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事。」瞥了一眼門戶緊閉的小屋,司徒空空意味深遠的看向遠方,命運真的很玄妙。


    小風本名龍仲翔,宜妃之子,皇子之中排行第九。


    「算了,不管他了,別別扭扭的,我老猜不透他在想什麽,不過爹呀!你可不可以跟師父打個商量,讓他把小紅給我。」烈火蜘蛛用處多,司徒青青想用它的毒液煉毒。


    「你要把毒物帶在身邊?不行不行,爹不允許,太危險了。」她都養了血貂,再多隻八腳蟲,那不是一屋子毒。


    「爹……」司徒青青嬌喊一聲。「你不是一向順著我,再順我一迴吧!」


    「世子、司徒姑娘,公子有請。」冷冰冰的聲音出自一名鐵騎衛的口,全無抑揚頓挫。


    「他的磨難結束了?」司徒青青問道。不到兩個時辰,比上次快了一刻。


    「是的,公子出了一身汗,頓時感覺身子輕鬆了許多。」主子能康複,對他們而言壓力也少了一些。


    「好吧,我去看看。」再來一迴,寒冰掌的毒也該解了。


    「公子請這位司徒先生一同前往。」鐵騎衛的語氣異常恭敬。


    「我?」司徒空空一挑眉,笑得特別耐人尋味。「我就不去了,迴屋裏玩烏龜,人老了,不喜歡勾心鬥角。」


    【第六章 太子的算計】


    「司徒先生不肯來?」


    秋涼,氣候宜人,茵綠色的山頭染上一層蔫黃,無精打采的枯黃雜草上停了三、五隻蜻蜓,帶來秋的涼意和蒼茫,不遠處,一隻秋蟬停在樹上,錯過季節的鳴叫。


    竹屋前架著一排排的竹架子,正曬著菜幹,也不知是心血來潮還是快入冬了,早些日子司徒青青吩咐豆苗將菜園子的菜蔬瓜果全都摘了,能醃的醃,該曬的曬。


    小小的院子裏飄著醃菜的酸辣味以及菜幹的氣味,一壇壇的醃菜擺放在竹屋的蔭涼處,菜幹成捆地掛在梁下,幹扁得瞧不出原本是何模樣。


    「是的,公子。」鐵騎衛戌三低聲一迴。


    「也罷,本不強求,隻是多年未見有些想念罷了,你下去吧。」潔白如玉的手輕輕一揮。


    雖沒見到人,可光聞其聲便知其人,猶記當初那如輕柳拂過水麵般的溫和嗓音,說著世上最殘酷的話語,刀割著他稚幼的心——


    不行,我為他卜過一卦,壽長不過二十五,你若立他為太子,君不成君,臣不成臣,家國難保,他沒有帝王命。


    沒有帝王命……嗬!他父皇是當今天子,母後乃一國之母,身為嫡長子,他不是帝王誰是帝王,難道還有嫡嗣能承繼江山大統?


    他不相信老天會待他如此無情,給了他至高無上的尊貴又奪走了它,讓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唾手可得的寶座離他越來越遠。


    寒冰掌算什麽,他熬得過痛楚,那一次次椎心刺骨的痛是上天給他的警示,讓他做個好君王,體恤百姓的艱難,為百世的基業克勤克儉,夙夜匪懈。


    如今他挺過了幾乎要命的劇痛,就剩一迴,體內的寒冰之毒便可悉數除盡,還有什麽難關是他度不過的?


    司徒青青一進屋,便見龍仲珽從簾子後方走出來,他氣宇軒昂,眉眼間有股剛正之氣,俊朗偏瘦,膚白,個高。


    「四公子,你的氣色看起來好多了,不過還是不能掉以輕心,早晚要保暖,過冷、過熱皆不可,茶不宜飲,要以溫水入口,衣服寧可多穿也不能貪涼。」


    「不愧是聖手迴魂的大夫,一開口便是念念不忘的醫囑,公子我受益良多。」挺可人的一名小姑娘。


    「哪有迴魂,你又還沒死……」她頂多讓他少受幾年苦,讓他走得平靜,逆天的本事還不到火候。


    「青兒。」謹言慎行。


    歐陽溯風不著痕跡的擋在她麵前,有意無意的相護。


    但他這細微的舉動逃不過龍仲珽的眼,揚起的嘴角略凝,隨即露出莞爾的笑意。「無妨,百無禁忌,讓她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我這身子我還不清楚嗎?不會因她一句冒犯而碎如雪花。」少了窒悶的寒氣,他胸口通順了許多,說起話來氣足聲音洪亮。


    「四公子,她這人一向不知分寸,對答毫無規矩,與宮……府內的丫鬟小廝不同,常常口出驚人之語,你有怪勿怪,當汙了一耳朵。」先求恩省得招禍。


    「歐陽溯風,你跟我爹一樣抽風呀,什麽叫汙了一耳朵,我診脈救人還有錯嗎?要不是我,他現在隻能躺在床上冷得直打顫,蓋上十條棉被也止不住流向四肢的寒氣。」


    哼!當她是沒見過世麵的小村姑呀!她隻是不想被繁文縟節拘束住,人家不點破身分,她也樂得裝傻,不然每見一迴就跪來拜去的,她可憐的腿骨還不折騰死。


    「司徒青青……」不知好歹。


    「行衍,司徒姑娘說得對,若無她的巧施聖手,哪有我此時的光景,我還得謝謝她。」


    行衍是歐陽溯風的字,他私下都是這麽叫他的。


    看不出她小小年紀竟有如此醫術,他原本抱持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勉力一試,連宮中太醫群都治不好他的寒冰毒,他還能指望誰呢,唯有拿命去賭,尋一線生機,好在他氣數未盡,賭贏了這一迴,眼見康複在即,他有些迫不及待,想早點完成最後一迴。


    看吧!是你枉做小人了。司徒青青很是得意的斜睨歐陽溯風一眼,將身側的家夥推開了幾寸。「旁的事我或許不如你,可對於診脈醫術絕對比你強,你讓一讓,我好望聞問切,病人能否治愈就在方寸之間。」


    歐陽溯風睇去一眼,提醒她勿妄自尊大,小人得誌,寒毒不易除,量力而為。


    「嗬……行衍,你要跟她多學著點,她比你有趣多了。」若她不是那個人的女兒,他不介意多位良媛。


    聞言,歐陽溯風的表情多了一抹冷肅,他不是在意司徒青青得人歡心,而是在揣測太子的話中之意,太子的每一句話都帶有深意,讓他不得不細細琢磨再三,他也發現自己對太子多餘的關注甚為不快,好像某樣極為珍視之物遭人覬覦,而對方不會珍藏,隻想狎弄。


    「四公子,你別說話,我要幫你診脈。」司徒青青有些不悅,他這話讓人火大,診脈開方是醫者正職,何來趣事。


    看她一眼正經的小模樣,龍仲珽不自覺發笑。


    才幾歲的丫頭呀,以為端著一副嚴肅的神情就能讓人忘了她尚未及笄嗎?真是可愛又討喜的小東西。


    「你身上的寒毒已經減輕了一大半,隻要再受一次蛛吻便可完全去除,不過你體內仍有多年的餘毒,要靠藥物慢慢排除,至多半年,你便能和尋常人無異。」她說得很慢,診脈的指頭還留在透白的腕間,似有未竟之語。


    「然後呢?」龍仲珽心情平和的問。


    司徒青青的眉頭輕皺了一下。「你可知道凍傷比燙傷更難治療,就像赤足走在雪地上,一旦腳指頭凍實了,隻能斷肢救命,而你的五髒六腑在寒冰中受凍了三年之久……」


    「很嚴重嗎?」龍仲珽笑望著她,眸光柔和似水。


    「非常嚴重。」


    「所以我還能活幾年?」難道真如那個人所言,他過不了二十五歲大關,他的帝王夢終將幻滅?


    「最多兩年了。」她保守估算,若是調養不得當,多憂多思,有可能就隻剩下一半。


    龍仲珽的笑意越來越淡,眼神也慢慢變得黯淡。他今年已經二十三了,果然隻有兩年。


    「沒有其他方法能夠治好四公子的內傷嗎?你能解寒冰掌的毒,應該也知曉旁的療法,四公子不能死,家族大業還等著他承繼。」皇位絕不能落入三皇子手中,徐貴妃的勢力遍及朝野,她那中書令父親的門生多達數百,皆身居要職。


    盛寵十數年的徐貴妃是三皇子的生母,她在後宮的鋒頭甚至在皇後之上,因為皇上的寵愛,有時她還能壓皇後一頭。


    「你當我是神呀,死肉能生新肌,舊疤消去還以水嫩肌理,但是指頭爛了我能接迴去嗎?他的內腑已經受到損傷,無法複原,腐壞的腑髒會慢慢衰竭,滲入血中,除非……」


    「除非什麽?」歐陽溯風比當事人更著急。


    「除非我師父肯出手,那他還能多活幾年。」但終究治病不是還魂,身體已經敗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強行留命也隻是拖時間而已。


    「你師父是誰?住哪兒?我親自去請。」以景平侯世子的身分,總該有幾分麵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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