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中午時分,喂完了兩隻雞、三隻鴨、四隻鵝,還有一缸的金魚和一池的烏龜,外加兩隻台灣特有品種的八哥鳥,桂蘭薰著實佩服莊老師,為了作畫以及讓公婆上台北來有親切感,不但前院蓋了閩式建築的平房,還養了一大堆“可愛”的動物。


    更誇張的是,前院還有一畦田,看來是曾經種過水稻,因為田裏堆了一疊稻草,還好已經沒種了,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和一整片的水稻共生。


    田裏布滿地瓜葉,真教她慶幸,因為那是整座大宅院裏,唯一她不用去“照顧”的,沒人管它,它還是會堅強的活下去。


    她記得看過電視新聞報導,地瓜葉具有抗癌效果,維生素a的含量也比其他蔬菜高,一斤的價格還曾經飆到一百元關卡……幹脆她把一整片的地瓜葉都拔光,拿去換取亮晃晃的台幣。


    唉,她在想什麽啊!如果真想賺錢,她就不會辭掉美術老師的工作,來這裏拜師兼打雜了。


    算了,她還是先做好老師交代要她做的工作。


    饒了身價翻了好幾倍的地瓜葉一命,繼續往前走,她看到一條康莊大道的兩旁,種滿開著芳香黃花的盾柱木,她清楚,在這一條康莊大道的底端,有一棟現代主義式的建築,那個建築物裏,住著一個帥到令人心悸,卻會吼得另人膽戰心驚的車日焱。


    她也牢牢記得昨天晚上十二點整時,他要她二十四小時內,不準和他說話這件事。


    想掉頭走,頓了下,她想到現在已是近中午時刻,他應該早就出門去上班了吧?再說,莊老師不知道還有沒有養其他小動物,她得徹頭徹尾把整座大宅檢查一遍,免得漏掉了些什麽。


    望著長長的康莊大道,深吸了一口氣,她邁開腳步低頭往前跑,直到撞到他的專屬跑車——


    “唉唷,痛死了。”撞到他的跑車,彈退了一下,跌坐在地上,她怪叫道:“怎麽沒把車停進車庫裏?車子亂停,真沒公德心。”


    坐在地上,檢查自己的膝蓋有沒有受傷時,霍地想到這時候他的車,應該是停在公司,怎麽會停在家裏?


    不會是睡過頭了吧?


    站起身,她急急走向屋子,敲敲門,沒人迴應,下意識地推門,門竟然開了。


    “連門都沒鎖?糟糕,不會是老三集團又來綁架了吧?”旋風似地在樓下每個角落掃過一遍,沒發現他的蹤跡,她著急的衝向二樓——


    “這個老三也太不夠意思了,好歹我跟他也算認識,要進來綁架也該和我打聲招唿呀!”


    從最靠近樓梯的小房間找起,桂蘭蕙一邊找邊碎碎念,如果車日焱真的被綁架了,那昨晚她睡的不省人事,怠匆職守,連綁匪入侵都不知道,這不是太說不過去了!


    而讓她最擔心的是,車日焱的eq不像他母親那麽高,如果他發火和老三、老四、老五打了起來,那後果……


    雖然車日焱人高馬大,看起來挺孔武有力的,但是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他們是群策群力,車日焱是獨斷獨行……總之,她一萬個擔心他在不合作之下,會慘遭撕票——


    砰的一聲,二樓最大房間的門被她推開,腳一頓,眼一瞪,那個前兩秒鍾她還擔心被老三集團撕票的人,此刻卻活生生的躺在床上……安息?


    齁齁熟睡的鼻息聲,在她腳步愈往床邊走去,聽得愈是清楚。


    “車……”


    才剛出聲,她立刻警覺的搗著嘴。差點忘了二十四小時內,不能和他說話這條規定。


    她想,他應該是睡過頭了,不過,也過頭太久了吧!


    凝望著他的英俊睡容,那種舒適的程度,就像此刻她腳踩在羊毛毯上一般,舒服的讓人不想離開,隻想窩在上頭……


    不對,她應該做的是,趕快叫醒沉睡中的黑馬王子。


    可是,她又不能出聲……那她該怎麽叫醒他?


    眼一掃,房內別的沒有,鬧鍾倒是一堆。順手拿起一個以裸露雙峰為造型的鬧鍾,斜瞪他一眼,暗咒著他色欲薰心,連鬧鍾都不放過。


    在她拿起鬧鍾調時間,準備讓波霸雙峰叫醒他之際,他突然翻個身。以為他醒了,她轉身去看,赫然看到他踢開了薄被——


    一副剛健赤裸,全身上下隻穿著一件底褲的男性驅體……坦蕩蕩的呈現在她眼前,完美的男性背部剛強體線,強烈的吸引她的目光停駐。


    瞪大水眸,桂蘭董一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以前她在學校畫光溜溜的男模特兒,也沒這般震撼。照理說,她畫過不少裸露男體,對男人光著身體應該沒有太大感覺才是,但此刻……


    她覺得全身發燙,也不知道自己在害羞個什麽勁,她隻知道,她的目光,一直離不開他的背,甚至還忍不住把視線偷偷往下栘,欣賞他的俏臀和健壯勻稱的修長雙腿。


    一個念頭躍進她的小腦袋裏——趁他睡得不省人事之餘,趕快把床上這一幕,令她目眩魂搖的完美男體給畫下來。


    心動,馬上行動。


    把手中的雙峰鬧鍾放迴原位,她幸運的在一旁的桌上找到紙和筆,拿來放在桌上的圍棋棋盤,擱在腿上,她席地坐在羊毛毯上,開始作畫。


    簡單的紙筆勾勒出的線條,讓桂蘭薰覺得不甚滿意,見床上的“男模”儼然已睡到八風吹不動的境界,當機立斷,立刻奔迴莊老師住的屋子,把專業的畫板搬來,連水彩都一並拿來了。


    為了力求真實,她一再調整他膚色的色彩,但調了好幾迴,都差了那麽一些,索性,她蹲在床邊,把調好的色彩塗一點在他背上,顏色不對,再調。


    雖然調的顏色已經非常相近了,但她相信她一定能夠調出,和他的膚色“零誤差”的顏色。在他背後刷刷點點了十多迴,她還在努力著。


    而床上睡到渾然忘我境界的人,其實是因為作了一場春夢,連動都舍不得動——


    夢裏,昨夜在六星級總統套房的情景,一一重現,隻不過美豔的黑寡婦搖身一變,變成了那個32c的桂蘭薰,而且她還主動脫掉衣服勾引他。


    脫光衣服躺在床上等他的桂蘭薰,害羞嬌滴滴的模樣,令他動情動性,他大字一趴趴上床,想擄獲那赤裸裸的雪白嬌軀。


    孰料,佳人翻了身,躲開他的撲擊,旋即又翻過身來,輕趴在他背上,食指在他背上輕移,接著,那裹著甜津的誘人小粉舌,若有似無的在他背上輕舔著——


    這個誘人的小東西,真是令人愛得緊。


    趴在床上還沉浸在春夢裏的車日焱,甚為滿意桂蘭薰對他的挑逗,嘴角邊還揚起享受的笑容。


    隻不過,她的口水好像多了點,他怎麽覺得背後一陣濕濕涼涼的,背上的口水多到還有滴垂的感覺——


    “啊,糟糕,水弄太多了,滴下來了,怎麽辦,紙、紙……麵紙在哪裏?”


    把調好的顏色,往他背部剩餘不多的空間一點,驚覺水加太多,帶著顏色的水滴垂直的滑下,桂蘭蕙先把調色盤丟著,四處張望地尋找麵紙的下落。


    在有顏色的水滴,滴落全棉刺繡的床罩之前,她手中的麵紙,迅速的將之攔截住。


    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慶幸她沒弄髒他的床罩之際,床上的人卻突然翻了身,她拿著麵紙,驚愕的瞪大了眼,和剛張開眼,還不分清人在夢中還是醒了的車日焱,麵麵相覷。


    她想,她在他背上最後兩次,或者三次,甚至更多次的試驗色彩尚未幹,他這翻身一躺,身下的全棉刺繡的床罩,肯定多了點點色彩——不知道他能不能以藝術的眼光來包容他的床罩,加進了和他膚色雷同的……點點點。


    他想,他猜得沒錯,她的口水多到她必須拿麵紙來擦。


    唇角邊的笑容未退,挑動他那雙英俊無比、勾女人心魂於彈指之間的眼皮,他還眷戀未完的情景。


    桂蘭薰呆怔的看著他,他幹嘛一醒來就對她放電,還笑得一臉曖昧至極,笑得讓她心虛之餘,心髒怦怦地亂跳,讓她害羞的低下頭去,不知所措的玩著剛擦拭過他背部,那有顏色水滴的麵紙。


    看著她低頭嬌羞的表情,他唇角的笑紋越來越加深,隻是當他的視線移至她玩弄的那張麵紙時,他陡地蹙起眉頭——


    為什麽她擦他背上口水的麵紙,會有深褐似古銅的顏色?


    再睜大眼一看,她什麽時候穿上衣服的,她不是應該脫光光,展露她渾圓堅挺的32c的嗎?


    再、再睜大眼一看,這房間好像不是六星級的總統套房,比較像是他車日焱的房間。


    再、再、再睜大眼一看,床邊怎麽會有畫架?還有水彩和齊全的畫圖用具——


    倏地坐起身,墨黑的星眸眯起,同時進射出想殺人的危險光芒。


    “你在我房裏做什麽?”低沉的聲音,含帶著百噸重的怒火。


    一抬眼,對上兩顆飽含怒火,還帶有著濃濃質疑味道的黑眼珠,令桂蘭薰深深懷疑,剛才他對她放電,又笑得曖昧的模樣,是不是她眼花看錯,還是根本就是桂蘭薰的幻想事件?


    兩個水眸寫滿無奈,美貌上貼著歉意,望向坐在沙發上的車日焱,桂蘭薰訥訥的道:“我……我……啊,你說過二十四小時之內,不能和你說話。”


    語畢,桂蘭薰牢豐的閉上嘴。


    還在跟他耍笨,是吧?


    怒瞪著她一眼,感覺到背後似乎沾染了什麽,下意識地往床罩看去,點點不規則的古銅色彩,在他的床罩上暈染開來——


    氣的想站起來,一個不小心卻踢翻了腳邊洗水彩筆的髒水,登時,他的百萬羊毛毯,淪落到比床罩更悲慘的命運。


    “你,馬上給我開口解釋這一切!”他的厲吼聲,達到一百萬伏特之高電位。


    “啊——”她的尖叫聲,具有穿腸破肚的殺傷力。


    一來一往,互不相欠。


    “不是,我沒在你背上畫圖,隻是……隻是在試顏色。”


    “試顏色?”覷了一眼床罩上沾染的色彩,難怪他覺得那顏色……很熟悉。“你在畫什麽?”


    問著,他站起身走向畫板。


    看著宛若神話中,太陽神阿波羅的健美身材,赤裸裸、活生生的從她麵前走過,桂蘭薰望呆之際,臉頰還浮現少女嬌羞般的粉紅棉花雲朵。


    “桂蘭薰!誰準你畫我……”看到自己光著身子躺在床上的情景,被拉進畫布裏,車日焱氣唿唿地怒道。


    倒抽了一口氣,桂蘭薰心中暗自叫糟,忙不迭地以身擋住畫架。


    “車……車總裁,其實……其實我是因為……”和他麵對麵站著,他高壯的身材、裸露的胸肌、雄壯的男性氣息,令她羞地紅透了臉。“你……你要以藝術的眼光來看……這沒什麽的。”


    “這沒什麽……”拔高聲調,他非常介意這句話。


    他車日焱的裸體畫,在她的認定裏,竟然是“這沒什麽”!


    “是啊,這……這很普通嘛。”她故作鎮定,勉強擠出一抹笑容。


    “很普通……”兩道眉尾,各牽出一縷熱騰騰的憤怒白煙,他的介意更上一層樓。


    他車日焱的裸體畫,許多名媛幹金求都求不到,她竟然說“這沒什麽”、“很普通”?


    “呃,這很稀……”


    憤怒白煙續飄著,他眯起黑眸睨視著她,如果她說“稀有”,也許他可以考慮不計較她偷畫他裸睡的事。


    看著他怒騰騰的模樣,她想,她該試著讓他知道,為藝術犧牲的可貴。還有,重點是,很多人都願意這麽做的,至少她碰過的男模特兒,就從沒拒絕她的要求。


    “很稀鬆平常的……”


    “稀鬆平常!”她的用詞,可惡到令人發指的巔峰境界。“看著我,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怒火之下,是一種難叢言喻的挫折感。他車日焱魁壯的身材,至今還沒有人用“稀鬆平常”這個詞來”汙辱他,而她竟然一連使用三個名詞,貶低他向來引以為豪的身材。


    水眸往上一抬,仰望他怒氣衝衝的俊顏,她不忘試著再和他做“溝通”。


    “這……這真的沒什麽……”


    咬牙切齒,他發出咆哮的低吼:“桂蘭薰!”


    “你……你真的不用……不用這麽生氣……”被他的怒氣駭到,桂蘭薰的腳步慢慢往後退,嘴角掛著顫抖的笑容,試著要和他做理性的談判。“其實……很多人都這樣的……我……我可以付你錢……可是……要分期付款。”


    分期付款?她當是在買家具啊!


    “我要你的錢做什麽?”


    “你不是在生氣我擅自畫你……裸……裸睡這件事?我發誓,我沒有預謀,我隻是看你好像還沒出門,想進來叫你起床,但是你睡得很熟,叫也叫不醒……然後我看到你的背,就突然很想畫……”


    低頭,不看他那雙怒騰騰又超級會放電的眼,她蜷坐在床上……她什麽時候上床來的?不管,總之,先安撫他的情緒再說。“可是我都已經畫了,那……那我就付你錢好了。”


    她解釋了一堆,但他沒有聽到他想聽的。


    “我不想要你的錢。”站在床邊的他,彎下身,一張俊臉逼近她。


    感覺到一股危險氣息的逼近,桂蘭薰倒抽了一口氣,屏住唿吸,身子往後傾。“那……那……你……你要什麽?”


    害羞的低下頭去,看到他身上僅穿的一件底褲有凸出物,她羞地紅燙了臉,忙不迭地把視線往上抬,再度對上他的黑眸。


    她緊張得心兒怦怦跳,口幹舌燥,不停地吐出小粉舌,舔舔幹燥的唇。


    她的動作,引入遐思,和她纏綿的那場春夢裏的畫麵,漲滿他的腦袋,硬生生地把他剛才氣湧如海的怒氣給擠掉了!


    “我要……你這隻害羞的小白兔。”


    語落,他的唇帶著占有意味攻下她的小嘴,在她錯愕的瞪大了眼之際,他的舌已探入她嘴裏,態意翻攪她的粉舌……


    催魂似的手機鈴聲,響得如轟雷。


    低咒了聲,車日焱翻身去接手機。他知道這一定是緊急電話,秘書不可能因為他沒去上班,而打電話來催他上班。


    隻是,為什麽就在他和她進入狀況時,手機鈴聲卻該死的響起!


    “有什麽事?什麽?好,我知道,馬上通知經理級以上的幹部,準備開會,半個鍾頭內我馬上到公司。”


    關上手撥,一迴頭,床上的人已不見了。


    “桂……欽。”跑得真快。


    體內高漲的情欲未退,焚身燃火,丟下手機,車日焱大步走進浴室。


    拿高蓮蓬頭,冷水澆頂,衝掉high到沸點的欲火,頭一瞥,望向身後的大鏡子,赫然發現他背部全是和膚色相近的水彩顏色——


    看著那些古銅色的水滴,沿著他背後體線滑落——俊顏,隱隱抽動。


    “桂、蘭、薰!”


    該死的笨女人!


    從後院豪宅躲迴前院屋裏的桂蘭薰,羞的緊鎖住房門,把襯衫扣子扣緊,兩手搗著臉,不敢相信前一刻在他房裏的那個欲女,竟然是自己。


    隻不過,為什麽在他懷裏,她會有種輕飄飄的感覺?那強烈的愛欲,如暴風襲來,令她招架不住!


    他會怎麽看她,會不會覺得她太隨便了?


    心,狂亂跳著。


    想著他的手撫摸過她身子的那種電流滑過的感覺,她渾身發燙,體內好像有一團火球在燃燒。


    輕搗著嘴,他吻她的時候,熱情如火,好像他們已經是熱戀中的情侶一般——


    唇邊,逸出羞澀的笑容。


    身子貼靠在門邊,她低著頭,傻笑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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