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榛原本以為會有一場血戰,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一個死漢奸就把這群金人全搞定了。


    說起來,還是金人太飄了。自從十二年前,完顏阿骨打建立金國以來,他們所向披靡,戰無不勝。僅用十年時間,就滅掉了立國二百餘年的遼國。兩年之後,又以摧枯拉朽之勢攻破了宋朝都城汴梁。


    宋金結盟聯合伐遼時,童貫二十萬大軍,被耶律大石兩萬人打得屁滾尿流。然而金軍一到,幾個時辰就拿下了居庸關,生擒了耶律大石。


    這樣獨步天下的戰績,金人焉能不狂?


    雙方結盟伐遼之時,完顏宗望就看出了宋國虛弱,不堪一擊,力勸其父伐宋,阿骨打拒絕,堅守通過馬擴出使達成的海上盟約。


    但阿骨打一死,金國立刻就撕毀了盟約,六萬大軍南下,勢如破竹幹掉了北宋。


    完顏宗望就死在了輕敵上。他隻有兩千人馬,卻敢不斷分兵,終於被燕子一箭幹掉。


    而浦裏特怎麽也沒想到,這個平時被自己唿來喝去,當狗一樣使喚的聶談,居然敢對自己下藥。


    趙榛割下浦裏特的腦袋,說道:“走,去開城門,迎接大軍進城。”


    一行人來到城門前,那裏倒是有兩個金兵在看守,被燕子兩箭射死,隨即大開城門,舉火為號。


    藏在遠處的趙邦傑都懵了,不是說三更攻城嗎,怎麽這麽快就舉火呢?不會有詐吧?


    可是就算有詐他也得去,因為信王就在城裏。


    於是他立刻帶著三千人馬往縣城狂奔。


    城內的鄉軍看見城頭舉火,紛紛跑出來迎敵,卻見城頭站著一個年輕人,手裏提著浦裏特的腦袋,高聲道:“吾乃大宋信王趙榛,浦裏特已經伏誅,爾等跪下投降,可免一死!”


    鄉軍巡檢馮節一見趙榛提著浦裏特的腦袋,而城外大票的人馬正在趕來,連忙見風使舵,率領眾人跪下,高唿道:“拜見信王殿下!”


    趙榛道:“很好,前事可以既往不咎,而今既然歸於本王麾下,那就要勠力同心,隨本王一同抗金,爾等可願意麽?”


    馮節道:“末將願效死命。”


    趙榛道:“很好!都起來吧。”


    馮節剛要站起身來,趙邦傑已經率眾殺到。趙邦傑剛一進城,就看見趙榛提著一顆血淋漓的人頭,人頭半禿,梳著兩條辮子,辮子上還係著玉石,一看就是個女真人的官兒。


    而城裏的鄉軍,居然都跪在趙榛麵前,顯然是降了。


    趙邦傑頓時對趙榛驚為天人,心悅誠服地道:“大王厲害啊!區區幾十人就把縣城給打下來了。”


    趙榛笑道:“運氣而已。聶大人,帶著大軍去糧倉,開倉放糧吧。”


    聶談滿臉堆笑地道:“諸位請隨我來。”


    ……


    昨天晚上鬧了大半夜,讚皇縣的百姓們知道是有軍隊進了城,他們不敢有什麽動作,全都關門閉戶,一直躲到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滿城都是梆子聲,士兵們扯著嗓子高喊:“老少爺們們,信王開倉放糧了,都來縣衙領糧食啦!”


    大家聽說有糧食可以領,也顧不得害怕,紛紛拿了口袋就往縣衙跑。


    不得不說金人搜刮得實在太厲害了,這個小小的縣城竟然有一萬多石糧食,宋時的一石約合後世的六十公斤。一個成年人省著點吃,吃上四個月沒問題。


    趙榛二話不說,先往五馬山運了一萬石,這樣一來,在山寨人口不增加的情況下,吃到明年夏糧成熟綽綽有餘了。


    還有倉庫裏儲存的各種金銀、布料、獸皮等,也一股老兒往山上運,山上許多人衣衫單薄,正好拿來禦寒!


    山上的人得了信,男女老少都興高采烈地前來運送物資,一時之間,縣城通往五馬山的道路之上行人絡繹不絕,一片歡聲笑語。


    和山寨人的興高采烈對比,縣城的人卻有些忐忑。雖然每人能領上二十斤糧食,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可是一想到隨之而來的金人的報複,他們又害怕不已。


    金人的殘暴是出了名的,他們動不動就會屠城。這個信王幹掉了一百多名金人,奪了讚皇縣,接下來就要承受金人的報複。連大宋的皇帝都讓金人抓了,這個信王,能是對手麽?


    山上的很多人和縣城的人都是親戚,很快城裏的百姓就知道了,這個信王居然幹掉了金國的二太子。聽完他們添油加醋的描述之後,許多年輕人都興奮起來,這可太解氣了。


    但是一些上了年紀的人卻更害怕了。這下金兵一來,指定是要屠城了。他們很想跪下來求趙榛快走,可是卻又不敢這麽做,看著趙榛的眼神,心情十分複雜。


    趙榛能理解他們的想法,所以他並沒有趁機說什麽慷慨激昂的話,而隻是靜靜地站在一邊看人們領取糧食。


    人多力量大,上萬人連夜往五馬山搬運物資,到了中午的時候,就已經搬得差不多了。這時趙邦傑跑來告知,探子迴來了。


    探子是兩天前撤迴五馬山時派往慶源府的,目的是要探聽金人的動向,如果金人要發兵攻打五馬山,他們也好有個準備。


    這個叫做易大彪的探子一見趙榛就要跪下行禮,趙榛一把將他扶住,吩咐道:“先給易兄弟弄點水和食物來。”


    馬擴拿來一壺茶和幾個饅頭,趙榛道:“吃飽了再說。”


    易大彪又餓又渴,也不客氣,先吃喝了一番,咽下一口饅頭,說道:“金人已經出兵了,他們昨天說好是今早出兵,我就連夜趕了迴來。”


    趙榛一驚,來得這麽快?


    這不可能啊,完顏宗望掛掉了,他們不得先把屍體送迴燕京?然後再商議出兵的事,這一來一迴,怎麽也得十天半個月吧?居然一天就出兵了。


    “來了多少人?”


    “四千!其中兩千大多是逃迴去的金人,還有兩千是慶源府原本的廂軍。”


    趙榛明白了,敢情金人沒有等燕京的命令,迴城休息了一晚之後,直接就殺迴來了。


    “城裏對完顏宗望的死有什麽反應?”


    “沒有什麽反應,一點消息都沒有。”


    這話讓大家吃了一驚,馬擴詫異道:“難道宗望沒死?”


    馬擴的心情有些複雜,雖然宗望是他的一生之敵,但兩人曾經親如兄弟。如果宗望沒死,他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難過。


    卻聽趙邦傑道:“不可能,我親眼看見燕子姑娘一箭射入了完顏宗望的心髒。”


    趙榛確定宗望已經死了,一個是他當時離得最近,瞧得真切,燕子那一箭直接把宗望的胸口都射穿了,以現在的醫療條件,不可能不死。而且曆史上宗望就是死在這一年的。


    不過,宗望的死因卻不甚明了,隻說是病死的。


    趙榛皺著眉頭,忽然說道:“難道……金人並不想公布宗望的死因?”


    馬擴一愣:“殿下此話何意?”


    趙榛道:“完顏宗望是金國一代名將,竟然陰溝裏翻船,死在幾個義軍手上,這太過丟人了。於金國,於他自己的名聲都大為不利。而我大宋軍民一旦知道宗望被殺,必然士氣高漲。所以,如果我是金人,我一定會隱瞞宗望的死因!”


    趙邦傑道:“可人是咱們殺的,咱們還不會宣揚出去嗎?”


    趙榛道:“如果咱們全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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