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不用多說了,還是痛快點獻出你的血,我正等著你的血為太子延壽。」鳳凰血真是好東西,千年難得一見,而他竟有此機緣恭逢其盛,他的眼中閃著嗜血的熾熱。


    她的血能延壽?司徒青青和歐陽溯風同時露出訝異神色,四目一對,了悟到太子捉她的動機並不單純,他倆的處境比想象中危險。


    「為什麽是獻,而不是你自己來取,難道是因為你也怕死?」他敢過來,她家阿溯一劍刺死他!


    餘道生眸光一閃,陰毒如蛇。「死到臨頭不怕你曉得,鳳血是要宿主心甘情願的獻血,若是強行取血便會遭到反噬。」


    聞言,歐陽溯風兩人鬆了口氣。


    但是,貓有貓道,鼠有鼠徑,人的無恥是無底的。


    「那我怎麽可能心甘情願,誰要把血給一個長得令人作嘔的醜男,我能看看你的臉不吐出來是我教養好,你別要求太多了。」真倒胃口的一張臉,她現在就想吐。


    餘道生的神色陰冷如凝結的墨。「你不肯,有人會讓你肯,來人呀!把人帶上來。」


    「是。」


    一應過後,兩個粗壯的男人一左一右拖著一名昏迷不醒的女子過來,她發絲覆麵,衣著還算完整。


    雖然看不見麵容,但司徒青青還是從身形和衣服認出人來,她麵上一急,就想衝上前去救人,卻被歐陽溯風拉住。


    「快放開我表姊,不許你們傷害她!」他們怎麽可以這麽不要臉,扯無辜的人下水。


    「哈哈!這下子你總該心甘情願了吧?用你的血來換她的命,很劃算,一點也不吃虧。」餘道生就不信有拿捏不住的人。


    「你先放了我表姊再說,我不相信你。」他太下流了,連綁架弱質女流這種事都幹得出來。


    餘道生陰陰冷笑,「需要我叫醒她好說服你嗎?」


    「怎麽叫?」


    下一刻,司徒青青便後悔了。


    「這樣。」餘道生一刀插向昏迷之人腹部,匕首入寸深,將人活活痛醒。


    「啊——痛……」


    「知非表姊!知非表姊……你太卑鄙了,先幫我表姊止血我就給你血,不就是血嘛!你家姑奶奶多得是。」司徒青青氣憤地咬破指頭,手一甩,指腹的血甩落土岩,一滴也不給他。


    餘道生怒極。「你把血給我,我立刻傳大夫來醫治,否則你就看著她身上的血慢慢流盡,成了一具屍體。」


    「你……」司徒青青緊咬著唇,一臉憤然。


    「要我再多給你一些考慮的時間嗎?」餘道生將刻著雲紋睚皆獸的匕首在言知非身上比劃著。


    「等等,我給。」她不能眼睜睜看著表姊血盡而亡。


    「青兒……」歐陽溯風難掩沉痛的捉住她欲自傷的手。


    司徒青青故作輕鬆的揚唇,「血嘛,每個月都排出不少,就當來一次癸水,迴府後你多替我補補。」


    「是我太無能,保護不了你。」歐陽溯風感覺到心一陣一陣狠狠抽疼,讓他快喘不過氣來了。


    司徒青青搖搖頭,安撫道:「不是的,是敵人太無恥,知道用光明正大的方式贏不了你,才使這種見不得人的小人招式。」


    「這個仇我會連本帶利地幫你討迴來!」妻子流多少血,歐陽溯風就要對方還迴三倍!


    想長壽?


    作夢!十八層地獄他可以送他們一程。


    「嗯。」她輕輕一頷首。


    取過了茶碗,司徒青青伸出白藕般細腕,怕疼的她想著要從哪裏下刀子比較不疼……


    「不是那裏,是心頭血。」餘道生比著胸口。


    「什麽?!」


    小夫妻倆還沒出聲,一旁的龍仲珽便臉色鐵青的走上前。「你隻說鳳血,沒說心頭血。」從心頭取血還能活嗎?


    他隻想多活幾年,而不是和國師、丞相府、景平侯府毫無轉圓餘地的決裂,少了他們的支持,他的太子之位鐵定保不住。


    餘道生冷冷的嘲諷道:「太子莫忘了你的身體已經開始敗壞,前不久才吐了一口血,若是你想保她,那就應了國師的預言,年不過二十五,這是你要的嗎?」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龍仲珽握著拳,痛苦掙紮。


    「她的血是好東西,不僅能延年益壽,還能治百病、祛百毒,殿下服用後有如脫去凡骨,自此不再有病痛纏身,像吃了靈丹妙藥般通體舒暢,不用腆著臉求人。」餘道生用太子此生最在意的事來激他。


    心裏的那把秤不住搖擺,龍仲珽感覺得到兩道冷冽如刀的視線直盯著他,他知道是表弟的憤怒和痛責,但是……他想活下去呀!活著才能登上他夢寐以求的九龍寶座。


    一會兒後,龍仲珽垂下眼道:「取吧。」


    他誰也不看,他怕熬不住自己的良心。


    「殿下,你真不顧你我的兄弟情義?」歐陽溯風暴怒。


    龍仲珽幽幽迴道:「行衍,本宮隻是想多活幾年的凡人。」此話也代表他最深的歉意。


    「小侄女,別拖延了,快取出你的心頭血,言府小姑娘可沒你身子骨結實,怕是拖不了太久。」餘道生笑得像吐著蛇信的毒蛇,不斷的逼迫,眼中盡是猩紅的光芒。


    想到有可能會死,司徒青青不免害怕的往後一退,背靠著丈夫的胸膛,頭一抬,眼中滿是驚懼。


    「阿溯,我會不會死?」她還沒活夠,也沒做到一日真正的妻子,隻會撒嬌、胡鬧,纏著阿溯讓他帶她去玩。


    「別管他們誰死誰活,我帶你走,生死我們都要在一起。」大不了拚得一死,魚死網破,誰也得不到好處。


    「我……」她眼眶一熱,蓄滿淚,在生死關頭她才明白自己深愛著眼前的男子。「我不……不怕了,死就死,我爹是無所不能的國師,他一定能令我起死迴生。」


    說到國師,歐陽溯風的眼神出現一抹堅定。


    「絕別情話說夠了吧,該動手了。」餘道生等不及了。


    「催什麽催,讓我多喘口氣會怎樣,說不定這是我在人世間最後一口氣了,身為師叔的人還這麽小氣,難怪樣樣不如我爹!」她不能怕嗎?她隻是天生鳳命而不是多一顆熊膽。


    又拿他和神人似的師兄相提並論,還將他眨到泥裏,氣笑的餘道生將怒氣發泄在言知非身上,他又給了她一刀,在大腿上,血流不止。「你就盡管喘氣吧,我等得了,她不知等不等得了?」


    「你……知非表姊……」司徒青青急得都哭了。


    痛醒的言知非睜開迷離雙眸,她聽見抽噎的嗚咽,努力想要看清楚究竟是誰在哭。


    「青青……」你為什麽哭得那麽傷心?


    「知非表姊你等等,我馬上救你。」刀子插入心窩會很痛吧?沒關係,她可以忍住的……忍忍就過了。


    救她?身子越來越虛弱的言知非原先不懂表妹的意思,直到她看見表妹逼表妹夫將劍尖沒入她胸口,她大驚睜目。「住……住手,不可以,不可以……我……我不要你救……阻止她,世子,不要讓她做……傻事……啊——」


    餘道生往她傷口狠狠一按,她痛到差點又昏了過去。


    「阿溯,我信你,隻有你才不忍心傷我,我爹會逆天,我師父也會逆天之術,他們不會不管我的……」


    「青兒……」看著妻子嘴角顫抖的笑意,歐陽溯風紅著眼將劍尖往前一送,避開心口半寸。


    劍未拔,血量流得不快,但此時一道淒厲的鳳鳴聲響徹山崖,巨大無比的鳳凰影從司徒青青的背後展翼而出,七彩斑斕的鳳影越來越大,占據整片天際,一隻、兩隻、三隻……無數的鳥兒朝山崖上方聚集,萬鳥齊鳴。


    「快,快把劍拔出,取她的心頭血,我要……」


    餘道生的狂喜喊聲戛然而止,一張尖銳的長喙刺穿他大半個身體,輕輕一甩,就將他甩落穀底。


    收迴長喙的鳳凰啄啄身上的羽毛,雙翼大張,似要做起飛的動作,金色的陽光照出它美麗而高貴的鳳身。


    「鳳凰,救救我表姊……」司徒青青氣弱的嚅動唇片。


    鳳凰低頭碰了碰她額頭,仰起秀頸,鳳眼流出兩滴鮮紅的血淚,像是有羽毛托著,輕飄飄的飄著,一滴落在言知非的小腹,一滴沁入她腿上的血口。


    說也神奇,傷口還在,但血不流了,原本意識模糊的言知非仿佛吃了大補丹,眼神倏地清明,不用人扶也能站直身。


    驀地,狂風大作。


    一翼丈長的大鳥揮動翅膀,它朝天空飛去的同時,抱著司徒青青的歐陽溯風也雙腳離地,鳳影化為虛無,兩人也消失無蹤,隻留下萬裏無雲的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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