喊大叫?死到臨頭還不自知。”

    王瓙完全沒注意到他前半句,而是勃然大怒道:“孫子,你說誰死到臨頭還不自知?”

    林鏡微微轉過頭來,居高臨下斜睨了他一眼,輕蔑一笑。

    ……

    另一方麵,胡逾與龍罡兩人正一瘸一拐的走在漫漫無邊的大漠上。他二人輪流使用靈力拖著對方飛,可直到靈力消耗殆盡也沒有找到出去的方向。胡逾年紀大了,究竟有些跟不上。他腳下一軟,整個人便咕嚕咕嚕從高高的沙漠山上滾了下來。龍罡抹了把汗,將他扶起來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老爺子,你不是以前參加過嗎,您看咱們到底該往哪裏走?”

    胡逾從懷裏掏出一枚藥丸,塞進嘴裏,半晌,才歎了口氣道:“若是老朽猜的沒錯,這裏便應該是傳說中的神農秘境。”

    龍罡吃了一驚:“什麽是神農秘境?”

    胡逾道:“老朽十年前來太白山參加測試的時候,曾有幸聽到一位見多識廣的同道提起過。這神農秘境每隔十數年或者數十年開啟一次,是神農穀采草藥煉製靈丹的必經之處,隻有宗師以上才有資格進入。”

    龍罡道:“那咱們這是算通過宗師考核了?”

    胡逾沙啞著嗓子道:“糊塗!這雞不拉屎鳥不下蛋的地方就是我們宗師考核的內容之一!”他顫巍巍的站起來,看著一望無垠的沙海,眯著眼道,“神農秘境啊,出去了就是生,出不去就是死。這就是宗師之道必經的曆練。”他眼眶忽然有些濕潤,十五年來他一直想著成為丹道宗師,哪怕願意為此付出性命。可真到了夢寐以求的神農秘境,他的心中卻是無限的絕望和悲涼。

    自己很可能走不出去。他的直覺這麽告訴他。

    許顏真這邊情況也特別糟糕。

    遠方天空的烏雲黑得和鍋底一樣,翻滾的雲層裏夾雜著閃電和沉悶的雷響。赫連金枝慘白著臉道:“不好,在海上若是出現大風暴,你我二人恐怕都逃不出去。一旦靈力枯竭,就隻剩下一個死了。”

    許顏真悔恨不已:“若是當初那個核桃船沒有給劈壞就好了。”

    赫連金枝道:“就算是有船也沒用,你看那團雷雲的速度!天哪,我看它根本就直衝著我們過來的!”

    果然那道雷雲似是越來越大,速度越來越快,直往這邊奔來。二女互看一眼,都從對方臉上看到無比的驚駭。兩人越飛越急,赫連金枝修為遠較許顏真為高,很快就把許顏真甩在了後麵。

    許顏真一見不妙,幹脆轉動裝死指環,筆直的從空中掉了下去。赫連金枝隻聽背後轟隆一聲巨響,那個叫阿真的小姑娘的靈識似乎消失了。她顧不得迴頭,沒命的往前飛,心裏大叫:“陸地,陸地,陸地!千萬要有陸地!”

    忽然翻騰的海麵中似乎露出了一塊小小的岩石島嶼。赫連金枝大喜之下,拚盡全力衝著那島嶼俯衝下去。身後的雷聲越來越響,仿佛就劈在耳邊一般。

    赫連金枝一路上高強度的飛行,就是築基中期的修為也幾乎靈力耗盡。她眼看便要撞在島嶼上,一個收勢不及,重重滾落了下去。一時間,臉頰、手臂、大腿全部擦傷,血流不止,甚是駭人。她卻顧不得渾身疲軟,胸口怦怦直跳,滿腦子隻剩下劫後餘生的慶幸與暢快。

    忽然大地似乎微微顫抖,赫連金枝驚恐的發現海平麵似乎降低了。不,確切的來說是自己所在的這個島嶼在不斷上升。她尖叫一聲,幾乎從長滿雜草的傾斜坡道上滾落進海裏。還好反應及時,隻緊緊的抓住山石,勉強將自己支撐住。

    那上升的“島嶼”其實並非如同其露出海麵的部分那樣看起來像是一個漂浮小島,而是一隻身形巨大的岩龜獸。在許顏真看來,那海獸的龜殼部分足足有一個共青場那麽大。那海獸脖子和身體的比例嚴重失調,仿佛一隻鴕鳥的腦袋長在了烏龜殼裏。它渾身遍布青黑色的鱗片,仰天長嘯時竟露出鋼精般強壯的鋸齒。

    這是十一級妖獸的威壓!強大的震撼鋪天蓋地的襲來,隻叫赫連金枝魂飛魄散。此時天空烏黑的嚇人,雷雲翻滾,忽然一道閃電直撲岩龜獸。那岩龜獸奮力抵抗,一時間山動雷鳴。赫連金枝又驚又怕,手一鬆滾入海水中,身上的傷口被鹽水一泡,頓時劇痛得尖叫起來。她嘴巴才張開,大量的海水洶湧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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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一隻手將她用力托起,赫連金枝隻覺得自己整個身子被甩起來轉了個圈,然後重重的落在一個滑膩濕冷的脊背上,正是一條數丈長的虎鯊。隻聽她低聲道:“抓緊。”

    然後兩人猛的潛入水裏,逆著岩龜獸翻騰的方向沒命逃去。

    原來許顏真的肉身下落之時,直接撞上了一頭逃竄避難的倒黴虎鯊身上。那虎鯊背鰭的硬棘與她一撞,竟然將許顏真的手臂哢嚓一聲折了去。劇痛讓分離的靈體重新迴到肉身中。虧得許顏真足夠沉著一個藤木術將自己捆綁在虎鯊身上,並不斷用自身靈識震懾入侵這頭受驚後四處亂串的海洋生物。

    她好容易將虎鯊收拾服帖,便瞧見赫連金枝如同一架失控的飛機一般直接撞在了那巨大的岩龜獸身上。許顏真本不想冒著風險去救她,可忽然靈光一現,便顧不得傷痛咬牙駕馭虎鯊衝了過去。

    那虎鯊哪裏敢靠近十一級的妖獸,它寧可一頭紮進泥土裏裝鴕鳥也不聽指揮。無奈之下,許顏真便給它放了些血。血腥和疼痛的刺激迫使這這頭海上摩托車原路遣返。而許顏真則趁著那頭岩龜獸的注意力被雷雲完全吸引的時候,猛然從側邊竄出,將赫連金枝拖了就跑。

    赫連金枝緊緊抓住許顏真,她心情緊張之下,正好按在許顏真折斷的胳膊上。許顏真痛得額頭冷汗直冒,赫連金枝自知有虧,原先囂張的氣焰也漸漸降了下來。

    許顏真載她繞了個圈,便勒令虎鯊停在視線可及那岩龜獸的範圍內。赫連金枝道:“為什麽不走得遠些?”

    許顏真卻不答,隻道:“哨子還在你那裏麽?”

    赫連金枝頗有些不自在,那弧形的哨子極為好使,她可不願現在就歸還她,含糊道:“在的。”

    許顏真按住胳膊,咬牙道:“等會它渡劫的時候,你吹吹哨子。不知道能不能幹擾它的心魔。”

    赫連金枝眼前一亮,方才的驚懼一掃而光,驚喜道:“落井下石麽?”她越想越心喜,忍不住伸手擰了擰虎鯊的背鰭,讚道,“真虧你想得出來,你是從哪裏捉到這麽個聽話的孩子的?”

    那虎鯊扭過頭去,忍不住內牛滿麵。

    許顏真虛弱的一笑,道:“不小心撞上的。”感謝周伯通,感謝金庸大俠,就是她自己也沒想到會有騎鯊兜風的一天。

    赫連金枝喜滋滋道:“這樣好,等會我也去捉一隻。阿真妹妹,你可真聰明,倘若真是我妹子就好了。”

    許顏真臉色蒼白的笑了笑道:“在那之前,能不能先幫我包紮一下?”

    ……

    王瓙從沒想過自己也有這麽落魄的一天。他一腳高一腳低的走在泥濘的沼澤地裏,鼻梁那裏傳來的劇痛提醒著他,自己的鼻子可能歪了。王瓙哭喪著臉小心翼翼的問背後背著的人:“祖宗爺爺,還要一直這麽走下去麽?”

    林鏡不耐煩的哼了一聲:“少廢話。”他有強烈的預感,許顏真就在前麵。

    忽然,隱隱一陣地動山搖傳來,林王二人同時陷落下去。王瓙尖叫道:“怎麽迴事?”然後“撲通”一聲直接掉了下去。

    林鏡沉著臉從動蕩的海水中拔出身形,迴頭望時,方才的泥沼地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翻騰怒吼的洶湧波濤。他聽見王瓙掙紮著尖叫道:“妖獸!有妖獸!”

    少年驚愕的迴頭,隻見不遠處的海麵慢慢浮起一座像小山般高大的巨獸。那海獸的頭頂赫然盤腿坐著一個臉色蒼白的少女,微濕的長發迎風飄揚,正是許顏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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