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逾被他扼得有些透不過起來,隻冤枉叫道:“冤枉啊,每次宗師測試都是十王輪流命題,每次都不一樣,老朽哪裏知道今次是蛇海戰術?”

    那男童冷冷道:“你把他扼死也沒用,這裏每個人說的都不見得是真話,拿他個隻會裝傻的東西撒什麽氣?”

    眾人臉上都微微有些發燒,胡逾更是聽得為之氣結。

    一直沉默的王玬忽然道:“其實,我們是抓了一個肉墊才上來的,那家夥運氣不好,給蛇王褐金咬中了。”

    王瓙見並非所有人都知道蛇王褐金,不由有些得意,一邊向眾人解釋起來。這蛇王是一種遍體褐金色的小蛇,額前有三點白,又稱火焰蛇,是一種劇毒的三級妖獸,極為敏捷靈巧,行動快如閃電。一旦被咬中,便無藥可醫,隻能慢慢等死。可奇妙的是,蛇王褐金留下蛇吻之後,就好像狗狗朝著電線杆撒尿宣告領地一樣。隻要這個人還沒死,帶上他就好比帶上了一具移動的防護罩。他兄弟二人便是帶著這個可憐的倒黴鬼一路順利上了山,隻不過對方還沒熬到子時,就淒慘的死掉了。

    聽到這裏,許顏真微微一怔。

    那龍姓漢子忍不住嘀咕道:“好狗運。”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運氣好的遇到被蛇王褐金咬中的肉盾。

    赫連金枝斟酌了一下,開口道:“老娘用的是祖傳的驅蛇技巧,就算教給你們你們也學不會。反正這裏的毒蛇都跟打了雞血似的,不怎麽聽使喚。”

    這一圈問完之後,那男童繼續道:“若你們各個說的都是真話,那麽由此可知,大都數人都是靠驅蛇開路的方式上山。若是神農穀的測試是為了考察諸位辨識草藥的能力,顯然沒有一個人能過關。”

    王瓙不服的問:“那你呢?”

    那男童淡淡道:“我做了些人龜,讓他們輪流載我爬上來的。”他忽然眼珠子機械的轉動了一下,喝了聲:“阿龜。”

    隻見一個麵目呆滯的三十歲上下的漢子,從牆角裏爬了出來。那男子四肢著地,身上數不清的傷痕,正是第一個開口叫破烏龜的中年修士。

    那男童麵無表情道:“這是第三個,前兩個都不好使,走到半路就死了。”

    包括赫連金枝在內都有些麵無人色。若他是個成年修士,這麽殘忍倒也就算了。可這孩子不過十歲模樣,下手竟然這般狠毒。

    那中年修士渾身半數烏紫,隻爬出數步就忽然一動不動了。

    那男童慢慢走過去,踢了他的屍身一腳,冷冷道:“這麽快就死了,也是個廢物罷了。還以為能多支撐會呢。”

    林鏡一把扔下胡逾,轉頭對許顏真低聲道:“這小子倒聰明,專挑心智不堅的人下手。本來以他的修為,就算修習了傀儡術也無法完全駕馭。他倒是會鑽空子。”頓了頓,又喃喃自語道,“不行,找個機會一定得廢了他。現在不下手,將來可不一定有機會了。”

    許顏真則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了,她的世界觀早已被顛覆扭曲,麵對這個看起來幹淨漂亮實則殘忍無情的小男孩,她竟然生出了想活活掐死他的想法。

    那男童見眾人對他都有些目光閃躲,不由輕蔑一笑,接著道:“既然神農穀無法通過這個測試考察諸位的丹道水平,那必然是想淘汰掉某些不適合煉丹的廢物。比如說,那些遇到一點小事就驚恐得大吵大鬧要離開的人。”

    王瓙又氣又惱,他還想說什麽,卻被自己哥哥趕緊拉住。

    胡逾喘息著從地上爬起來,遠遠的躲到許林二人對麵。此時,則立刻補充了一句,歎道:“是啊,現在的年輕人一個比一個暴躁。這種浮躁的心性,怎麽適合煉丹呢?”

    那男童冷冷斥了一聲:“你閉嘴。”

    他立即將頭縮了迴去,緊緊閉住嘴巴。林鏡則毫無反應,隻要不是涉及到阿真,他都一律當對方在放屁。

    赫連金枝忍不住道:“可那些死掉的人,不一定是不沉著,或許是來不及反應。”

    那男童道:“煉丹過程中一旦出現狀況,來不及反應,這一爐就廢掉了。若藥材本身是稀世奇珍,豈不可惜?這種廢物,不要也罷。”

    那龍姓漢子道:“要是不慎被咬到了,又懂得辨識草藥,可偏偏是即刻斃命的蛇毒,那不是白白送死?這可與宗師測試的目的相違背啊。”

    那男童冷笑道:“有時候你煉製十爐,明明手法都一樣,材料也沒有分別,爐火大小次次都控製得極好,為什麽無法做到十成出丹率呢?”

    那龍姓漢子被他堵得無話可說。

    祝青卻忽然陰森森說了兩個字:“運道。”

    那男童道:“不錯,技巧什麽的人人都可以通過勤學苦練獲得,運道才是煉丹的關鍵。便是你太一門財力雄厚,也沒法年年都能培養出宗師級別的丹道高手。每個人到世上必然有他存在的理由。真正的天才不會在戰鬥中無緣無故的死去,同樣,也不會有廢物能夠毫無理由的活下來。”他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胡逾,“命數天定,有時候,光靠努力是沒用的。”

    一時間眾人都沉默下來,胡逾的臉色更加難看。

    雖然這種消極的唯心主義觀點,放在這裏聽起來似乎說的過去,可許顏真卻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她抬頭望去,那橫梁上盤橫的巨蟒似乎大半個身子已經伸進來了。整個大廳裏極為安靜,隻聽見嘶嘶的蛇群吐信聲,以及木屑不斷被摩擦掉下來的嚓嚓聲響。眾人心中皆有些不安,偏偏誰都沒有靈力。這個大廳裏空蕩蕩的,除了中間那個破敗的玄武雕像,似乎也沒有任何可以阻擋或者抵禦的東西。這十七個人不自覺圈子越坐越小,彼此也越來越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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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一條花斑三角頭的毒蛇無聲無息的遊走了進來,王瓙唬得一聲尖叫,飛快的騎在了他大哥的肩膀上。赫連金枝懷裏取出一枚帶著濃鬱芳香的金黃色小花,扔在那蛇頭上。那花斑毒蛇則立即如臨大敵的飛快逃走。

    許顏真心中好奇,忍不住問道:“美女姐姐,請問這是什麽?”二十一世紀隻要是個女的開口就是美女,她在這裏從基層做起,喊人多半是前輩,師兄,師姐。可這赫連金枝與她並非同門,年紀又輕,喊前輩深怕她不高興,便張口喊了聲美女姐姐。

    赫連金枝先前被林鏡說是醜八怪,連帶著連她也一起恨上。此時聽到美女姐姐,卻更覺得諷刺,不由冷笑道:“哎喲,這可當不起。不過小姑娘,你不是來參加宗師測試的嗎?怎麽連金花豹子都不知道。”

    林鏡的臉都沉下來了,許顏真卻態度良好,笑容滿麵道:“我連學徒都沒過,不過是來湊個熱鬧罷了。今次我們太一門的主力是那位坐在牆角的祝師兄呢。”

    祝青冷哼一聲,這死丫頭倒是頗有自知之明。

    赫連金枝不知她的脾氣早在合歡宗和車前子手下鍛煉得極好,她這一拳打在棉花上,自己反而有些怔忡。她這人生性吃軟不吃硬,本質倒不壞,就是嘴巴厲害。此時看到許顏真嘴巴甜,脾氣也好,便軟下口氣與她解釋起來。

    這金花豹子又叫蛇滅門,主要生長在大陸西南毒蛇出沒之地,是一年生的驅蛇靈草。毒蛇繁殖旺盛的季節,其芬芳極為濃鬱,毒蛇卻對其避之不及。一旦蛇群冬眠,則芬芳漸微,直至枯死。因為其盛放時花朵金光燦燦,便得名金花豹子。這種靈草野生苗極少,必須專種專育,並且生長條件苛刻。她此次遠赴太白山,族裏長輩便讓她帶了些放在玉匣裏,以防不測。果不其然,倒讓她用上了。

    許顏真心中一動,便軟語求來幾枚種子。赫連金枝被她美女姐姐叫的心煩意亂,隨手取了兩枚種子給了她,淡淡道:“光用種子也避不了蛇,你就是拿了也沒用。也罷,迴去做個紀念吧。如果有命迴去的話。”

    赫連金枝剛要站起,忽然那王家兄弟倆互看一眼,同時朝她撲來。赫連金枝厲聲道:“你們做什麽?”

    王玬道:“你這金花豹子似是很好,不如也給我們兄弟幾枚。”他倆一見這蛇滅門的威力,便生出了貪婪之心。既然彼此靈力都被剝奪,單靠武力,赫連金枝一介女流顯然吃虧。

    許顏真剛拿了人種子此時不幫忙,顯然有些過意不去。她正要起身,忽然祝青搶先一步將王玬手腕擒住,冷笑道:“對個姑娘家動手有什麽意思?”

    他生得比王玬高大,又頗為英俊,此時出手相救,更顯得風度翩翩。隻可惜身上一襲白衣早已滿是汙泥,頗有些煞風景。赫連金枝心中一動,感激道:“不愧是太一門的俠士,果然是正人君子。”

    祝青微笑道:“哪裏,這是應該的。奪寶殺人多是敗類所為,這種人哪裏能成為宗師?”

    王家兄弟倆被氣了個眼歪,赫連金枝這金花豹子一露,便立即有人動了心思,紛紛站到赫連金枝身邊,斥責王家兄弟不仗義。

    許顏真若有所思,慢慢坐了下來。

    那男童隻是冷冷一笑,仿佛早就料到一般,道:“蛇滅門雖然有用,卻不是對所有毒蛇都有效用。更何況你手裏隻有一枚,自身尚且難保,哪裏能保得住其他人?”

    赫連金枝不服氣道:“你怎麽知道我手裏隻有一枚?”

    那男童道:“金花豹子靠香味驅蛇,一旦離土卻無法持久。你手裏若是準備了很多,方才早就走了,何必拖到現在都不肯離開?”

    赫連金枝咬牙道:“老娘千辛萬苦到這裏不就是為了宗師紋章,怎能隨便離開?”

    那男童詭異一笑,道:“既然你準備了許多,不如分給其他人,這裏想走的可不止一個。”

    王家兄弟一聽立刻叫道:“正是,你不走又不把東西分給我們,這不是站著茅坑不拉屎麽?”這話一落,原先倒向赫連金枝的眾人頓時也轉了方向,紛紛起哄著讓她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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