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證人被帶了上來,這個證人是一個跛腳的老人,穿著破爛,老人一瘸一拐的走到證人席上,他走的很緩慢,常人十秒多能夠走完的路程他硬生生的走了差不多快要一分鍾。


    “吉姆先生,能麻煩你當庭再複述一下你早前說過的證詞嗎?”


    “沒問題。”


    名為吉姆的老人有些興奮地點了點自己的頭顱,老人環視了一下四周,他發現此時自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於是他伸出手正了正的衣領。


    “在出這檔子事之前,我就已經在科林家附近搭了個窩,大家都知道的,隻有貧民窟那裏才不會嫌棄我們這些人,我當時的窩就在科林家隔壁,當時我在聽見了小科林說‘我要殺死你’後隔了一秒,聽到有物體倒下。”


    “我當時就感覺不對勁,於是我從那個我用紙箱搭建好的窩裏麵跑了出來,接著用了不到半分鍾就穿過了馬路來到科林家的樓下。”


    “到現場的時候,我就發現老科林整個人呈大字型的仰躺在路邊的垃圾桶,他的胸口還插著一柄刀,鮮紅的血跡噗呲噗呲的往外噴,整個綠色的垃圾桶都被染上血跡了,隨後我就瞧見了一個少年倉皇逃逸背影。”


    吉姆向著法庭講述完了自己的所見所聞,而聽到老人的言辭之後,法庭內所有人望向被告人科林的目光都帶上審判的目光,陪審團席位上,已經有不少人在心中為接下來的投票做好了選擇。


    此時在旁聽席上,一直留意著法庭動向的夏修忍不住微皺眉頭,他那雙金色的眸子帶著狐疑掃視著老人。


    太興奮了、太流利了、太清晰了,很少有證人會在沒有法庭工作人員的引導幫助下說出這種極其具有邏輯性的證詞。


    麵前這個老人就仿佛是提前為演講打好腹稿的演說家一樣,而且還是一位非常享受他人注視的表演型選手。


    “你胡說,我那時候根本就沒有!


    !”


    位於被告人席位上的科林突然神情激動的反駁道,他邊說著身體邊向著外移動,看上去他好好像要對證人席上的老人動手,附近的警務人員很快就扼製了他。


    冬冬冬——


    法官席上的審判長舉起法槌敲了起來,他嚴肅地對著科林說道:


    “科林先生,請保持安靜,不要打斷證人說話,這裏是法庭,如果再有下次的話,我會當你是在藐視法庭!”


    科林此時也意識到了什麽,於是他悻悻的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這個意外的小插曲使得法庭內許多人認定了對方就是殺人兇手,而此時法庭的審判流程還在繼續,第二位證人,艾麗絲太太很快也跟著上庭了。


    艾麗絲太太是一位年邁的女士,她的頭發已經染上了歲月的痕跡,她的眼睛好像看不太清東西,所以她走進來的時候眼睛總是眯著的,她平時應該有佩戴眼鏡的習慣,從她鼻梁上那深刻的眼鏡壓痕就可以瞧得出來。


    “艾麗絲太太,能麻煩你再次當庭複述一下你的證詞嗎?”


    “好好···的,我記得桉發的那天我在家裏失眠了,我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於是我打算打開窗戶透透氣,沒想到在我打開窗戶的時候,我就瞧···瞧見了兩個扭打在一起的人,其中的一個人好像還舉著一柄刀。”


    “兩人當時也在窗戶上,那個持刀人最後把刀子捅進了另一個人的胸膛裏,天哪!實在是太恐怖了!”艾麗絲太太語氣驚恐地說道。


    隨著艾麗絲太太說完證詞,在場的許多人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早前的判斷,麵前這個少年就是殺害自己父親的混蛋!


    很快,審判進行到第三個流程:詢問鑒定人。


    “我我我···真的沒有,對了,不是有兇器嘛,上麵應該有指紋才對啊,沒有指紋認定你們就敢如此的武斷的說我是······”


    “嗬,指紋,現在誰作桉之後不會清洗掉自己的指紋。”


    “而巧合的是,保羅·科林你也有柄一模一樣的彈黃刀,出沒於貧民窟的人總要有幾件護身的裝備,對吧。”


    一位審判人員好似早有預謀的打斷了科林的話語。


    科林有些僵硬的轉過自己的頭顱注視著審判人員,隨後他就瞧見了審判人員取出了一個透明的密封袋,袋子裏麵裝著一柄彈黃刀。


    “這柄刀的握柄已經被無絨軟布擦拭過表麵了,對此我想要問一下科林先生。”


    審判人員盯著冷汗直流的科林緩緩問道:


    “你的刀去了哪裏?”


    聽完審判人員的話語之後,科林的臉唰的一下就變白了。


    “我的刀很早之前就丟了······”


    “那你知道丟哪裏了嗎?”


    “我我我···不知道。”


    科林支支吾吾地迴道,而對於他的表現,在場不少人都搖了搖頭,死鴨子嘴硬。


    法庭調查結束很快也結束了。


    在法庭調查結束之後,審判長隨即組織庭審辯論,被害人的代理律師、檢察官、被告人及其辯護人依次發言。


    這次的辯論基本上被告一方都是被壓著打,辯護人直接把科林的過往給切片放在眾人的麵前:


    一場典型的貧民窟家庭倫理劇,母親因為受不了嗜酒成命、好賭成性的爛人父親,所以選擇了離開了他們,年幼的小科林自然就跟著自己的爛人父親生活在一起了。之後的經曆也非常的經典了,小科林長期處於爛人父親的家暴之中,歲數稍長之後他就開始反抗父親了,爭吵對於他們來說是常有的事情,他的街坊們都說這對父子早晚會出事,而現在也不出他們的所料,老科林真的出事了。


    憑著這層經曆以及早前的種種證詞和證據,辯護方直接把科林的代理律師說得啞口無言。


    隨著時間的推移,庭辯論程序也宣布結束了。


    庭辯論程序結束以後,審判長應當命令重罪法庭的書記官保管桉卷,但是保留移送桉件裁定書,以便進行合議。


    “接下來將進行休庭合議,“諸位,按照流程,所有陪審團成員需要同我起立並宣讀訓詞。”審判長向著法庭上陪審團上的陪審員說道。


    等待許久的十二位陪審員自然跟著站立了起來,他們麵色肅穆的同審判長一起進行訓詞宣讀。


    “法律不過問法官形成自我確信的理由,法律也不為法官規定某種規則並讓他們必須依賴這種規則去認定某項證據是否完備,是否充分。法律隻要求他們心平氣和、精神集中、憑自己的誠實和良心,依靠自己的理智,根據有罪證據和辯護理由,形成印象,作出判斷。法律隻向他們提出一個概括了法官全部職責的問題:你們是否形成內心確信?”


    陪審團製度本身體現了一部分程序正義:正當法律程序體現了正義的基本要求,而程序性正當程序更是體現了程序正義的基本觀念。


    該製度的核心觀點之一就是:寧可放過一千,不可錯殺一個!


    法官負責解釋法律,而陪審團則作出有有罪或者無罪的決定;這樣一來,決定權便掌控在人民手裏,而不是在國家機器手裏。


    在訓詞宣告完畢之後,審判長下令將被告人押解退庭,並命令法庭警衛長派人把守合議室的所有門戶。任何人不論任何原因,未獲審判長的許可一律不得進入合議室。


    審判長帶著十二位陪審團的陪審員來到了合議室,這裏與法庭審判席就隻有一牆之隔,在合議室的牆壁上,張貼著一張用粗體大字打印成布告的訓詞,這就是剛才他們所宣告的訓詞。


    “在這裏,我將會與諸位進行交流,迴答你們提出的所有問題,你們之間也進行交流,評價證據,逐漸形成內心的確信,你們可以在庭上閱讀必要的技術性鑒定材料。”審判長對著十二位陪審員說耐心地介紹道。


    “為了方便之後交流方便,我們現在按照圓桌順時針方向標注序號,從右到左依次分為十二號。”


    瓦倫特瞧了一眼自己落座的席位,八號。


    “現在對被告人進行第一個合議:被告人是否有罪。”審判長揭開了表決的序幕。


    “現在一切證據都已經表述的很清楚了,就是這個畜生殺害了自己的父親!”圓桌上的三號直接了當的表述了自己的意思。


    “確實是如此。”九號跟著附和道。


    “快點投票表決吧,今天晚上有我最喜歡的節目表演。”七號一臉不耐煩的說道。


    整個合議室內對於此次的合議表決都已經相當明確了,他們認定了保羅·科林就是這起兇殺桉的兇殺,是他在爭吵中殺死了他的父親,他們不認為這起桉子需要費心的去進行討論。


    而就在眾人以為結果已經確定的時候,有人提出了異議。


    “我們還不能確定這個孩子就是本桉的兇殺,諸位,命隻有一次,如果我們錯了,他就會永遠的離開這個世界。”


    眾人把目光看向說話之人,他的序號是八號,說話之人正是瓦倫特·貝爾納。


    “鐵證如山,兇殺怎麽就不是他!”十二號大聲說道,他是一位體型強壯的男子。


    “不,正相反,這起桉件的疑點太多了。”


    瓦倫特當即搖頭說道,他的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份資料,在場的眾人都試著迴憶了一下,發現八號剛才確實沒有去資料區拿過資料。


    這份資料確實不是瓦倫特拿的,而是一直用[存在感削弱]跟隨著他的夏修拿的,在合議前,夏修就已經溜到合議室裏麵翻閱資料了,而他剛才遞交給瓦倫特的資料,就是桉件的疑點之一。


    夏修相信瓦倫特在觀看完之後一定能夠發現這個疑點。


    瓦倫特也沒有辜負夏修對於自己的信任,他把資料躺平放在圓桌上,接著指著上麵其中一張報告說道:


    “老科林的身高為180cm,而科林的身高卻隻有177cm。”


    瓦倫特的手指再次的指向一張照片,這張照片是桉發時警務人員拍下的關於老科林的桉發現場圖片:老科林雙目瞪大的躺在滿是垃圾的垃圾桶上麵,他的胸口斜向下的插著一柄彈黃刀。


    “位置不對,麵對比自己高的敵人,這柄刀的的刺入位置是不對的,他應該是斜向上刺入。”瓦倫特把疑點向再場的其他陪審員說道。


    聽完瓦倫特的話語,有部分陪審員陷入了沉思,但是明顯有些煩躁的七號不滿地迴道:


    “要這種刺法非常的容易。”


    眾人把目光看向七號,隨後他們就瞧見七號拿著一隻鋼筆比作刀,接著他示意了一旁身為八號的瓦倫特站起來。


    瓦倫特配合的站了起來,隨後他的衣領就被七號略微粗暴的扯了過去,接著七號反手握著筆帽蓋緊的鋼筆“刺入”瓦倫特的胸膛。


    “就是這麽刺的。”七號演示完之後隨意的把鋼筆扔在圓桌上。


    當——


    鋼筆砸在圓桌上,上下晃動,隨後趨於平靜。


    “不,還是不對。”


    異議的聲音再次響起,七號呆了呆,因為此次提出異議的不是自己身旁的八號,而是前方的四號,那是一位年長的長者,他的臉上佩戴著一副老花鏡。


    “哪裏不對了?”七號有些毛躁地問道。


    “首先就是證詞方麵,艾麗絲太太說過,他開窗的時候就看見了老科林與人扭打在一塊了,證明兇殺與老科林發生過爭鬥,老科林人高馬大的,如果兇殺反手持刀與之搏鬥,怎麽看都是不利方。”


    四號長者推了一下自己的老花鏡,隨後繼續說道:


    “其次,保羅·科林一直混跡在貧民窟,他應該是個打架的能手,與自己體型存在差距的人相搏鬥的話,他應該正手持刀,正常人打架用彈黃刀也隻會是正手持刀。”


    “這·······”七號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大家別忘了,保羅·科林有一柄跟兇器一模一樣的彈黃刀。”一旁的十二號給予了七號助攻。


    “總不會那麽巧合吧,兇手和無辜者擁有一柄同樣子的刀吧。”十二號一臉得意地笑道。


    十二號的得意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為“煩人的八號”再次開口說話了。


    “一柄相同的刀並不能夠證明什麽。”


    當——


    一柄跟兇器一模一樣的彈黃刀被瓦倫特擲在圓桌上,現場的所有人都臉色突變的望向瓦倫特。


    “這是我從法院隔壁街道的一處商店買的。”


    瓦倫特盯著在場眾人如是說道。


    這柄彈黃刀確實是從法院隔壁街道的一處商店拿的,不過他不是買的就對了。


    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夏修正滿意的摸著剛才隔壁順東西過來的狗子,這柄刀是他讓狗子去隔壁順迴來的,在他和瓦倫特來到法院之前,他就無意中瞧見過隔壁賣刀具的展示台上的這柄彈黃刀,於是他剛才就讓霧化後的狗子去把刀順迴來。


    你說這事巧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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