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每天鹵煮火燒該出攤的時候了,滿城蹬著板車,車上拉著桌椅板凳和各種家夥事,車尾還坐了一個小胖子,兩個人說說笑笑的便離開小院兒。


    看來每天出攤不管對於滿城還是胡小胖兒都已經變成了一種享受,他們應該是迷上了上街撿錢的這個感覺,說白了就是兩個人都掉進錢眼裏了,對每天的營業額過份看重。


    姚遠和黨大哥還呆在小院裏,黨大哥帶著他穿開襠褲的兒子算是在小院裏安了家,經過短時間的適應,黨建國同誌已經完全掌握了熏鹵的各個細節,畢竟人家是部隊裏鍛煉出來的正經廚子,早就習慣了做大鍋飯,對於每天整治幾百斤肉類食材可以說是輕車熟路。


    唯有對調味和香料的使用上,他好像有著不一樣的想法。這一點上姚遠就特別注意,必須得統一出品標準,畢竟這個鹵肉作坊其實更像一個工廠,產量越大就必須更強調出品的統一標準。


    在和黨建國溝通了幾次,然後他還特地抱著孩子跑去早市上盯了會兒攤兒,和買肉的大爺大媽都聊過以後,才確認確實是一方水土一方人,每個地方都有自己偏愛的口味,同是在北方的平城和他的老家大西北在口味上還是有些區別,也就認同了姚遠給出的那一套鹵肉方子。


    看來,黨大哥還是對姚遠的歲數有點不放心呢。


    兩個人在這方麵有了共同意見以後,便準備製定一個標準製作流程出來,這樣以後就算有生手加入進來,也就有了基礎的管理標準。


    這個主意其實是由黨建國首先提出來的,姚遠還被嚇了一跳,他沒想到一位普通的退伍炊事兵還能在廚房管理上有這麽高的認知水平。


    黨建國的話就有點氣人:“在俺們部隊廚房裏,別說是製作標準和流程了,就連庫房裏的土豆、胡蘿卜都得規規矩矩的排隊!”


    可不是嘛,去部隊廚房參觀的時候,就特別佩服人家廚房的管理水平,眼前的這位資深炊事兵肯定也能帶來部隊裏的優良傳統。


    這才是真真正正地撿到寶了!


    對於找什麽樣的幫手,姚遠其實根本不太在乎對方的廚藝,反而更加看重對方的人品和基本素質,在這一點上,退伍兵黨大哥已經不能隻用一個好字來形容了,而是必須得冠以優秀兩個字!


    而且,他來了以後,滿城也可以騰出來精力照顧一下鹵煮攤那邊,這讓大家一下子就覺得輕鬆了很多。


    和黨建國花了個把小時,挨個推敲完製作流程的每一個細節以後,姚遠就匆匆騎上二八車往家趕,今晚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辦。


    騎車在胡同裏穿行,就知道已經到了晚七點新聞聯播時間,每家每戶的電視或者收音機都在統一播放一個聲音,你就隻管一路前行,保證不會落下新聞裏的每一個字。


    海峽形勢緊張,對麵海島的青蛙又在作妖。


    高麗棒子那邊好像也有事,什麽現代、三星麵臨停工。


    字正腔圓的播音員一本正經地播報這些跟自己八竿子打不著的新聞,倒是隨著這些聲音飄過來的飯菜香味一會兒一變,每一家都挺誘人。


    ……


    約好的是七點半左右家裏見,謝老爪兒沉不住氣,還不到七點就已經顛顛地上門了,懷裏還抱著一個足足有十斤重的大西瓜。


    小花兒給他開門以後,老謝同學便特別自覺地把西瓜放在廚房水池子裏,打開水龍頭給西瓜澆水降溫,然後便在餐桌旁一坐,靜靜地等待。


    小花兒也不跟他見外,簡單招唿了一聲便關上房門,又開始練琴,看來前幾天的那一趟郊遊,王紅雨沒少教給她東西,現在她的吉他彈得已經有了些味道。


    到今天為止,鹵煮攤子已經擺了一個月,暑假所剩不多,再有一周就要返校了,姚遠和他約好,今天兩個人盤一下賬,要看看這一個月下來盈利到底有多少。


    而且,海軍總院那邊已經通知謝老爪兒奶奶可以住院準備手術了,馬上就需要用錢交住院押金和手術費。


    所以今天的謝老爪兒有點糾結,本來是兩個人合夥做的買賣,現在又有胡小胖兒和滿城參與了進來,生意雖然不錯,但這個利潤應該怎麽分配他心裏還沒有譜。


    雖然姚遠說過,掙的錢優先拿出來給奶奶看病用,但看病的費用缺口要三萬塊,這是一個天文數字,這一個月下來兩邊總的營業額也才五萬出頭。謝老爪兒每天負責記賬,對這個數字心裏非常有數,刨去這一個月的各種花銷和直接成本,預計盈利也就才兩萬塊。


    而明天奶奶那邊住院連手術費一共最少得交一萬八左右,剩下的錢就是術後恢複用藥之類的費用,倒是可以緩一緩。


    總不能把所有利潤一個人都拿走吧?


    但看病錢也是耽誤不得。


    不行先把錢拿走,然後給姚遠兒打個欠條?從下個月的收入裏扣?這麽做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所以,今天的謝老爪兒心事重重,就坐在餐桌旁安安靜靜地等。


    房門一響,姚遠晃著膀子從外麵走了進來:“呦,早來了吧?吃飯了沒?”


    謝老爪兒站起身走進廚房:“我等著一會兒去攤上隨便吃點,給你們帶了西瓜,先嚐嚐。”


    姚遠連忙攔住:“等等,先別忙別的,咱倆先把正事辦了。”


    說完走進臥室,從臥室床下拽出來一個寫了“上海”兩個字的旅行包。


    旅行包看上去有點分量,姚遠拉開拉鏈將包在床上來了個底朝天,就見大大小小、花花綠綠的鈔票傾瀉而下,亂七八糟鋪滿了一床!


    “臥槽!臥槽!”謝老爪兒驚叫了幾聲:“我王老五長這麽大可從來沒見過這麽多錢!這迴可開眼了!”


    其實也難怪,擺小攤做小生意,收的可不都是小麵額的零錢,這個時候雖然發行了百元麵值的鈔票,但尋常百姓根本見不到,也沒機會用,隻有五十麵值的鈔票經常能見到,可是,在擺攤的時候大家還都不願意收。


    所以五萬多的現金,最大的麵值都是十元的大團結,還有不少毛票甚至鋼鏰兒,擺在床上就顯得出奇的壯觀。


    本來姚遠就不喜歡跑銀行,再加上上次丟了錢以後,就更懶得把每天的營業額都去存上,而是幹脆藏在了自己床下,自己則結結實實地當了迴守財奴。


    “刨去給滿城的工資、小胖兒的工資、黨大哥的安家費,還有最早的一百多塊錢的本錢,剩下的都在這兒了!”姚遠滿臉的得意,畢竟這是在自己的張羅下,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內大家夥一起掙來的,這些鈔票就是成就!


    “對了,差點忘了說了,我從賬上預支了五百,也記在賬本上了,你再清點一遍現金吧,看看數字對得上對不上。”姚遠又趕緊補了一句。


    畢竟是大家夥一起做的買賣,賬目必須得清楚。


    “還點嗎?這麽多錢,怎麽點?”謝老爪兒搓了搓手。


    “點!必須得點!”姚遠鼓勵。


    “點!就為了過癮也得點,今天老子也享受一把數錢數到手抽筋是什麽感覺!”謝老爪兒下了決心。


    “一五、一十,十五、二十。”你還別說,這段時間謝老爪兒別的沒啥長進,點錢的速度倒是有所提高。


    “這錢我是這麽安排的,你看行不行?這五萬多裏麵有一萬五是咱們前送肉的供貨商的錢,當初說好的每個月一號給結賬,現在還剩一個禮拜了,這個錢需要先預留出來;房租、水電、工資這一塊也需要留出五千塊錢來,雖然房東那邊沒提水電的事,我覺得咱們還是主動負擔起來好;然後每天進貨采買也需要些備用金,這一塊兒我準備再留下兩千塊就足夠了,這樣還剩三萬整的現金,你一會兒全部拿走,趕緊給奶奶那邊把住院手續給辦了。”姚遠等謝老爪兒數完錢,核對了賬目以後,開始說起來自己的安排。


    謝老爪兒嚇一跳:“別啊,我哪能都拿走,就算拿走也得有個什麽說道,親兄弟還得明算賬呢,這黑不提白不提的我都拿走了算怎麽迴事?!”


    算怎麽迴事?!


    其實姚遠自己腦子裏還是一筆糊塗賬呢。


    在他腦子裏,這就是小孩兒過家家,玩玩鬧鬧的事,一個破鹵煮攤子,說幹就幹了,既無挑戰也沒難度,能掙點零花錢就行,這猛然一說要分賬,他自己都不知道應該怎麽分配了。


    本來就是親同學,老謝這邊為了給老人看病急得都要賣房了,在他潛意識裏,這個攤子最大的使命就是給謝老爪兒把這三萬塊錢給掙出來。


    為了掙這三萬塊,一個鹵煮攤子顯然還遠遠不夠,才又弄了個鹵肉作坊,才拉了滿城下水,如今更是把滿城的戰友也拉了進來,也幸虧是這樣,在這個月的最後幾天,鹵肉產量暴增了好幾倍,才把這三萬塊錢將將湊出來。


    既然錢湊出來,就應該讓老謝拿著趕緊去辦事,可是鹵肉作坊這邊事業已經開始起步,事情已經不是僅限於自己和謝老爪兒之間了,人家滿城和黨大哥都已經全身心投入進來,自己再以過家家的心態對待這個問題,就有點太過玩笑。


    那到底應該咋辦呢?姚遠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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