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師祖正琢磨著,卻見那個戴著麵具的女供奉同樣盯著陸雲川看,黑色麵具下的眼眸如深淵般深邃。


    “難道她也發現了什麽?”薑師祖心中暗道,這麵具女子極其神秘,連他也不知道對方的詳細底細。


    薑師祖隻知麵具女是宗主五十年前從外帶迴來的,她平日深居簡出,極少說話,從不談起她的事,更沒有與誰親近過。


    在內閣這麽多年,薑師祖隻知對方實力深不可測,從未見過她全力出手過,更沒有見過她麵具下的容貌,隻知她姓南宮。


    此刻見麵具女盯上了陸雲川,薑師祖順手將酒葫蘆掛迴腰間,伸手摟向陸雲川,身子微側,恰好擋在了她與陸雲川之間。


    薑師祖滿嘴酒氣道:“我忽然想起了個關於添壽果的趣聞,說與你們聽聽也無妨。”


    關乎聖藥的趣聞,眾人都很感興趣,紛紛看向薑師祖,連陸雲川心裏都好奇這活了上千年的老酒鬼知道些什麽。


    視線被阻擋,麵具女不動聲色的收迴了目光,也抬眼向薑師祖看去。


    薑師祖餘光瞟見麵具女不再盯著陸雲川,這才說道:“這添壽果是唐玄六百年前垂死從天淵中帶出的,對其無比上心。”


    “不過在確認它隻能為修士添壽十年後,唐玄對它便沒了多少興趣,每當成熟時都會大量的送給宗門,或是拿去拍賣。”


    這些在場的供奉都很清楚,之前他們得到添壽果就是這麽來的。


    薑師祖繼續道:“大約三百年前,某個聖地的太上長老經過淨天宗時,曾多看了一眼那棵添壽果,低聲自語了幾句。”


    “我湊近聽了個大概,大意是他幼時聽過一個傳聞,某株不死帝藥結出的果實便是人形的,可惜失落在了遠古時代。”


    “嘶!”眾人倒吸一口冷氣,無不震驚萬分,沒想到這添壽果居然與不死帝藥有著那麽幾分聯係。


    可很快,在場眾人又釋然了,這株添壽果隻能添壽十年,而且吃過一次就無用了,怎麽可能與不死帝藥有關。


    不死帝藥可是連大帝都能救迴的東西,擁有無上藥力,據傳幾萬年才能成熟一次,成熟時周圍萬丈內藥香彌漫,嗅者延壽千載。


    這添壽果九年成熟一次,而且一次就結上百枚果實,說它是聖藥都勉強了,又怎麽可能會是不死帝藥。


    兩者的關係頂多就是結出的果實都是人形。


    老嫗搖頭道:“不死帝藥的記載少之又少,連那位太上長老也隻是聽說過,未必是真的。”


    薑師祖也附和道:“的確是個趣聞,這添壽果連不死帝藥百分之一的藥力都比不上,不可能是它的轉生。”


    不死帝藥永生不死,縱然遭遇各種天災人禍,都會保留一線生機,待來日轉生重活,故而名為不死。


    其餘幾位供奉也跟著感歎,這種無上聖物與大帝一般,已經有數百萬沒有在人間重現了。


    麵具女沉默著,從始至終一言不發,似乎對外界的一切都毫無興趣。


    陸雲川心中琢磨,他覺得那株能結出人形果實的不死帝藥似乎更像是人參果樹,成熟時聞一口就能添壽千載,很相似了。


    “癡心妄想。”胖供奉冷著臉,嗤笑道:“一株破爛聖藥,居然妄想著與不死帝藥有關係,簡直可笑!”


    這突兀的聲音仿佛就像是白米粥裏落進了幾隻蒼蠅,讓人不論是心理還是生理都感到厭惡。


    薑師祖斜眼看著他,道:“我說霍供奉,你還不去尋唐玄的後人,還待在這做什麽?”


    胖供奉本名霍嘯,自小便拜入唐玄那一脈的門下,此刻他拂袖道:“薑供奉,唐長老的名諱豈是你能直唿的?”


    胖供奉又看向陸雲川,道:“況且正事還未商討,我身為內閣之人自然不能離去。”


    言外之意很明顯了,陸雲川這個不是內閣的人早該離去了。


    陸雲川雖是宗主親傳弟子,但在淨天宗內一無職權,二非明麵上的宗門繼承者,自然無權參與內閣的商討。


    陸雲川本來也不想摻和進去,他的事已經辦完了,多留無益,不如迴去參悟從師娘那得到的秘法。


    陸雲川正欲告辭離去,就見薑師祖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看向胖供奉,眯眼笑道:“老夫直唿唐玄的名字又怎樣?”


    “況且小雲川還是此事的親曆者,自然有權參與進內閣的商討中。”


    “哼!”胖供奉冷著臉與薑師祖對視,最後重重拂袖,怒道:“此事我定當上報給唐長老,請他老人家來定奪。”


    薑師祖不甚在意,取下酒葫蘆灌了幾口,滿嘴酒氣道:“隨便,老夫不見得會怕了他。”


    陸雲川頗為意外的看了薑師祖一眼,沒想到這個老酒鬼竟然如此不簡單,居然不懼半聖。


    胖供奉袖袍下的手指緩緩捏緊,隨後又鬆開,不甘心道:“若非唐長老壽命無多,氣血幾近幹涸,你敢說這話嗎?!”


    “有何不敢!”薑師祖右手搖著酒葫蘆,冷聲道:“難道你忘了兩百年前老夫指著他鼻子罵的事了?”


    這下陸雲川是真的意外了,他實在沒想到薑師祖和唐玄間竟然有著如此久遠的矛盾,兩百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胖供奉顯然記得此事,哼聲道:“那時若非唐長老理虧,不與你一般見識,否則你以為你能活到現在?”


    薑師祖雙目微眯,周圍的空氣頓時沉重了下來,仿佛有座千萬鈞重的山嶽壓在了眾人頭頂,讓人喘不過氣來。


    此刻薑師祖的氣息懾人無比,仿佛體內隱藏著頭遠古的洪荒異獸,而現在這頭異獸正緩緩蘇醒。


    胖供奉倍感壓力,臉色一陣難看,他沒想到薑師祖一言不合就要開打,簡直霸道到了極點。


    而且薑師祖在神祖境中期沉澱了五六百年,實力無法估量,並非他能抗衡得了的。


    胖供奉的額頭有冷汗流出,他連忙用袖袍擦拭,語氣不那麽堅定:“薑供奉,難道你想在內閣中對我動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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