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裏?”


    趙信從黑暗中醒來,發現自己躺在血泊之中。


    在他的身旁不遠處,趴著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背上插著一把刀,已經死去。


    男子旁邊的床榻上,則仰躺著一名少女,滿臉鮮血,雙目圓睜,死狀極為淒慘。


    趙信看了一眼四周的環境,應該是在一間帳篷之中,不過帳篷內沒有點燈,隻能靠著外麵的篝火勉強看得清帳篷內的一切。


    帳篷外麵十分喧嘩吵鬧,隱隱約約還能聽見樂器演奏的聲音。


    忽然出現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之中,讓趙信感覺一切都不真實。


    漸漸安靜下來之後,一個念頭在他心頭湧起:“我穿越了?”


    穿越這個詞在趙信腦海中一閃而過,諸多記憶頓時紛至遝來,如同電影一樣在他的腦海深處迅速聚集,播放。


    這些記憶非常之多,但趙信搞明白這些事,卻隻在電光石火之間。


    “原來我穿越到了宋朝,還成了宋徽宗趙佶的十八子,信王趙榛?”


    隻可惜,穿越的時間節點不太對,是“靖康之恥”發生之後。


    幾個月前,金國一舉攻破了宋國都城汴梁,將宋國的徽欽二帝,皇後嬪妃,皇室宗親,貴勳朝臣一網打盡,分批虜往金國,趙榛就在其中的一支俘虜隊伍之內。


    這一路上,那些從前高高在上的天潢貴胄,娘娘公主們,可就遭了殃。


    金人熱衷於開篝火晚會,把宋人的嬪妃公主什麽的,都搞出來吹拉彈唱。


    一路之上,被虐死的宮娥不計其數。


    這支隊伍從汴梁出發時五千多人,最終走到燕京的,還不到兩千。


    這天晚上,金兵又在開篝火晚會,開著開著,就放浪形骸起來,於是許多嬪妃帝姬,就被拖進了帳篷。


    金國一名叫做珠裏真的將領,忽然想到一個新玩法,如果自己在玩公主的時候,讓一位皇子在旁邊打下手,一定很刺激!


    於是,信王趙榛就這麽被拖進了帳篷。而那個被拖進帳篷的公主,則是洵德帝姬趙福金。


    珠裏真不知道的是,趙福金和趙榛一母同胞,都是明達皇後所生。


    趙福金忍受不了在親弟弟麵前被侮辱,選擇了咬舌自盡。


    但咬舌並不能自盡,從嘴角噴湧出來的鮮血激發了珠裏真的獸性,讓他更加瘋狂。


    趙福金就這樣淒慘的死去,但珠裏真卻連屍體都不放過……


    十六歲的趙榛眼見親姐慘死,終於發了狂,他拿了珠裏真的佩刀,一刀插進了他的背心。


    但珠裏真臨死反擊,一腳將趙榛踹飛,腦袋撞到帳篷裏的一張矮幾的尖角,就此死去。


    ……


    趙信明白了眼前發生的一切,不由得十分憤怒,朝著珠裏真的屍體狠踢了幾腳。


    對於“靖康之變”這段屈辱的曆史,他也曾有過一些了解。


    北宋都城汴梁被攻破之後,趙家皇族被一網打盡,隻有九皇子康王趙構因為當時不在東京,成了漏網之魚,被擁立登基,建立了南宋。


    而金人押送俘虜北返的途中,也有一些皇族趁亂逃走,其中就出名的就是十八皇子趙榛,趙榛先是躲在一家酒樓當夥計,後來上了五馬山,成了抗金義軍的首領。


    兩河地區的百姓得知信王在五馬山後,都聞風響應,規模最大時有十萬之眾。趙榛曾寫信給趙構求援,不過趙構隻給他一個河北河東兵馬大元帥的頭銜,實際的幫助毛都沒有。


    那時的金人正是武功鼎盛之時,義軍根本不是對手,沒堅持多久就敗亡了。


    不知道是不是穿越小說看多了,趙信發現自己穿越成趙榛之後,竟然生出一股豪氣。


    “沒想到我竟然成了趙榛,那麽,這抗金的使命就落在我身上了!”


    趙信看見趙福金死狀淒慘,便替她把衣服穿好,合上了她死不瞑目的雙眼。


    “可憐的女孩,隻可惜我沒有辦法將你安葬。但終有一日,我會為你報仇雪恨!”


    趙信對著趙福金屍體說了句抱歉,又踹了珠裏真的屍體一腳,忍著惡心,開始換珠裏真的衣服。


    由於珠裏真對趙福金施暴時把衣服都脫了,所以他的衣服上並沒有血跡。


    趙信知道自己必須逃出去,否則的話,別說抗金了,還會被金人帶到五國城,活著的時候住地窨子,死了還要被熬成燈油。


    珠裏真比趙信高出半個頭,衣服顯得有點大,不過急切間也顧不得許多了。


    穿好衣服,掛上佩刀,趙信籲了口氣,默默說了一句:“要淡定!”便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帳篷。


    營地中央的篝火晚會還在進行,皇帝奏樂,公主獻舞,不亦樂乎,並沒什麽人關注這偏僻帳篷裏f發生的事情。


    趙信大搖大擺地出了帳篷,瞅著沒人,就往暗處走去。


    “幹什麽呢?”黑暗中一個聲音叫道。


    趙信一看有暗哨,知道走不了,強自鎮定,懶洋洋地說道:“撒尿。”


    而大概是緊張的原因,頗有些尿意,就撒了起來。


    營地中央,宋皇趙佶還在吹著簫,似乎還吹得很忘情。


    這可能就是藝術家的特質吧,他沉浸在音樂裏,渾然忘記了自己的處境。


    簫聲悠悠傳來,猶如天籟,趙信卻有些不屑,這貨是個皇帝,卻天天不務正業,沉迷琴棋書畫,活該他亡國。


    隻可惜了那些女人們,因為這個廢物,個個生不如死。


    趙信撒完尿,就往營地中央走去。一邊走,一邊四處查看,發現金軍的軍紀很是鬆散,此時已經夏天,天氣炎熱,很多人喝高了,就露天躺著。


    也難怪,宋兵菜的跟雞一樣,每次交戰都是一觸即潰,他們都贏麻了。


    此後的數年時間裏,金國的四太子完顏宗弼,也就是那個著名的金兀術,率領十萬大軍,搜山檢海。滿世界抓趙構。


    而趙構也不愧是趙二驢的子孫,遺傳了祖傳的逃跑藝能,金兀術抓了好幾年愣是沒抓著,最後還議了和。


    宋軍的主力現在都在南方,實在是沒什麽好擔心的,肉照吃,酒照喝,公主照睡,所以連個像樣的防守都沒有。


    趙信不禁有些鬱悶,馬德,金軍的軍紀鬆弛成這樣,宋軍都打不過,宋軍到底是有多弱啊?


    剛走到營地中央,忽然聽見身後梆子聲亂響。


    臥槽,被發現了?


    趙信迴頭一看,隻見營中到處舉火,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金兵聽到預警,立刻從四麵八方聚集而來,連那些喝高了躺在草地上的也一躍而起,動作矯健異常。


    趙信人都傻了,這哪裏軍紀鬆弛?這是嗷嗷叫的虎狼之師啊!


    他連忙發一聲喊,抽出佩刀,跟著大軍往前狂衝,不過叫得雖響,卻腳步虛浮,落在後麵。


    忽見營地對麵火光大作,竟然是一彪大軍殺了過來。


    我去,真的是敵襲?


    機會啊!


    趙信跟著衝了半截,前方的人已經開始交戰了,他趁機遁入暗影之中,撒丫子便跑。


    趙信一口氣跑了五裏地,累得差點斷氣,隻得停下來慢慢走,


    走了一個多小時,忽然看見前方有幾間房屋,想到自己可是金兵啊,便壯著膽子去踢門。


    民宅內的老漢開門一看是個金人軍官,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連連磕頭,直說自己沒有女兒,也沒有兒媳,連老妻都死了雲雲……


    趙信隻想逃命,也不解釋,狐假虎威地問道:“有馬沒有。”


    “小老兒家隻有一頭驢。”


    “驢也行。”


    趙信去牽了驢,才想到自己不會騎,看見老頭兒院子裏有輛板車,便叫老頭兒幫忙套車。


    等老頭兒套好了車,趙信扔出一貫錢,坐上車,一甩驢鞭,趁著朦朧的月色就上了路。


    那老頭兒拿著一貫錢,看見趙信消失在夜幕裏,一臉蒙圈,還有這麽好的金兵?


    趙信趕著驢車,忽然發現自己還挺有趕驢的天賦,板車跑得穩穩當當的,忍不住感歎,馬德,果然是祖傳的藝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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