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奇和我先進去看看他的反應,瑞德之後再進去。”戈登說完,快步上前推開了審訊室的大門。

    “嗨,警探。”蘭格隨著開門聲抬頭,對嚴肅的fbi側寫師笑著打招唿。“看起來你們終於想好怎麽審訊我了?”

    戈登沒說話,隻是打開卷宗,將一張張機密的兇案現場的照片擺在蘭格麵前。同時在每一具屍體的照片下麵擺上蘭格畫作的照片。

    一一對應,非常吻合。

    仿佛蘭格的畫變成了現實。

    “你怎麽看這些屍體?”戈登交叉雙手問。

    怎麽看?還能怎麽看呢?蘭格盯著照片,用目光仔細描摹著這些極具藝術感的屍體。

    強行扭曲的肢體被繩索束縛,人為捆綁成創作者想要的模樣。彩色玻璃綴在繩索上,一片片串聯在一起構成鳥的羽毛,花的花瓣,樹的枝葉。在陽光下構成神秘的彩色色塊。

    就像他的畫的臨摹品一樣。

    這家夥真實大膽。蘭格盯著這些照片蜜色的眼睛中閃爍著晦暗不明的光彩。

    這可是明目張膽的宣戰了。

    “挺像的。”蘭格笑了笑,放鬆地靠在椅背上。“這家夥似乎是我的小粉絲?我能有幸見見他嗎?”

    “像?他們僅僅是像你的畫嗎”戈登盯著蘭格的眼睛,神情困惑,“我看過你的畫,這些線條,色彩,姿態,構圖,他們那麽完美,和諧,又帶著點神秘的美感,某種理念。”

    “你看這些,”戈登指著照片上的屍體,“他們那麽和諧,就像是——”

    “就像是我的畫變成了現實,對嗎?”蘭格笑了一聲,“你們覺得我殺了三個人,然後把他們做成了我的畫的樣子?為什麽?為什麽我要冒著這麽大的風險,下這麽大功夫做這種事?

    “讓我猜猜看,是因為我不滿足於現狀,不滿足於隻能夠在畫布上揮毫潑墨,所以想要把腦海中那些理念,那些不能為別人認可讚美的觀念變成現實,讓所有人都能夠欣賞這些美麗的事物?”

    蘭格看到了fbi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訝。他知道他猜對了。

    可笑,真是一派胡言!

    他知道這是fbi審問時故意的手段,他知道戈登並沒有理解他的畫——他隻是按照套路在表演罷了。但是這卻無法讓他釋懷,無法讓他壓下麵對自作聰明的人的憤怒。

    他們不明白,不明白蘭格到底在畫什麽。那些扭曲的線條,那些事物的輪廓,那些拚接相衝的色彩。

    每一筆,每一次蘭格拿起畫筆時手都在顫抖,都在感到恐懼——為這即將被呈現的理念,這些齷齪的,藏在他心底的腐爛的隱秘。

    那些隱藏在每一幅看似普通又美好的畫作下的,瑟瑟發抖的膽小鬼的靈魂。

    蘭格不會殺人,更不會不滿於在畫布上塗抹而要用人體塑造藝術。

    他將所有黑暗腐朽的墮落發泄在畫布上,將那些腐爛的散發著惡臭的汙泥掩蓋在線條之下。

    他將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畫在畫布上,以避免如履薄冰的自己因不堪重負而墮落深淵。

    他在殺人。

    他在避免發瘋。

    放鬆,蘭格。放鬆,別緊張,不要害怕。

    放鬆,親愛的,你很安全。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不是嗎?你已經離開了,它們不會再找上你。你能打贏它們!

    蘭格長唿一口氣安撫自己,眼前混亂扭曲的景象再度變得清晰,他努力放鬆緊繃的肌肉和憤怒的神經,再抬頭時已恢複了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

    “我不會殺人的,探員先生們。別告訴我你們隻得出了這些結論,這可不足以把我告上法庭,探員先生。”

    他快崩潰了,我們的對話觸動到了他的弱點。戈登意識到這一點。

    但是還不夠,還需要更多的東西激怒他。

    戈登盯著他看了一會,又拿出一張照片。“不不,當然不止這些。”

    蘭格看著那張推到他麵前的照片,是蘭格很熟悉的一個花瓶,天青色的陶瓷瓶身,看上去素雅又清淡。

    這花瓶就擺在他小木屋向陽的窗口,裏麵有一束剛剛綻放的滿天星。

    但是蘭格上次去小木屋時裏麵插著的還是一束含苞待放的白玫瑰——帶著刺的。

    有人去過了,還為它換了新鮮的花束。蘭格意識到這一點。

    是他嗎?他還一直堅持著嗎?

    “我們在你的花瓶裏麵發現了被害者的頭發,三個人都有。”戈登說,“現在我們有理由把你告上法庭了嗎,諾曼先生?”

    啊,果然是他啊。蘭格麵無表情地盯著瓶子裏的滿天星——它們非常好看,小小的一束不惹眼也不奪目,但是卻非常舒適。

    這間小木屋確實不隻有蘭格一個人知道,還有另一個人,一個蘭格知道卻從未見過的人存在。

    他總是避免與蘭格見麵,避免與他交談,但是卻固執的通過一些小小的舉動證明自己的存在——就像這些孜孜不倦出現的花朵一般。

    他們在多久前相遇來著?蘭格不記得了。他隻記得某一天,突然意識到另一個人發現了這個秘密基地。但是他卻罕見地沒有因為領地的入侵而惱怒。

    或許是因為對方異常乖巧,像個透明人一樣從不露麵,從不惹麻煩,隻是安靜地欣賞蘭格的畫。所以蘭格才會默許對方偶爾光臨這裏。

    他喜歡畫畫,蘭格可以感覺到對方對他的畫作的癡迷。他喜歡對方的理解和讚賞,但是他卻沒想到對方居然會將這種喜愛付諸現實。

    好吧,或許他知道對方和他一樣不正常——他看到了蘭格畫作之下的那些扭曲的叫囂著的欲望,並為之感動,為之傾心不已。

    他一定會做點什麽,做點什麽讓心中的情感迸發出來以避免自我因負擔過重而破碎。

    他確實作了什麽,但卻是蘭格最厭惡的一種——他把蘭格也扯進去了,他擅自使用了蘭格的畫,這是蘭格最討厭的地方。

    並且他的手藝還是一如既往的糟糕。

    真想...殺了他。

    “足夠了,探員先生。”蘭格歎了口氣,揉揉發脹的眼睛,隨即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這張照片似乎標誌著這場審訊到此便再無進展了。

    蘭格在這之後不論對麵的側寫師怎麽威逼利誘,都隻用充滿陰霾的眼睛沉默地看著他,一副絕對不會合作的模樣。

    而戈登在看到對方眼中流露的厭惡和倦怠時也明白對方已經得到了最想要的東西。

    蘭格比他們快了一步,或者不止一步。

    他已經知道一切了。

    “他不是我們要找的嫌疑人。”戈登結束了這場審訊,推門而出。“但是他一定知道些我們不知道的事,他知道兇手是誰。”

    “他對我們很不滿,他對我們的敵意很大,他挑釁我們並且想看著我們變得焦慮。”霍奇皺眉。

    “他看到受害者的屍體眼中隻有好奇和感興趣而沒有憐憫或者同情,他一直盯著那些照片,細細觀察它們,但是正常人會在看到屍體時下意識移開目光。”

    “或許他是兇手的同夥?他們是搭檔?他們一起為了某種藝術實施犯罪活動?”摩根開口。

    “不...他不是兇手,他對此事一無所知。”戈登搖頭,“他推測出了我們的側寫,但是卻對此不屑一顧。他很生氣,他覺得我們完全理解錯了他的畫。”

    “並且他之後一直在努力克製什麽,他的憤怒,焦慮,以及...恐懼。”霍奇迴憶著剛剛蘭格的表現,“他以前也是這個樣子嗎?瑞德。”

    “呃,我覺得他以前更危險一點。”瑞德從文件堆裏抬頭,開始迴憶記憶中丹尼爾的形象。

    黑發的少年冷漠地看著一隻被車撞到的貓慘死在馬路邊上,看著它奄奄一息看著它垂死掙紮,但是卻沒有任何反應——既不感到悲傷也不感到興奮。

    “為什麽你不送它去獸醫那裏?”瑞德站在他旁邊看著那隻死去多時的貓。

    “為什麽要送它去那裏呢?它一定會死的。”黑發少年抬頭仰視他,瑞德發現對方蜜色的眼睛在陽光下散發出淺淡的金色。

    “所有都是會死的,早晚又有什麽區別呢?”他說著,突然兀自笑了一聲。

    “沒有人會可憐你的,斯潘塞。”他低聲笑著,笑聲讓瑞德心底發寒,“城市...真正在意的從來都不是這些偽善的同情,它隻想要...”

    隻想要什麽呢?瑞德不記得了,他良好的記憶在這時突然出了毛病,不論他如何絞盡腦汁都想不起來那句話的結尾。

    但是這不重要,瑞德搖搖頭將那些問題從腦海中清除,“我認識的丹尼爾缺少正常的情感,很少會顯露出正常的同情心。他非常警覺,時刻提防著周圍的所有人,睡覺時也充滿警惕。而且他熱衷於一些危險的事情——比如從三樓翻窗,在高犯罪率地區遊蕩之類的。”

    “沒有犯罪記錄?”

    “沒有。”瑞德搖搖頭,“我隻知道他經常徹夜不歸,但是卻不知道他幹了什麽,但不管他做了什麽,至少他沒有被抓住過。”

    “聽起來他有很多秘密。”jj皺著眉“但是我們幾乎沒辦法讓他開口,他似乎對一切都無所謂。”

    不管是可能會被告上法庭還是長時期拘留,蘭格都隻是無所謂地點點頭,笑著說沒問題。他似乎變成了一座堅實的堡壘,bau找不到可乘之機。

    他們需要快蘭格一步,在他前麵率先找到能夠瓦解他防禦的東西,能夠讓他大吃一驚驚慌失措的東西。

    一些在他意料之外的東西。

    “bau擅長挖掘秘密,”霍奇看著百無聊賴坐在審訊室內的人,“瑞德,你準備好了嗎?”

    “我隨時都整備好了。”瑞德點點頭,推開了審訊室的大門。

    ※※※※※※※※※※※※※※※※※※※※

    自己做了封麵w有點開心,喜歡我的封麵所以更一章

    對於蘭格來說繪畫是一種發泄情緒的方法吧,維持人格穩定的方式之一√

    側寫分析其實都是我一個人做的,也不知道對不對,畢竟我不能把戈登叫過來問問orz

    插了點兒和瑞德的迴憶,我挺喜歡瑞德的叭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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