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世界知名的披薩餅連鎖店是剛剛進入國內不久,為了吸引客戶,在裝修上花了重金,原汁原味的意大利風格裝修,在配上紅白格子台布,台布上鋥明瓦亮的刀叉,刀叉間乳白色的餐盤映著屋頂輝煌的大吊燈,就富麗堂皇。


    一家披薩店,做成這高大上的樣子,再加上價格不菲的餐牌,就讓某人覺得有點不值,可是偏偏這種調調,就吸引了眾多小青年前來打卡。


    談買賣約在這裏;談戀愛約在這裏;家庭聚會也約在這裏,仿佛雙手舉起鋥亮的刀叉,這頓飯就能顯得高人一等了。


    一時間這家來自意國的披薩餅店說白了也就是個快餐,可生意居然蓋過了不遠處那家正宗的老莫俄餐廳,這種沒處說理的現狀讓餐飲業內人看得直搖頭。


    不僅如此,披薩餅店為了吸引客人,還在餐廳中央位置布置了一個大大的沙拉吧台。


    沙拉吧台是自助形式,每人隻需多交上十塊錢,便可以領到一個八寸左右的餐盤,用這個餐盤自助到吧台取用沙拉。


    盤子隻有一個,也隻能取一次。


    既然是自助沙拉吧,意思就是隻要盤子能裝下,不管拿多少都行。


    就這麽一個小小的噱頭,讓高三、三班“吃飽了不餓戰隊”的幾位沒出息的玩得不亦樂乎,尤其是米雪、穀小米帶著姚小花和黨從軍兩個孩子,站在沙拉吧台前,都充分展現出了未來建築師的天份。


    八寸的餐盤不大,沙拉又都是蔬菜之類的為主,支楞八叉地根本裝不了多少。


    但這難為不了我們聰明的女同學,先用西紅柿片和黃瓜片之類的打底,一圈一圈擴大餐盤的麵積,在仔細地一層一層向上碼放自己喜歡的食材。


    一個小小的餐盤,居然讓她們碼了一尺多高,五顏六色的蔬菜、水果被堆成了一座彩色的小山,頂上再澆上白色的千島醬,看上去還挺好看。


    當四個人每人捧一個沙拉山小心翼翼地穿過餐廳往迴走,引得滿餐廳的客人紛紛豎起大拇指。


    姚遠和謝老爪兒見狀邊搖頭邊樂,這幾位可是真不客氣,就看小黨同學端著個比自己頭都高的沙拉山,笑的像是村裏平白撿了寶貝的小傻子。


    現在的蔬菜水果能有多便宜,這幫小傻子可能真是不知道,這個季節的蔬菜就算是每人發一個筐,恐怕也拿不迴本。


    可就是這麽一個小小的噱頭,就讓所有的食客感覺像是撿了一個大便宜。


    吃完結賬的時候,謝老爪兒有點心疼:“特麽的,這意大利的餡餅怎麽讓人覺得明明吃撐了,感覺還差點啥不夠飽呢?”


    小花兒揉著自己已經鼓起來的小肚子,煞有介事地迴道:“您那個肚子就是吃饅頭、大餅的命,吃人家意大利的西餐肯定不習慣。”


    姚遠有點不解:“花兒啊,我看你對披薩也不是特感冒兒,還打包這麽多幹嘛啊?”


    謝老爪兒卻替他這個幹妹妹說了話:“遠兒,你是不知道,現在小花兒在胡同裏都混成大姐大了,有好幾個兄弟要照顧呢,大毛、二毛、顧順、李董這幫孩子都跟著小花兒混呢,當大姐大的有好吃的肯定得想著點自己兄弟。”


    仿佛為了印證謝老爪兒說的話,小黨在一旁也挺了挺胸膛,脆聲附和:“就是!我姐說了,這兩塊披薩是給那哥四個帶的。”


    姚遠就無語。


    小花兒一個成長在大院的孩子,沒多長時間怎麽在胡同裏成了孩子頭?


    想來跟黨大哥和高陽、李鐵這幫精力旺盛的退伍兵脫不了幹係,對了,可能還有小胖兒和滿城的功勞。


    就這一幫大小夥子,在黨大哥的帶領下,玩轉一個小小的鹵肉鋪綽綽有餘,業餘時間沒事幹,就逗孩子玩唄。


    歪打正著的,讓小花兒撿了幾個便宜小弟。


    咂摸咂摸嘴,就不知道說啥好。


    其實自己情況也差不多,本來班裏為了促進相互學習組織了幾個學習小組,自己的“吃飽了不餓”戰隊就是其中之一,現在的主要學習任務就是複習了,結果戰隊裏的幾位關係都處成了狗皮膏藥,撕都撕不開,上學在一起,放學了以後更是形影不離,就差搬在一起住了。


    放學後的時間美其名曰相互督促學習,可看看這幾位成員就知道,一個大胖子李長海和碎嘴子陳雷,還有一個經常見龍不見尾的大歌星王紅雨,剩下的就是姚遠和謝老爪兒再帶上米雪和穀小米。


    有了這兩對狗那女,戰隊所謂的課餘時間學習,往往就變成了吃喝玩樂局,謝老爪兒最近掙了點錢,嘚瑟的厲害,在穀小米麵前充大頭,動不動就請客。


    姚遠自然不能讓謝老爪兒一個人負擔,朋友嘛,結賬的時候最好積極一點,而且現在的餐廳價格,都是意想不到的便宜,就連去趟全聚德吃隻烤鴨子,人均也就十幾塊。再說在選擇餐廳上,最多的也是姚遠的主意,就當是考察市場了。


    王紅雨的家境也不錯,手裏從來不缺那點零花錢,在吃吃喝喝上也挺踴躍,尤其是班長安雅欣在的時候。


    大班長安雅欣向來是人來瘋,有事沒事總愛往他們戰隊裏湊,她隻要一在就肯定熱鬧,附近有點特色的餐廳就被這幾位沒出息的都給霍霍了一遍。


    就在這三個損友的折騰下,這個所謂的“吃飽了不餓”戰隊,真的是名副其實。


    今天來這家意國披薩店其實是小花兒的主意,然後所有女同學全力支持,謝老爪兒照例冒充大腦袋,攔都攔不住,結果一頓披薩餅花了他兩百多,終於感覺到有點心疼了。


    披薩餅店就在動物園邊上的展覽館附近,幾個吃飽喝足了的青少年說說笑笑便溜達到了展覽館的廣場。


    平城展覽館是五十年代老毛子援建的,當年曾經入選了平城十大建築。大理石貼麵的高大建築充滿了濃濃的俄式風格,天已經入夜,城市裏少有的立麵照明把建築的俄式尖頂照的通明。


    市政毫不吝嗇電力,一個接一個的華表式路燈也璀璨的可以,圍著圈把這個充滿異域風情的建築群和廣場照得像是童話世界。


    大大小小的幾位吃撐了,沒人想騎車,幹脆都推著自行車,浩浩蕩蕩地在廣場上遛彎消食。


    廣場路邊,路燈下孤零零地停著一輛藍色的小轎車。


    天藍色流線型的轎車看上去很漂亮,昏黃溫暖的路燈照下來,頗為吸引人眼球,再加上車邊站著一位身材高挑的美女,白色毛衣配上天藍色的長裙飄飄,讓人瞬間想起“香車美女”這四個字。


    香車美女吸引了吃飽沒事幹的幾位,尤其是姚遠和謝老爪兒,眼睛都已經挪不開,就那麽直勾勾地看著。


    穀小米話裏有點醋味兒:“喲,那姑娘真好看,仙氣飄飄的,老謝你說是不是?”


    謝老爪兒還是目不轉睛:“別鬧,我咋覺得這女人眼熟,好像在哪見過呢?”


    米雪則更幹脆,伸手捅向姚遠的腰窩:“姚遠!我咋早沒發現你這個德行,看人家好看的姑娘怎麽跟色狼似的?”


    姚遠轉過頭,躲閃著:“嘿,別冤枉好人啊,哥是那麽沒出息的人嗎?我是看那個車呢,那是尼桑的藍鳥,你沒覺得這個藍色很少見嗎?”


    平城的秋天風大,哪怕是夜裏,小旋風刮起地上枯黃的梧桐葉,也順便掀動了姑娘的裙角。


    姑娘似乎有點冷,抱著雙臂走到車前,笨拙地試圖掀開機器蓋。


    姚遠一行人逐漸走近,見狀樂了:“哎呦,感情是車壞了?這麽好的車也能壞?”


    尼桑藍鳥,日本進口車!在這個滿街都是蝗蟲一樣的麵的、火紅的夏利、再有就是沒屁股的富康的情況下,一輛有著優美流線型的進口小轎車就顯得尤為高級。


    再加上車身是少見的寶石藍色,最近一直琢磨著弄輛車的姚遠看到眼裏拔不出來。


    姑娘迴頭看了看幾位,鬱悶地點點頭:“不知道怎麽了,停車以後打不著火了。”


    謝老爪兒明顯對這個姑娘產生了興趣,眼睛眨巴眨巴地盯著人家不放。


    姚遠則對車的興趣更大,繞著車頭看了看,指著車頭昏暗的大燈:“這車也能壞?姑娘,你車是沒電了吧?”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打火沒反應,您知道附近有修理廠嗎?”姑娘抱著雙臂,看上去有點冷,大眼睛忽閃著,透出一種人畜無害的無奈。


    這大夜裏的,去哪找修理廠?就算是找到修理廠,人家也早就下班關門了。


    “姑娘,要不我給你試試?你這車多半是停車沒關大燈,弄得電瓶虧電了。”前世喜歡玩車的姚遠隨意看了看,就得出來結論。


    女人啊,永遠對機械的東西不感冒,您都停車熄火了,大燈還那麽亮著,再好的點瓶也禁不住這麽霍霍,再隔著車窗伸手按了聲喇叭,喇叭都不響了,能有電才怪了。


    姑娘有點喜出望外:“行嗎你?你會修車?”


    “您把那個‘嗎’字去了!您這車小毛病,木有問題!”姚遠嘚瑟地迴答,打開車門,做到了駕駛位置。


    “哥幾個勞駕!賣賣塊兒!一起推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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