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孫兒的期望很高,絕不能任他淪為那種人,尤其承平公主是眾所皆知的驕蠻公主,自幼便被皇後娘娘寵得無法無天,若是娶了此女,家宅不寧是小事,恐有大禍。


    「是,祖母怎麽說孫媳婦聽話,要將此事稟告給作主的人知曉。倩兒妹妹,迴頭你提醒嫂子一句,讓母親為這事多操點心,別讓人說我們大房虧待二叔父的遺腹子。」


    《宅門一百招》裏有寫,不能出手就找能出頭的人,一山還有一山高,是人就有弱點,找個擋箭牌去擋。


    老太君又被她的話給氣著了,一口氣差點順不過來。


    「是的,大嫂,你忘了我也不會忘,祖母常說二叔父家就剩下這根獨苗了,讓我們要對他好一點。」歐陽倩大聲一應,幫著氣氣偏心偏到天邊的祖母,她以前也是吃過苦頭。


    「哎呀!真乖,大嫂那裏還有一對玉鐲子,記得來拿。」配合得好,有賞賜!她那些嫁妝還真是八輩子都花不完。


    這姑嫂一搭一唱的,死人都能被她們氣活。


    「住口!在菩薩麵前混說什麽,一個個牙尖嘴利,真是不象話,真不知道老大家的是怎麽教你們的。」說不贏幾個小輩,老太君幹脆遷怒在媳婦身上。


    姑嫂在老人家背後做了個吊睛白眼,相視一笑。


    「祖母,這廣濟寺真大,我們要從哪兒拜起,孫媳婦一看到神佛滿天就暈了眼。」主殿、側殿、偏殿、小殿十來殿,每一殿最少有三尊以上的神像,她爹當道士時她都沒看過有這麽多尊神仙的廟寺。


    「虧你爹還是國師,你這當女兒的居然連這種事也不懂,先從主殿拜起,而後由右而左的側殿,偏殿、小殿都不用,我們府裏用不上。」


    老太君看了眼天色,知道還有時間便不疾不徐。


    老人家多活了幾年還是有她的曆練在,看老太君腿腳穩健的入了每個殿門,熟門熟路的像在自己院子,寺裏每一尊神佛都知之甚詳,該拜的該拜、該敬果的敬果,香煙繚繞,三住清香虔不虔誠沒人曉得,但禮數周到。


    「咦!祖母,你幹麽擋住我?」歐陽倩腳踏入了一半又被推了出來,她不滿地直嚷嚷著。


    「這裏是你能進的嗎?看清楚,是注生娘娘,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拜什麽拜,也不害臊。」老太君不耐煩地趕人。


    注生娘娘?抬頭一看,還真是送子觀音,歐陽倩羞紅著臉退出殿外。


    「你,還不進來,不想要孩子了嗎?」老太君嘴上說得有力,心裏卻被司徒青青那緊盯著自個兒的眼眸瞧得有些發虛,她該不會察覺到什麽了吧?


    背上忽地一陣灼痛,似是某種暗示,司徒青青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邁開了腳步,她纖纖蔥指下意識撫著蜷身頸間當飾物的血貂,才一進入殿內,她立即感覺到一絲詭譎,神像置於供桌上,桌前無供果,香爐內的三住香卻是剛點燃。


    她正想往後退出去,老太君帶來的四個婆子卻擋住後路,個個膀大腰粗,而她隻有細胳膊細腰的丫鬟豆苗、豆香,實力懸殊呀!


    「你在這裏多求求注生娘娘,心誠則靈,注生娘娘會賜你孩子的,我到前殿和住持商量齋菜的事。」老太君把人帶到了,任務完成,是生是死與她無關。


    「祖母,我跟你一起去……」司徒青青剛要往前,四個有她身子兩倍大的婆子上前一擋。


    「待著,沒有我的吩咐不準離開。」老太君仗著身分拿捏孫媳婦,喝令她不得違抗。


    穿著團花襖子的老太君走了,卻留下門神一般的婆子堵住殿門,出不去的司徒青青四下打量內殿,她還是覺得那三炷香很可疑,聞起來是香的味道,卻多了一股甜果子味,讓人聞了還想再聞,無法克製。


    突地,她聽到一聲悶響,迴頭一看,豆香倒地不起昏迷不醒,一旁的豆苗身子也是搖搖晃晃的,雙手不斷揉壓腦門。


    「小姐,頭好……」還沒說完,豆苗也倒了。


    一個婆子探頭看了一眼,隨後她們四人就像廟裏的神像,兩兩一邊站在門邊,以帕子捂鼻。


    這時候若司徒青青還不曉得發生什麽事,這些年就白跟她爹混了,兩個丫鬟肯定是中了人家的迷香,手段真夠卑劣的。


    「你居然沒昏迷?」


    一尊怒目金剛神像忽地轉了過來,一名身穿胸前繡有陰陽兩極幹坤儀圖紋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他須長及胸,兩眉短而濃黑,鼻下有顆黑痣,痣上有三根毛,模樣猥瑣,眼神不正,一看就知不是好人。


    「沒人告訴你我百毒不侵嗎?看來你也是給人跑腿的,人家不用把你當人看。」狗腿子嘛,那就是一條狗。


    怒意一閃而過,中年男子上前兩步。「你不怕我?」


    「我為什麽要怕你?」奇怪,她的背怎麽越來越熱?


    中年男子桀桀怪笑,「因為我要對你不利……」多年輕的生命,多美麗的一雙眼,可惜已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聽到刺耳的笑聲,司徒青青眉心輕擰。「不要笑了,真難聽,沒人嫌棄過你嗎?要是我爹鐵定會說:‘饒了我的耳朵。’」


    邪笑聲戛然而止,中年男子露出陰沉神色。「不許再提你爹,這一次你爹也救不了你,他是國師,卻不是無所不能的神。」


    她了悟的點點頭。「原來你跟我爹有仇。」


    「我跟他沒仇,隻是看不慣他故作清高,他以為這世上隻有他最超脫,不在乎一切,把旁人看成輪迴上的一抹灰塵。」他總是不斷地超越他,讓他成為他身後的影子。


    「你錯了。」


    「我錯了?」


    「我爹他在乎。」他看人太浮麵了。


    「在乎什麽?」中年男子幾乎是用吼的。


    「在乎我。」她是他爹的軟肋。


    中年男子麵色凝窒,隨後放聲大笑。「師兄呀師兄,你這一生最大的敗筆便是有了這個女兒,讓我幫你除掉這個汙點吧!」


    「你要殺了我?」司徒青青撫撫血貂的頭,盤算著何時放貂咬人。


    「還不到時候。」餘道生冷睨著眼前毫無懼色的小丫頭,心想喪女後的師兄是不是會狂性大發,一如當年的師父。


    「什麽時候合適?」司徒青青想著她爹和歐風溯風誰會先趕來救她。


    看到她,就像看到她父親,餘道生一股無明火驀地揚起,「等你見了姓言的小姑娘。」


    「姓言?」她的身子猛地一僵。


    【第十六章 鳳凰劫】


    「太子?!」怎麽會是他?


    「你很意外?」龍仲珽笑得溫和,眉眼仿佛染上淡淡金光,使他更有皇家貴氣。


    「我以為會看到言府表姊,沒想到表姊變表哥。」司徒青青有想過太子會出手,但沒想到就是今日。


    「表姊變表哥?」龍仲珽楞了一下,隨即想到她嫁人了,的確該和歐陽溯風一樣喊他表哥。「還不急,再等等,我們先聊一下,你不會連這個麵子也不給我吧!」說完,他也不等她的迴應,兀自做了個請的手勢。


    遼闊的山崖邊,四周毫無遮蔽物,在崖邊有塊突出山勢的平台,平台上擺了一張玉白方桌,兩張對坐的青玉椅子,桌上一壺茶,兩隻茶杯,兩盤糕點。


    「要聊什麽?」司徒青青大大方方的走過去坐下,不怕他下毒的喝著茶,故意牛飲,有幾分挑釁意味。


    他輕笑道:「聊你的婚後生活,聊行衍對你好不好,他有什麽是我沒有的,為什麽你寧可選他而不是我?」


    「我沒選呀,是皇上賜婚,皇上讓我嫁誰我就嫁誰,我膽子小,不敢抗旨。」司徒青青說得自己很乖,讓人挑不出毛病。


    龍仲珽臉上笑意變冷。「我們都曉得是怎麽一迴事,用不著拐彎抹角,國師根本不想讓你入東宮,他認為我活不到看你入主四妃主殿,很果決地斬斷所有的可能性。」


    這一招奉旨成婚太狠了,打得他措手不及,一直以來他都以為手到擒來的小事無須費心,沒想到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國師的算計下,一步棋就將他的路堵死。


    「這你要去問我爹,我跟你一樣錯愕,不過嫁了之後才知道,成親是一件有趣的事,除了我爹又多了一個寵我的人。」歐陽溯風可是把她放在第一位,全心全意疼寵著她。


    「我也會寵你,不管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他就不信自己會輸給一個整日冷麵不語的男人。


    司徒青青很愉快的搖頭。「你的寵是有條件的,而且要得太多。你給的我都不要,有人會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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