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士珸是濮安懿王趙允讓曾孫,和宋徽宗趙佶同輩,正兒八經是趙榛的皇叔。不像劉備,就硬扯。


    一大早,就有探子來稟告趙士珸,城外有人在幹仗。趙士珸被困城中,並不知道趙榛脫困的消息。一開始以為是金人的自導自演的把戲,想騙自己出城。等到再探,搞清楚的確是援軍來了之後,便立時派兵出城了。


    他來得還算及時,減少了趙榛的不少損失。這對叔侄一起在金營當過俘虜,現在又算是一起殺過敵,三言兩語之下,感情迅速升溫,就好似親叔侄了。


    當下一邊派人打掃戰場,一麵並騎進城。


    百姓聽說打了大勝戰,信王殿下帶著大軍把城外的金軍全給掃了,個個都喜氣洋洋。於是敲鑼打鼓,簞食壺漿,前來勞軍。


    不過趙榛的大軍都追擊耶律五馬去了,進城的都是些傷兵,沒讓百姓見到他手下的威武之師,讓趙榛頗為遺憾。


    趙榛看見百姓還挑著幾頭豬羊,疑惑地道:“城中還有糧嗎?”


    他沒想到洺州圍城都八個月了,居然還有肉吃?


    趙士珸道:“城中餘糧也就能堅持兩個月左右吧。這是百姓高興,掏出自己的家底了。”


    嶽飛忽然道:“金軍一戰而潰,留下了不少輜重。”


    趙榛一拍大腿,興奮地道:“對啊,走走走!”


    當下趙士珸派出民夫,和趙榛一起樂顛顛地出了城。


    隻見狼煙遍地,一些宋軍正在打掃著戰場,各種能用的東西都被收集起來。金軍的屍體堆成一堆,一把火燒了。


    宋軍的屍體則掘墓掩埋,請了城中的道士來做法事超度,趙榛親手寫了祭文,並讓工匠鐫刻紀念碑,祭奠這些為國捐軀的戰士。此後四時八節,都有城中百姓敬獻祭品,來祭奠這些救命恩人。


    趙榛等人找到金軍的糧倉,居然有上千旦糧食,還有一些肉幹之類,當下興高采烈地往城中搬運。


    這時趙邦傑又帶著大隊騎兵趕了迴來。原來一開始金兵大潰,被他們追殺了一陣,斬首百餘級。


    但他們的騎術比起金兵還是差了些事,追著追著竟然越追越遠。那耶律五馬也的確有些本事,竟然趁機收束敗軍,給趙邦傑來了個反衝鋒。趙邦傑見占不到什麽便宜了,便率軍趕了迴來。


    趙士珸看見趙邦傑帶迴來的人馬,個個都殺氣騰騰,不由讚道:“殿下,沒想到才不到半年,你就帶出這樣一支強軍,這真是曆代先帝庇佑,天不亡我大宋啊!”


    趙榛心想,這是老子帶出來的,跟曆代先帝有個錘子關係?


    “皇叔今後有何打算?”


    “現在官家已登大寶,正是用人之際,我想南歸輔佐。”


    “也好,皇叔且先隨我迴五馬山,我麾下的馬擴將軍正要南歸去見官家,正好讓他護送你。”


    趙士珸也知道馬擴,欣然道:“馬子充麽?那再好不過了。”


    二人商議一番之後,趙士珸將洺州兵馬的指揮權移交給了趙榛。洺州一戰,是趙榛第一次和金軍正麵硬剛。一萬大軍損失了近三千人,加上受傷的,戰損超過一半。


    雖然贏了,可謂慘勝。而且這次麵對的隻是金軍中的漢兒軍和契丹軍。如果對上更精銳的渤海軍和女真軍,又當如何?


    趙榛問嶽飛:“你從軍數載,有和女真軍交戰過嗎?”


    嶽飛麵露痛苦之色,說道:“有的。在新鄉時,曾遭遇一名女真猛安,他隻用八百人就擊敗了咱們的數千大軍。”


    趙榛道:“馬子充曾經跟隨金兵伐遼,金軍隻用五千人,就攻下了六萬遼軍駐守的上京城。你說說,宋軍、遼軍和女真軍的差距在哪?”


    這個問題嶽飛早就想過一百遍了,聞言說道:“遼軍精於騎射,宋軍精於步射,這兩支軍隊都不擅長近戰硬碰硬。女真不同,女真軍隊最喜歡豬突猛進一口氣鑿穿對方的陣型,近戰能力十分強橫,結果遼軍和宋軍被女真人這一招吃得死死的。”


    趙榛頓時明白了,這不就是戰士克射手,近戰克遠程?任你攻擊力再高,隻要老子一近身,你就得歇菜。


    而且金兵為了強化這個優勢,還打造了刀槍不入的重甲騎兵鐵浮圖。這玩意弓箭射在上麵也就聽個響,根本沒法打。


    這次能打贏,當初在讚皇縣繳獲的金軍盔甲也起了很大的作用。有了這些甲士頂在前麵,大大地削弱了漢兒步兵和契丹騎兵的弓箭殺傷力。


    趙榛問道:“那你認為咱們應該怎麽克製這種戰法呢?”


    嶽飛蹙眉道:“遠戰和近戰給人的壓迫感是不一樣的。弓弩遠戰,看似威武,但其實殺傷力並不大,人會有一種僥幸心理,因為不一定能射到自己,就算射中了,也不一定會死。


    但是女真人這種戰法,一旦近身,斷肢橫飛,鮮血狂飆,軍紀稍差,立時就要崩潰。要想克製,就必須練兵,做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才有戰勝的可能。”


    趙榛點點頭道:“其徐如林,不動如山。那咱們迴去之後,就加緊操練軍隊。”


    趙榛想起後世的一些訓練方法,雖然隻知道一些皮毛,但寫出來讓嶽飛參考一下,或許能起到一些作用。畢竟在曆史上,嶽飛就是創造性的做到了用步兵克製騎兵。


    他們這邊正在商議,忽然有斥候來報,洺水上來了許多船隻,似乎是糧船。


    趙榛等人麵麵相覷,這是金兵送糧草來了?


    他們搜刮到的戰利品中,隻有千石糧食,幾萬大軍吃不了多久。


    趙榛本來覺得有點遺憾,沒想到後續送糧的就來了。


    趙榛連忙下令道:“百姓全部迴城,派人換上金兵的衣服,咱們去接收糧草。他們不知道金軍已經被咱們消滅了。”


    趙榛在洺州城外蹲了一天,從洺水上來的糧船,還有個各州來的糧車,全都讓他給截和了,共得糧草五千餘石,金銀財寶若幹。


    其中一半分給了洺州百姓,帶著剩下的糧草則由降兵運送,拉迴了五馬山。


    洺州守軍一萬餘人,也都跟著趙榛一同前往。


    百姓依依不舍,趙榛卻知道,若留在此地,金人必定卷土重來。洺州已經沒有多少糧食了,再圍下去又要耽誤春耕。


    隻要將洺州守軍帶走,金兵就算要複仇,也隻會找自己,不至於屠殺洺州百姓泄憤。


    帶走洺州守軍,不僅僅是壯大自己的實力,也是給洺州百姓留一條活路。


    在曆史上,洺州糧絕之後,趙士珸就是率領洺州守軍突圍而出,移駐白家灘,倚靠黃河天險,治壕塹,栽鹿角,繼續抗金的。


    讓趙榛沒想到的是,離開之時,城中居然有許多百姓踴躍報名參軍,要跟著趙榛一起殺金賊。


    這倒是個意外之喜,趙榛立刻命人選拔士兵。忙了兩天,離開之時,大軍竟然增加到一萬五千之眾,若算上那些降兵,足有兩萬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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