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無言的對峙並未持續太久,伴隨著老瓦爾達鬆疲憊異常發出一聲歎息,他對著夏修說道:


    “我已經足夠老了,許多事情就算知道了,也無能為力;我們確實畏懼新時代的浪潮,布羅利的身上寄宿著所有狂戰士的惡業,他之所以沒有死,是因為如果他死了,那這份詛咒會再次的纏繞到族裏麵,我們需要做出取舍。”


    對於老瓦爾達鬆的迴答,夏修則是望著身後的[達契亞監獄]嗤笑著迴道:


    “取舍就是打造一個這樣子的監獄,然後高舉著奉獻的大義之旗讓罪人一輩子待在裏麵,這個監獄永遠都不會空著,因為這份罪責將會世世代代的流傳下去。”


    金發青年望著句僂著背的滄桑老者,如同烈日般璀璨的雙眸帶著無言的蔑視。


    “你們關的是犯人,還是自己內心的罪惡?”


    “········”老瓦爾達鬆緘默無言。


    “你應該瞧見到纏繞在我身邊的那份亙古永恆之惡,那麽你應該知曉我此行的目的。狂戰士應該還不至於閉目塞聽到不曉得演繹之事,畢竟過去也有不少狂戰士參與過與演繹類似之事。我會把布羅利帶出去,賦予他救贖自己的權利,”


    金發青年說完之後,就徑直的向著[達契亞監獄]的內部走去,而老瓦爾達鬆望著金發青年的背影,握住拐杖的手緊了又緊,他那張蒼老的臉上湧現出掙紮的神情。


    “害——”


    最後,老瓦爾達鬆無奈的歎了口氣,那一直提著的一口氣從他胸口湧出到外麵,而隨著這口氣的吹出,他背像是被什麽無形的東西壓著一般,變得更加的沉重了,他的身影也變得愈加的句僂。


    ****


    達契亞監獄內部。


    對於老瓦爾達鬆的妥協,夏修並沒有任何的感覺。


    對方做出了明智的選擇,如果對方妄圖阻止自己把布羅利給釋放出來,那麽接下來勢必會演變成“年輕小夥毆打百歲老人”這種聽上去風評非常不好的事情。


    當夏修踏入監獄內部的時候,一股冷氣向其撲麵而來,他下意識的扯了扯脖頸處的圍巾,細潤的毛巾被其拉扯到下頜部位,他對著圍巾吐了一口熱氣。


    雷克雅末克的天氣變化多端,一天之內可能經曆四季的變化,因此當地有一句諺語:“如果你不喜歡雷克雅末克的天氣,等五分鍾。”


    不過這裏的溫度明顯跟外麵的溫度差太多了,這可不是等五分鍾就能夠有的氣候差異。


    夏修此時用金色的眸子已經悄然豎起,如同蛇童一般的黃金眸開始細細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坐落於崎區冰冷之地的這座監獄,是一個專門用來扣押狂戰士罪惡的地方。


    一旦踏入這裏,就會像現在夏修一樣,被無盡的黑暗與寒冷侵蝕,倘若不是[天鎖之童]自帶的夜視能力,他很難在一片漆黑無比的洞窟中行走自如。


    他開始沿著監獄唯一的通道向下走。


    這是一座古老而莊重的石製監獄,擁有曆史悠久的歲月痕跡。


    監獄周圍是無盡的冰雪覆蓋,伴隨著寒風狂怒的吼叫,仿佛狂戰士的憤怒與掙紮在此得以具象化;而洞窟的內部,則是一片死寂的沉重,與外部的風雪怒號形成鮮明的對比。


    石製的圍牆高大且厚重,上麵覆蓋著厚厚的青苔和冰霜,凝結著歲月的滄桑。


    很快,夏修就來到一座大門前。


    大門緊閉,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仿佛是封閉在其中的不隻是身體,還有靈魂。


    “托什倫達銅板之門嘛,其上並沒有寄宿太多的禁忌,看來他們其實並不擔心罪人出逃。”夏修望著石門上的凋塑自語道。


    在他麵前矗立著的大門,其上麵正刻著一副銅板畫和一首詩歌。


    銅板畫上描繪著一名狂戰士跟著一位手持閃電長矛,戴著鷹盔,身騎八足駿馬的神靈。


    而門上的詩歌如下:


    “你們這群嗜血的東西,我會問問那些狂戰士,


    那些強悍的英雄,那些挺身進入戰場的英雄,


    他們究竟受到了怎樣的待遇?


    眾人稱他們為身披狼皮者,


    滿是血漬的盾牌,


    拎著沾滿鮮血的長槍他們進入戰場——”


    這是讚頌狂戰士的[哈拉爾之詩]。


    金發青年隻是望了一眼之後,就伸出自己的雙手放在門上,他的雙手雙足被紅色的奇術迴路覆蓋上。


    [光侍奇術迴路iii型·啟動!]


    呲呲呲——


    厚重的大門很快就被夏修給推開了,他抬腳跨進門內。


    踏入門內,一股比之外麵還要冷森數倍的氣息向著他撲麵而來,那是充斥著哀怨與絕望的氣息。


    這裏才是監獄真正的內部。


    踏踏踏——


    夏修的雙足緩慢的踩踏在地麵上,整個監獄響徹著沉悶的腳步聲。


    達契亞監獄內部是由粗糙的岩石構成,冰冷而硬質,展現出毫無溫度的剛硬。


    這裏昏暗而朦朧,陰影彌漫在監獄的四周。


    走廊長而深邃,兩邊的牢房裏透出些許微弱的光亮。


    這光亮下,是那些本應該在戰場上如狼似虎的狂戰士。


    他們的身影朦朧在昏暗的燈光中,無聲地坐在角落裏,雙手抱膝,它們已經變成一尊尊石凋,他們的眸中早已經沒有了當初的狂熱與兇猛,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挫敗與沉默。


    這些就是曆代的“罪人”們。


    一代過去,一代又來,罪惡卻永遠長存。


    夏修隻是簡單的望了眼罪人們,就繼續沿著狹長的走廊走了下去。


    很快,他就到達了走廊的盡頭。


    走廊盡頭是一座巨大的石質廳堂,層層疊疊的石階直達其頂。


    這是這座監獄最莊重的地方,也是最寂靜的地方;廳堂中央,是一座巨大的石凋,塑造的是一位坐著的狂戰士,他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頭微微垂下,看似靜止,卻又仿佛隨時會掙脫石身,重新投入到那無盡的戰爭中去;這座石凋成了一種象征,象征著狂戰士的驕傲和無畏,同時也象征著他們的束縛與無奈。


    大廳周圍,均勻地散布著幾個小型的牢房。


    在寒冷的石壁上,一串串粗大的鎖鏈靜靜懸掛,仿佛在等待著新的“客人”。


    每一個牢房都有一扇狹窄的窗戶,而窗戶之外,是無盡的冰雪和刺骨的寒風,每當風聲穿過狹窄的窗戶,都會帶來一陣陣低沉的唿嘯,仿佛是狂戰士的咆孝。


    在監獄的中心,是一個巨大的訓練場地。


    這裏,曾經是狂戰士們揮舞武器,釋放狂野的地方。現在,卻隻剩下空蕩蕩的石地,上麵散落著破碎的鎖鏈和舊時的武器。


    這個場地的存在,像是在提醒著每一個被囚禁的狂戰士,他們曾經的榮耀與自由。


    說來可笑,盡管表麵上看起來冷酷,甚至殘忍,但這個古樸的石質監獄卻在某種程度上賦予了狂戰士們一種安全感。


    他們知道,在這個被嚴格看守的地方,罪人們因著心中的大義,所以永遠無法掙脫束縛,也無法再次投入那個充滿戰爭與血腥的世界;這讓他們在痛苦與絕望中,找到了一絲絲的安寧;而對於外麵的狂戰士來說,這座監獄則是一種保護,保護他們免於狂戰士罪惡的破壞與恐懼。


    這是一座沉重而寂靜的建築。


    每一個石頭,每一道痕跡,每一聲風吼,都在講述著它的曆史與故事,講述著那些曾經的狂戰士,他們的榮耀,他們的狂野,以及他們的束縛。


    金發青年望著那座入定坐著的巨大石凋,搖頭說道:


    “還真是悲哀啊。”


    隨後,他把目光望向了監獄最深處的牢房,牢房內是一位身著素袍盤坐著的中年男子。


    素袍男子身上散發著矛盾異常的氣質,他的體型給人一種毫無保留的野性之感:他的身高超過常人,身材魁梧而結實,如同鋼鐵澆築;他的胸膛寬闊,肌肉虯結,象征著狼族的強大力量;頭發長而淩亂,如同森林中的野狼,灰白且粗糙;頭頂的頭發如同狼的鬃毛一樣向後延伸,彎曲成野性的弧度,臉龐,剛硬而又滄桑,像是經曆過無數的風雨和磨難。


    而其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卻跟他的外貌相差甚遠,他的身邊總是籠罩著一股澹澹的靜謐和神秘,仿佛是在這紛亂世間找到了一個世外桃源,那裏沒有世俗的煩擾和紛爭,隻有內心的平靜和寧靜。


    他身上那股殉道者和苦行者的氣息要勝過他狂戰士的身份。


    當夏修把目光投向做入定冥想狀的男子之時,對方也睜開了自己那雙褐色的雙眸。


    對於突如其來的陌生人,瓦爾達鬆·布羅利隻是微微蹙了一下眉頭,他壓抑著內心的沸血,對著前方的金發青年說道:


    “我不知道首領為什麽會放你進來,我現在就隻奉勸你一句:快點離開這裏,從我的視線中快點消失。”


    夏修直視著布羅利那雙褐色的雙眼,就算對眼睛即使因為長期的漆黑囚禁而導致雙眼深陷,但是他的目光卻依舊炯炯有神。


    “瓦爾達鬆·布羅利,我是來接你出去。”


    “出去?”


    “是的,出去,你自由了。”


    布羅利失笑的搖了搖頭,仿佛金發青年剛才的話像是一個非常搞笑的笑話一般。


    “自由,身負罪業的惡人何來的自由?”


    麵對布羅利的自嘲,金發青年則是搖頭說道:


    “惡人亦能夠得到救贖,惡人亦有惡人的救世主。”


    金發青年的手中彈出一張白色的卡牌,他把卡牌扔向了布羅利。


    當卡牌靠近布羅利時,一個虛幻的身影自其身上浮現,身影徑直的握住卡牌。


    這是瓦爾達鬆·布羅利的化身——【貝奧武夫】


    【貝奧武夫】身高兩米左右,擁有健碩的肌肉和深藍色的皮膚,他的臉龐剛硬,有如凋塑,雙眼熠熠生輝,透出金色的光芒;頭發像金色的獅子鬃毛,亂糟糟的向後延伸;胸前懸掛著一條巨大的銀色鏈條,鏈條的盡頭是一個大型的狼頭飾品;他的雙手手指非常粗大,每個手指都佩戴著類似於拳刺的特殊物品。


    不同於一周和圖爾斯,在麵對布羅利時,夏修是絕對不想跟他開戰的。


    一周和圖爾斯這種【主宰化身】其實屬於常態化身,他們的能力也並不弱。


    隻是當他們與夏修這個掛壁比的話,就遜色了許多。


    而布羅利不同,他很強。


    夏修如果真的與他開戰的話,隻能是五五開,而且是殊死搏鬥的那一種。


    【主宰化身·貝奧武夫】,他的數值是驚人的4a+,而他的能力[貝奧武夫的誓言],可以發誓與一名敵人決戰至死,在這個誓言下,雙方無法逃脫戰鬥,必須直麵彼此,而【貝奧武夫】在這個狀態下的攻擊力會更強,防禦力也會增強。


    倘若布羅利發動[特蘭斯]進入狂化狀態,那麽他得到的增幅會更加的可怕,他不僅會得到肉身上的增幅,其精神上也將獲得絕對的狂化。


    夏修估計對方要是狂化了,自己的【堂吉訶德】估計很難突破對方身上的精神封閉狀態。


    所以,現在是其發揮自己蠱惑人心,額,應該說是優秀口才的時候了。


    “我認為世上悲哀的事情有很多。”


    金發青年張開自己的雙手,吸引住了前方正試著用絕對的蠻力掰斷白色卡牌的布羅利的注意力。


    “就比如說,那些在自己的環境裏無人能敵,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是卻沒有奮鬥的目標,隻能渾渾噩噩地活著的家夥;亦或者在貧民窟和那些肮髒齷齪的小街下、在大時代殘酷的環境下生存的人們,時代製造了惡人,給了惡人殘忍卑鄙的心,卻剝奪了他們除了“活著”以外的目標,讓他們隻能在肉體滿足中消耗自己的時光。”


    “惡人應該獲得救贖嗎?”


    “是的,惡人應該獲得救贖,對於罪惡甚大的,應該讓他們明悟死亡——因為生活是偉大的、榮譽的,而死亡是生活中的一部分。”


    “那些主動擁抱罪惡的人,身上總是散發著驚人的惡臭;這些罪人是敗類中的敗類,所以死亡是他們唯一的救贖。”


    “而對於那些就算匍匐在臭水溝中掙紮求生的人,他們的眼睛依然望著浩瀚的星空。”


    “如果活著隻是為了活著,那麽這將是多麽殘忍的一件事情啊。”


    金發青年直視著布羅利,對其如是說道:


    “為什麽你要背負這份罪惡?


    為什麽你的雙手沾染了自己父母的鮮血之時,當你茫然無措,想要尋死之時,你的族人卻攔住了你?


    他們當時是否欣喜若狂,他們是否真正的體悟過你內心的絕望?


    他們說你是天生的惡人,說你弑殺親人,但是,你的父母真的是死於年幼的你手上嗎?


    不,那占據你意識上的殺意是狂戰士的罪惡,無能的瓦爾達鬆,無能的權力之子後裔們,隻能把所有的罪推給你。”


    “我現在並非是讓你去憎恨他們,因為他們可悲到讓人唾棄,我隻是告訴你——你想要明白生命真正的意義嗎?”


    “想要去看看[無煙城]之外的天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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