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非時略顯遲疑。


    留在這?


    帶走?


    封非時放在身側的食指輕點了下。


    既然偏偏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那就一起帶上吧。


    他眼裏一片清明,冷靜得像是台機器。


    正好看看薄枕究竟是人是鬼。


    封非時收好本子,又簡單洗了個澡,換了一套一模一樣的作戰服和外套。


    他把洗衣服丟洗衣機裏的同時,也順手開了通訊器看了眼。


    就見十分鍾前薄枕給他發了消息。


    也沒什麽,就一個貓貓探頭的表情包。


    封非時卻在這一個表情包裏明白了他小心翼翼想要表達的意思:【我在家。】


    【薄枕:噢。我在哥哥家門口。】


    封非時:“?”


    他走到門口去打開了門,果不其然地看見薄枕倚在門側的牆上。


    見到封非時,薄枕馬上就站好了,看向他的眼睛依舊亮亮的。


    封非時默然了兩秒,才開口:“為什麽不敲門?”


    薄枕垂首,像是被訓了一樣,恂恂道:“我…有點不敢。”


    算計他敢,敲門不敢?


    封非時無言以對:“以後直接敲門。”


    薄枕立馬應好:“好的哥哥!”


    封非時又問:“有事嗎?”


    薄枕點頭,小聲說:“哥哥說了一起吃飯的。”


    封非時看了眼手腕上的光腦,這才發現已經到飯點了,所以他順手取了玄關的刀,關了門:“走吧。”


    他習慣刀隨身帶,這樣有什麽都能第一時間拔刀。


    薄枕被安排的住所就在封非時對麵,不過是要穿過一個走廊的對麵。


    屋內布局沒有什麽不同,進屋前,薄枕就試著把手搭在了封非時的手臂上,隔著衣物貼上了封非時的小臂。


    封非時也隻是頓了一下,身體確實有明顯緊繃,但沒有說什麽。


    有向導給他調節五感的感覺是真的很不一樣。


    進入屋內後聞到的,也不再是被放大了無數倍的腥氣和配菜的各種味道混雜在一起形成的災難。


    封隊想這個溫柔鄉確實有點東西。


    其實薄枕約他吃飯時,封非時有想過會不會下毒,但就算下毒,現在下毒也太早。


    再說……他不怕毒。


    麻醉、迷藥那一類藥對他來說也沒用,所以這頓飯吃起來基本上沒有什麽問題。


    封非時說要吃肉,薄枕就做了一桌子的肉菜。


    確實葷素搭配不行,可封非時很滿意。


    而且薄枕的廚藝確實很好。


    一些舊時代遺留下來的習慣,讓人們喜歡在飯桌上談事,這也是封非時答應會來的原因之一。


    封非時咽下嘴裏的紅燒牛肉,主動開口:“你的資料遺失嚴重,能說一下你的情況嗎?”


    薄枕並不意外封非時會問:“我從有記憶開始就在被遺棄之地了,而且還是生活在被遺棄之地的貧民窟…哥哥去過被遺棄之地的貧民窟吧?”


    他雖然是問話,但封非時感覺到了他更多的是陳述。


    封非時若有所思地頷首,示意他繼續。


    “那裏睡在大馬路上的人是怎麽生活的,我小時候就是怎麽生活的。”


    被遺棄之地整個轄區都很混亂,那種混亂程度完全就是人類和異種生活在一起,導致有些小孩覺醒了精神核都沒有發現。


    被遺棄之地的塔內,有很多哨兵和向導都是在快成長完才發現自己是哨兵和向導,去塔裏登記了,才有了庇護之所。


    至於為什麽不提前測一測……


    如果測出來不是,是要交錢的。


    貧民窟的貧民,根本就沒有這個錢。


    有好幾個問題在封非時的腦海裏轉過,最終他問:“我們見過?”


    薄枕稍停,衝封非時露出了極其燦爛的笑容:“當然。”


    他並不像封非時想象得那樣扯謊來說沒有,他隻是崇拜所以喜歡如何如何,而是直白道:“哥哥,如果我們沒有見過,如果我不認識你,又怎麽談喜歡你呢?”


    這猝不及防的表白,直接讓封隊嗆了下。


    他咳了兩聲,也不知道是因為被嗆的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反正耳廓開始發燙,泛起了淺紅。


    封非時看向坐在自己身側的薄枕,真的不明白他到底怎麽做到隨隨便便就把這兩個字說出口的。


    薄枕察覺到他的情緒,笑得更深:“不過我們怎麽見過的,在什麽時候見過的,我就不告訴哥哥了。”


    他勾著嘴角:“這樣哥哥就會對我好奇,有人告訴過我,好奇是興趣的第一步,而興趣是喜歡的第一步。”


    封非時:“…………”


    他到底還是沒忍住,揉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在心裏輕唿出了口氣。


    不過……


    封非時微微垂眼。


    他記憶力特別好,過目不忘,看過一遍的東西就能夠印在腦子裏。


    他確信他沒有見過薄枕這張臉,這麽漂亮的人,肯定從小就漂亮。


    薄枕說他們不僅是見過,還認識……


    那他更不可能忘。


    他還改了自己的外貌麽?


    想到這,封非時的腦海裏就浮現出了那些實驗室的畫麵,難免在心裏歎出口氣。


    活體實驗,無論針對誰,都挺殘忍的。


    偏偏這世道,沒有這份殘忍,就會有太多的人犧牲、活不下去。


    封非時之後沒有再問什麽,有些問題要點到而止,多了,就會讓薄枕發現他不信任他。


    那麽他在之前做的那些事就白費。


    當然,如果薄枕真的不是來要他命的,這些鋪墊和布局也顯得有些傻。


    但封非時更希望他不是,傻就傻。


    不全是因為這張臉漂亮,如果最後死他手裏會有點可惜;也因為封非時對於這些人類的自相殘殺真的看累了,也膩了。


    .


    封非時吃完飯用漱口水漱口就要離開,薄枕也沒有挽留,就是讓封非時很不理解地把封非時又送到了封非時的家門口。


    封非時關門前,薄枕本來想逗他一句,說自己送他不是有什麽目的,就是一種情趣。


    但現在以他倆之間的氣氛提這個,反而會更遭懷疑,所以薄枕隻能作罷。


    薄枕往迴走,看著自己新得的住所,想起蒙西大張旗鼓地幫他入住,輕扯了下嘴角。


    有點難過啊。


    這麽不信任他。


    薄枕合上門,走到還沒來得及收拾的餐桌前。


    和哨兵不同,向導平時生活不需要戴手套,因為他們的五感不會敏銳到需要戴特製手套才能生活。


    但薄枕又和向導不同,他其實五感很敏銳,不過他比較特殊,他不知道為什麽可以自我調節五感。


    他的指尖搭上封非時坐過的椅子,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冷白皮在昏暗的燈光下無端詭譎。


    餐具是金屬製的,被窗外的霓虹燈映照著微微閃爍出奇異的光。


    紅藍綠橙紫這微弱的五色燈光灑落進來一點,落在薄枕的身上,讓他整個人連同那頭銀發看上去都莫名危險。


    真就像一條五彩斑斕的蛇。


    神州的情況到底緊張到了什麽地步啊。


    薄枕輕輕地想。


    哥哥作為黑暗哨兵,在不相信他的同時居然還要利用他。


    ……這得多累啊。


    薄枕眼裏沒有半點不悅,反而全是心疼和暗藏的戾氣。


    不是對封非時的,卻是因為封非時而起的。


    他拿起封非時用過的筷子,垂首在封非時觸碰過的地方落下一個又一個細細密密的吻。


    尤其是封非時的唇觸碰過的地方,薄枕一邊想著封非時張嘴吃飯時不經意地觸碰到筷子時的模樣,一邊吻得更加虔誠。


    .


    迴到家後的封隊並沒有想過有小變態會對自己使用過的餐具做什麽。


    他隻是借著隔壁大樓的霓虹燈牌看見了蹲在自己陽台欄杆上的熹。


    封非時拎上護目鏡戴好走過去,隔壁大樓現在正在造神基因投放的基因藥劑廣告,配色極其炫目,反正熹作為s級哨兵也要戴護目鏡才能直視。


    熹她不會說話,而且沒有作為哨兵該有的激烈情緒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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