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冰寒刺骨,如針紮醒於瞬間,我索性潛入水底,讓冷水澆退內心的躁熱。

    等我再從水裏鑽出來的時侯,心裏的火終於澆滅了。

    此時此刻,我的心裏、眼裏、腦子裏已經完全摒除裴逸軒的影子,隻有“簡嘉妮”三個字充斥著我每一根神經。

    我發瘋似的從冷水池裏爬起來,然後一身濕漉漉的奔去尋找所謂的“808”房間。

    如果沒有記錯,簡嘉妮說好了的,杜菲兒得手之後,就讓裴逸軒到808號房間。

    所以,簡嘉妮一定會在那兒等他。

    我要親自去問問清楚,為什麽她會在這裏?為什麽她會變成這樣?十五年前她失蹤後去了什麽地方?有些什麽樣的際遇?五年前的她又做了什麽?最重要的是,她到底是不是我的小姐姐簡嘉妮?

    我衣衫不整,亂衝亂撞,惹來不少人側目。夏天穿的薄透白裙濕嗒嗒地貼在身上,很容易就勾勒出惹人遐想的曲線。背後喊我、追我、想要阻止我的聲音也此起彼伏。

    隱隱約約之中,我似乎聽見了裴逸軒、胖丫和陶然的聲音。

    但我已經管不了這麽多了,我一定要找到小姐姐,在我尋找那麽多年未果之後,我再也沒辦法讓她從我麵前消失。

    七拐八彎之後,終於瞥見“808”的字樣,沒頭沒腦撞門而入。

    裏麵一片寂然,空無一人。

    我驟然拍了拍自己的榆木腦袋,對了,她怎麽可能在這裏?

    一定是杜菲兒告訴她,計劃被我這個程咬金從中破壞了,這時侯不躲起來,等著人家找她算帳才是天大傻瓜。

    可是我不死心,能躲到哪去呢?就這麽點地方。

    我發瘋似的一間一間拍門探看,驚撓出人家一臉一臉的錯愕。

    “夠了,林以默,你這是要做什麽?”

    裴逸軒嘶啞著喉音低低斥我,衝上來從背後將我攔腰抱起。

    一聲聲尖叫不由自主地從我嘴裏溢出來,我手腳並用地掙紮,想要逃脫他有力的箍製。但是他並沒有放棄,憑借一股子蠻力把我一路抱到了會所大堂。

    我知道,已經有很多認出裴逸軒的人已經在那裏拍照了。陶然急著阻止那些人,而胖丫雖然跟著跑來跑去,但除了帶來震感之外,跑得絕對沒有我們快,半點忙也指望不上。

    我在即將被帶出去會所之前,死命用腳跟跺了裴逸軒一下。

    “嘶——”他微一皺眉,手一鬆,彎下了腰。

    我趁機脫逃,奔向前台,我咿咿啞啞比了幾下,見那個小姐一臉懵圈,立即奪過她正在寫的紙條和筆,唰唰寫了“簡嘉妮”三個字給她,我比劃著想找她。

    那小姐拿起來一看,露出恍悟的樣子:“哦,她呀,出去了,剛才正好有個老熟客找她,把她帶出去了,具體幾點才能迴來,就不知道了……”

    老熟客?

    這幾個字大鐵錘,驟然砸在我腦殼上,我眼前一黑,滋溜溜暈倒地麵去了……

    等我蘇醒的時侯,發現已經迴到了同心孤兒院,躺在自己房間裏的床上。院長葛慧坐在床畔,滿臉擔憂地注視著我。

    我一打開眼簾,她就俯過上身,對我綻放一個和藹可親的美麗笑容:“醒了呀,以默?”

    她的聲音好聽極了,悅耳又溫婉。

    知性美人,真是非葛慧莫屬。

    四十六歲的女人,卻皮膚白晳,豐韻猶存。

    還記得,在我六歲那年,我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毒啞了。至於原因,是刻骨銘心的傷痛,我不願提及。

    也是在那一年,爛醉如泥的父親縱火自|焚,我大難不死,從此被送進了孤兒院。

    院長葛慧與我一見如故,待我極好,親自教我讀書,教我識字,教我手語。

    她說從我的眼睛裏就可以看出來,我有著和別的孩子不一樣的慧根。

    我很會跳舞,在舞蹈上麵有著驚人的天份。從小到大,每逢節日,孤兒院裏的表演節目幾乎由我挑主梁。我一路讀到高中,然後順利考取華南師範學院舞蹈係。

    院長葛慧不顧孤兒院窘困的經濟境況,極力供我讀書,期待著我成為一名優秀的舞蹈演員或者舞蹈教師。但是,葛慧萬萬想不到,我會在大學三年級的時侯就成為一名網絡暢銷作家。

    放棄天賦異稟的舞蹈,選擇後天興趣寫作,很多人都不理解。但或許這正是因為身為啞女的我,更需要用這種方式傾訴。

    人都是欠缺什麽,所以渴望什麽,不是麽?

    為了安撫失望的葛慧,我在今年七月份畢業之後,就迴到孤兒院住,成為孤兒院裏的一名舞蹈老師。

    但是,到了今天,我也萬萬想不到,這項技能會成為我接近裴逸軒的唯一合理方式。

    “你醒了,我去廚房,讓張嬸給你煮碗你喜歡的貓仔粥來,暖和一下身子。”葛慧說著就站起來,走出去。

    過了二十分鍾她端著貓仔粥迴來的時侯,我已經換好了衣服,梳洗完畢。

    “現在才早上六點,你這麽早起來做什麽?”慈藹如母的葛慧把貓仔粥放桌上,一邊疼愛地勸我,“胖丫已經把昨天發生的事情都告訴我了。瞧你這一天,過得可真夠驚心動魄的。怎麽,你如願以償見到了夢中人,就想把我這裏的工作辭了,專心為他跳舞去呀?你要矜持點呀,不要一開始就對男人付出太多,小心受傷啊!”

    我知道院長是為了我好,因此笑笑不答,老實不客氣地坐在桌旁吃起貓仔粥。

    “唉,”葛慧瞧我沒有迴答,也不責怪,隻是疼愛地理了理我額頭上淩亂的發絲,繼續說道,“不過,昨天倒是裴逸軒送你迴來的。我聽胖丫說,你暈倒之後,裴逸軒跟大家說了事情的原委。後來,他們返迴包廂找那酒杯,想拿到證據找那女人算帳,卻發現酒杯不見了,人也不見了。隻有你的包包和手機還在那兒,就幫你一起帶迴來了。唉,這事啊,要是找到人找到證據也還罷,偏偏兩個都撈不著,連酒都被你喝了,找誰說理去?你的異常行為,要說被下了藥也行,可要說醉酒也說得通。身為公眾人物,裴逸軒自然能減少是非就減少是非。”

    我默默聽著,偶爾迴應著微笑,靜靜吃粥。

    再次想起昨晚的事情,杜菲兒和前台說的話都在我腦海裏盤旋,什麽叫“什麽樣的男人沒見識過”,難道說簡嘉妮真的墮|落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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