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東青分辨不出山脈地形,嶽飛卻分得出,他隻要站在高處,用望遠鏡一看,何處有歧路,何處是死地,何處有捷徑,全都一目了然。


    所以蒲魯渾想要在這群峰環繞的太行群山之中追上嶽飛,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嶽飛一邊溜蒲魯渾,一邊以平定軍偏將的身份不斷聯絡舊日袍澤,更是在南下的過程中碰見了前來支援的梁興。


    梁興的領導的忠義社在河北名氣很大,嶽飛早有耳聞,雙方會師之後,可謂是兵強馬壯。


    嶽飛計算兵力,將各山寨加上,大約可以湊出一萬五千之眾。


    一萬五千人在群山之中打三千人還打不過,那不要混了。


    眾人一商議,便給蒲魯渾設下了一個圈套。


    蒲魯渾一頭撞進來,鬧了個死不瞑目,嶽飛到他死都沒有告訴他望遠鏡的秘密。


    蒲魯渾授首,剩下的金兵也圍毆之中死去,嶽飛沒有留活口,選擇了全部殺光。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能在俘虜身上浪費時間。


    這場戰爭很快就結束了,三千金軍被屠戮一空。


    嶽飛召集大軍,休整一番之後,便率領大軍,攻打平定縣。


    平定縣隻有少量偽軍把守,很快就獻城投降,嶽飛取了輜重,便又殺氣騰騰,直奔讚皇縣而去。


    ……


    大水終於退去了,從讚皇縣城到五馬山,但是都是泥濘的一片,趙邦傑的人馬困在山上,還是下不來。


    好在兩邊還有信鴿可以傳遞消息,趙邦傑知道縣城沒事,心中稍安一些。


    不過信鴿這東西,隻能單線聯係,放一隻就少一隻,已經不多了。


    大雨之後,就是長時間的晴天,經過長時間的暴曬,從城牆上看過去,觸眼都是皸裂的大地,荒涼一片。


    城牆被洪水浸泡了近一個月,又被太陽曬了半個月,終於出現了細小的裂紋。


    這裂紋,趙榛已經在巡城的時候發現了。


    他的心中閃過不祥的預感,如果此時金軍再來攻城,這座城指定是守不住了。


    不過,就算金軍不來攻城,他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存糧快吃完了!


    ……


    完顏宗翰在石臼山上待了一個月,現在已經跟野人沒什麽兩樣了。


    洪水圍城這麽久,金軍就一直生活在城外的石臼山上,畢竟一片汪洋,誰也走不掉。


    這段時間,他們吃飯靠自己帶的糧食,吃菜就捕魚。


    不過他們本來就是漁獵民族,吃魚倒正合他們心意。


    宗翰聚將議事,指著讚皇縣說道:“咱們之前的糧倉被嶽飛劫掠太多,後來一發洪水,就斷了供。這一次務必拿下此城,否則的話,就得退迴慶源府去了。”


    眾將齊聲道:“諾!”


    眾人正在商議,忽然有士兵來報,說宋國的信王趙榛派了使者求見。


    宗翰一臉懵逼,趙榛派使者來幹什麽?莫非是心知城守不住了,要投降麽?


    他便點點頭,說道:“讓他進來!”


    聶談心情緊張地進了營帳,他真不想來,但是妻兒老小就在趙榛手裏捏著呢,不來不行。


    “外臣讚皇縣令聶談,見過都帥!”


    宗翰雙目一瞪,兇狠地道:“趙榛讓你來見我,可是要求饒麽?”


    聶談嚇了一跳,戰戰兢兢地說道:“信王殿下派外臣來,乃是有一件要事要和都帥商議。”


    “趙榛要找我商議事情?哈哈哈,天大的笑話,你讓他早早開門投降是正經。”


    他一笑,一幫手下也都笑了起來,差點沒把聶談嚇尿了。


    聶談鼓起勇氣,老老實實地說道:“我們殿下說,現今已是仲月,到了夏收的時候了,慶源府各州縣的百姓,多半聚集在讚皇縣中。


    都帥若是繼續圍城下去,夏糧收不上來,不僅百姓要餓肚子,貴軍的賦稅也收不上來。所以殿下想和都帥商議,能否放百姓迴鄉收獲,這對大家都有好處。”


    “唔,是這迴事麽?”宗翰聽見這話,不禁沉思起來。


    渤海萬戶乙失不瞪著一對牛眼道:“都帥,這些南蠻子最是奸詐,恐怕那趙榛小兒是想混在群人中逃跑吧?都帥你可千萬別答應。”


    宗翰嗬嗬笑道:“這廝今日倒是精細起來了,不過趙榛小二的話倒也有幾分道理。耽誤了夏收,大家都得餓肚子。”


    又對聶談道:“你去告訴趙榛,放百姓去夏收可以,但隻能放老弱婦孺。成年男子一律不得離開。從明日開始,我會在南門設卡,任何一個成年男子出城,殺無赦。去吧!”


    聶談聽罷,躬身去了。


    乙失步怪叫道:“都帥,你還真答應了?”


    宗翰笑道:“這讚皇縣和五馬山的軍民加起來,足有十萬之眾,咱們金人在宋人心中名聲不好,他們為了活命,隻怕會拚死抵抗。現在放了老弱婦孺出城,那些人還想著和妻兒團聚,拚命的心思也就去了。”


    韓慶和拍馬屁道:“都帥高明,這就叫攻心為上!”


    宗翰笑道:“我這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能讓莊稼爛在地裏啊!”


    全然忘了一個月前還信誓旦旦要屠盡此城。


    ……


    趙榛也是實在沒了辦法。


    馬擴那邊半點消息都沒有,嶽飛也特麽的失蹤了。


    城裏的糧食也堅持不了多久了,城牆看著也不牢固了。


    這樣下去隻有死路一條。


    金人又有屠城的習慣,去年攻下太原城,就屠盡了城中老幼。


    在得到太原守將王稟的遺體後,宗翰破口大罵,命令士卒策馬踏為肉泥以泄其憤。


    趙榛不知道城破之後,自己會是個什麽下場,但他並不想滿城的老幼陪著自己一起死。


    因為,想出了一個夏收的借口,派了聶談去求見宗翰。


    這法子他也就是姑且一試,沒抱什麽希望。


    沒想到聶談迴來,居然光榮地完成了使命。


    雖然說打了折扣,不過趙榛已經很知足了。


    畢竟能救下數萬老弱婦孺的性命,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趙榛馬上下令城中老弱出城逃命,五馬山上,也是同樣的操作。


    於是闔城上下,哭聲震天,妻兒老母,和自己的兒子、兄弟、丈夫們灑淚而別。


    趙榛本想讓嚲娘、李娃和燕子也跟著一起轉移。不過她們都拒絕了,一定要留在城中出一份力。


    趙榛想著她們留下來作用不好,也就隻好答應了。


    三天之後,老弱婦孺疏散完畢,攻城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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