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信幾乎一眼就認出來了,這貨就是當初打劫自己的兩個山賊中那個年紀小的。


    心想這也太巧了,他怎麽也出現在富春酒家?


    不過趙恭卻沒有認出趙信來,因為他當時在趙信的臉上砍了一刀,但趙信臉上卻沒有傷疤。


    而且趙信當時還跌落了萬丈懸崖,就算不死也是重傷,不可能短短兩個月就複原。


    趙恭出現在這裏,並不算巧合,他是打聽到了馬擴的身份,故意投店做個小廝的。


    趙恭雖是山賊,卻讀得詩書,是個有理想的山賊。


    他明白,想要將自己信王趙榛的身份透露出去,又不被金人發現,整個慶源府,沒有比馬擴更適合的了。


    所以他來了!


    他的計劃比他老爹更高明,他打算先在這裏混一段時間,確認馬擴是否有抗金的意願,然後不經意間露出自己的信王印璽,釣馬擴上鉤!


    有了馬擴這樣的名將為自己背書,那他這信王就當得更加穩妥了。


    趙信找到馬擴,隻說自己因為治腿,誤了農時,現在迴家也隻是坐吃山空,因此想在城裏找份活幹,希望馬總看著兩人曾經做個買賣,有份香火情,能給自己找個營生。


    馬擴知他心意,自無不允,便假意問他會些什麽。


    這事趙信早就想好了,作為吃遍八大菜係的現代人,迴到古代,想找個營生,沒有什麽比做美食更適合了。而馬擴開的又是酒樓,簡直絕配。


    趙信咧嘴一笑:“我食材都帶來了!”


    幾個人去到後院,開始殺驢。要做河北美食,趙信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驢肉火燒了。


    可憐這驢拉著趙榛一路走來慶源府,如今卻要做他的口中食。這讓趙信有些難過,眼淚不爭氣地從嘴角流了下來。


    馬擴開的這間富春酒家並不大,小廝隻有兩個,掌櫃就是他自己,廚娘則是他妻子趙嚲娘,還有一個幫廚。


    嚲娘是將門之女,從小跟著她爹趙隆在軍中長大,她所做飲食受軍旅影響,不甚精致,卻正合燕趙人士的胃口,生意還不錯!


    趙信寫了個藥方,讓燕子去藥鋪抓藥,嚲娘大為好奇,詢問做菜就做菜,抓藥幹啥?


    其實趙信讓燕子去抓的都是桂皮、八角、肉桂、香葉之類的大料。


    往鹵肉裏麵加藥材是明朝才有的事,嚲娘自然不懂。


    這事趙信也解釋不清楚,所以就不解釋,隻說是秘方。


    驢肉燉上了,接下來就是火燒。


    火燒怎麽做,趙信自己都不知道,想來就是酥脆的燒餅,好在燒餅這東西本就是河北人民的日常吃食,嚲娘在此地開店,自然也會做。


    於是趙信就拜托嚲娘來做火燒,要求是一定要加驢油,因為這樣才夠酥。


    趙信覺得驢肉火燒和肉夾饃的區別之一就是,饃是外焦裏軟,而火燒則是外焦裏酥。想要酥,就得在和麵的時候加入油脂,而想要火燒地道,就得加驢油。


    加入各種藥材燉煮的驢肉奇香無比,聞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剛出鍋的火燒,夾上驢肉,澆上一勺肉汁,第一個當然是給掌櫃的馬擴品嚐。


    “趁熱吃!”趙信說道。


    馬擴看著焦黃的火燒,一口咬下去,發出一陣酥脆的聲音,光聽聲,就讓人食欲大增。


    馬擴吃了一口,隻覺滿嘴流油,齒頰生香,連忙又吃了一大口,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太香了,你們快嚐嚐!”


    眾人見馬擴吃的香,個個都口舌生津,一人搞了一個,張口大嚼。


    此時已到了晚飯時間,有食客上門,馬擴不舍得放下手中的火燒,拿著就上前招唿客人去了。


    客人聞到香味,問道:“掌櫃的吃什麽呢?”


    馬擴靈機一動,說道:“本店的新吃食,驢肉火燒。客官要不要試試?五文錢一個。”


    “那就一人來一個,嚐嚐!”


    ……


    “太香了,我的娘嘞,怎麽會這麽好吃,再給我來一個。”


    趙信適時送上一碗驢雜湯:“客人吃火燒的時候,再配上這個湯,絕配啊!”


    “哈哈,果然爽口,果然絕配!”


    那幾個客人吃得不亦樂乎,食客漸漸上來了,看他們吃得這麽香,紛紛點單,一時之間,整個食堂都充滿了驢肉的香味。


    食客們一口接著一口,哢吱哢吱,吃得滿嘴流油,隨著越來越多的食客滿意而歸,客店裏也人頭攢動,客人越來越多,最後隻能限量,一人隻能吃一個,就這樣,一頭驢很快就賣完了!


    馬擴看著還在排隊的食客,隻能無奈地雙手一攤:“今日賣光了,明日請早!”


    一麵關門歇業,一麵讓兩個夥計去買驢,以備明日之需。


    古代社會禁殺牛馬,驢卻不在此列,所以北方人很喜歡養驢,既能幹活,殺了還能吃肉,關鍵時刻還能漂移。


    說到趙二驢家的種族天賦,也側麵說明了河北地區養驢的風氣之盛,要不然,怎麽動不動就驢車漂移呢?


    趁著兩個小廝去買驢,嚲娘和燕子在收拾的功夫,馬擴和趙信開始了第一次正式的談話。


    趙信喝了口茶,肅然問道:“將軍真的要學那嚴子陵,垂釣富春,不問世事麽?”


    東漢時,漢光武帝劉秀請嚴子陵出山為自己做事,許以高官,嚴子陵堅辭不受,情願歸隱富春江,耕讀垂釣。


    而馬擴將酒樓命名為富春酒家,那自然是表明心誌,要學那嚴子陵了。


    趙信開了金手指,知道馬擴絕不會背叛自己,所以一上來就直奔主題,並不拐彎抹角。


    馬擴惶恐道:“殿下明鑒,臣無時無刻不心係大宋,當初是因為金兀術逼迫太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實不相瞞,本店那個夥計馬鳴,實乃金人,就是兀術派來看著我的。我若安生度日,那自然無事,否則的話,無法生離此城。”


    “馬鳴是金人?”


    趙信有些吃驚,這也看得太緊了些,怪不得馬擴要把馬鳴支走,才敢和自己談話。


    “不敢欺瞞殿下。”


    “這就有意思了,將軍可知那趙恭是何許人麽?”


    “趙恭?一個多月前他來尋個營生,我看他還算勤快,就把他留下了,有什麽問題嗎?”


    “此人是個山賊,他曾經打劫過我。那天晚上我剛巧從金營逃脫,卻被他們劫住,差點死在他手上。不過他大概以為我死了,所以沒認出來,但我卻認得他。他來你這裏當夥計,我瞧是另有所圖。”


    馬擴聽得一愣一愣的,自己招的夥計居然是個山賊?那他有什麽目的?想打劫,先踩盤子?可這是慶源府,他們能敢在城裏鬧事不成?


    馬擴欲待不信吧,可趙信說得有鼻子有眼,怎麽看也不像在說謊,而且他也沒必要說謊啊。


    那既然是山賊,自然不能留,便道:“此人果如殿下所言,是個剪徑的山賊,那自然作惡多端,還冒犯了殿下,罪該萬死,要不然臣把他給除掉?”


    趙信擺擺手道:“你現在被人監視著,貿然動手,太過惹人注目。我建議咱們靜觀其變,先搞清楚這廝來此的目的,再做打算。”


    馬擴並不想殺死趙恭,他隻是試探一下趙信罷了。


    因為,既然找到了信王,那肯定要和他一起抗金的。


    以後要在他手底下做事,自然得試探一番,看他是不是明主。


    若是明主,自然拚命校死。若是庸主,那就隻能當泥菩薩供起來。


    這一試,發現信王雖然年幼,卻頗為穩重,不禁暗自點頭,對這位信王殿下,有些刮目相看了。


    說起來,信王能從金營逃脫,又能從山賊的刀下餘生,可算是有大氣運的人。


    自己這幾年為了募兵抗金,到處碰壁,險死餘生。


    如今因為一張虎皮遇見了信王,以他的身份,隻要登高一唿,還怕河北群豪不雲集響應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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