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隨後一個月的時間裏,項誌進入瘋魔般的工作狀態,他在與時間賽跑。隻是他所做的事情,身邊沒有人能夠看得懂。在這半年多的相處中,身邊的人如楊一山、李樹樁、楊素娘等人也都慢慢的習慣了,項誌偶爾發神經的行為,倒是沒有人會去過多的在意……


    隻是,這一次項誌的“業餘愛好”似乎非常的燒錢,僅僅一個月的時間,近千兩銀錢如流水般消耗出去。王貴和李八五等一些炭廠的高級管理人員不免有些腹誹,年輕人掙了些銀錢,就開始揮霍了。但是,也隻能在背後說上幾句閑話,炭廠本來就是項誌自己的,除了楊一山和李樹樁有些股份外,其他人隻是在炭廠掙工資而已,效益差的話,工錢會少上一些。項誌的“業餘愛好”卻並未影響炭廠的生產和銷售,他們工錢也不會少一個五銖,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沒人質疑項誌的做法。隻有李八五曾經婉轉的說與楊素娘,素娘也隻是無奈的搖頭,項誌一旦決定的事,不管是誰都更改不了的……


    隨著夏天的到來,崖山的樹林中也熱鬧起來了,鬆鼠歡快的在相鄰的鬆樹間肆意的跳動,蜻蜓和蝴蝶伴隨著動聽的蟬鳴在空中輕歌曼舞。一隻小白兔在路邊的樹下啃食著青草,突然它長長的耳朵豎了起來,機警的看向小徑的盡頭,然後扭頭躥入樹林,蹦跳兩三次後,消失不見了……


    崖山的小徑上,一匹黑馬疾馳而過,馬上的人顯然沒什麽心情觀賞鬆林的景致。多日來的騎乘,項誌對於騎馬這項運動已經非常的熟練了。他剛剛由廣固城王家迴來,一個多月的時間下來,他將王根老爺子手中的資源,也掌握的七七八八了,越是了解就越心驚,王根這些年的布局堪稱深厚,尤其是在山東、江蘇一帶的門閥大族多有交往。


    迴到崖莊村的家中,發現嫣蓉也在房中。她正在興致盎然的與素娘準備結婚用的物件,看見項誌迴來,隻是衝著他笑了笑,便不再理會於他。項誌也不甚在意,由家中取了一些東西便直奔炭廠的實驗室……


    那日與嫣蓉挑明關係後,不知道王大小姐是因為害羞還是其他原因,反倒與項誌的關係有些疏離。而且,因為愧疚的原因,對於項誌與素娘結婚一事非常的上心,就好像是自己的女兒出嫁一般。


    項、楊二人的長輩都已經不在了,對於什麽“三書六禮”的結婚流程本就不太明白。素娘還能稍微了解一些,對於項誌這個現代人來說,聽著這些都令他頭大。隻是請求王家父女,把婚禮辦的簡單一些。


    王老爺子也沒有過多的時間操辦這件事,隻是給婚禮定了個黃道吉日,五月初八,其他事情都交由嫣蓉去幫著操辦。嫣蓉本就極為聰慧,加之又結過一次婚,還算有些經驗,也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


    嫣蓉輕咬嘴唇,看著項誌離去的背影:“他這是又去幹什麽了?”


    素娘拿著手中的縫針在鬢角摩挲了一下:“應該是迴實驗室了,隻是最近一個多月,誌哥哥非常的忙碌。也看不明白他在做什麽,像是迴到剛剛創辦炭廠的那段時間似的,又不肯與我說。有時候,半夜醒來發現他已經走了,我真的很擔心他,又沒法問,嫣蓉姐姐你與誌哥哥關係最好了,你知道這到底是怎麽了嗎?”


    嫣蓉其實是知道一些的,她可不是眼前這個單純山妞能比擬的。羯族趙國攻打青州已經迫在眉睫,平靜了十年的青州大地可能再一次要麵臨戰爭的洗禮。父親以自己要為亡夫守足三年孝為由,與曹嶷商量將婚期推到了十月,曹嶷並沒有反對,隻是要求父親牽線與荊州的叔父王敦聯係,父親樂見其成。如辰遠推測的一點都沒錯,曹嶷想要娶的不過是琅琊王氏女而已,至於是王嫣蓉也好王阿貓也罷,都是無所謂的。


    隻是,她能看懂父親的布局,包括囤積糧食,聯係青州及淮北的世家門閥,準備做武裝抵抗,也許不會有什麽效果,盡人事聽天命吧。


    但是項誌的行為卻令她完全無法理解,唉,這也不是自己一個小女子能夠操心的。雖然,自負自己有些小聰明,但是,項誌不肯說與她,驕傲的王嫣蓉也不會去問的。大不了就是一死,能和辰遠死在一起,也挺……


    嫣蓉臉色一紅,啐了一口:“你胡說什麽呢,你們是夫妻,你都不知道,他又怎麽能告訴我呢!也許是在忙一些關於天下,關於這青州的大事吧……”


    素娘笑了一下,神色有些複雜的看著麵前的女子:“其實,其實誌哥哥已經把他和你的事告訴我了。”


    嫣蓉身體微顫,驚訝的看向素娘:“我,我……素娘對不起!”


    楊素娘笑中含淚,放下手中的針線,抓起嫣蓉的手:“嫣蓉姐姐,幹嘛要道歉呢……又不是你的錯,要怪就怪誌哥哥那個壞蛋啊。呃,其實,素娘是很喜歡嫣蓉姐的,能和嫣蓉姐一起生活,素娘是高興的,隻是有些委屈了嫣蓉姐姐……”


    王嫣蓉抱住素娘,哽咽道:“素娘,你別說了,是姐姐對不住你……”


    與此同時,崖山炭廠實驗室的辦公室中,項誌並不知道在自己的家中正在上演兩女情深的戲碼。此時的他正低著頭看著手中的情報信,紙上的字並不多。


    他將信紙放下後,看向恭恭敬敬站在桌前的陸懷,笑著說道:“不錯,已經進展的很順利了,但是時間還是有一些慢,吩咐下去要加快進度,不要吝惜於銀錢。瑾瑜幹的很好,你先迴去吧……”


    陸懷微微欠身,退出辦公室,看著陸懷的背影,項誌沉思了片刻,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由懷中取出一張紙和一個油紙包,正是剛剛由家中取迴來的,低頭嘟囔了一句……


    黝黑的小侍女小情端著一碗麵條走了進來:“少爺,您的煮餅好了。”


    項誌笑著接過筷子:“都說過,這東西叫麵條,不叫煮餅……”


    “哦”,小侍女站在一邊看著她的少爺吃飯。


    項誌快速的解決完一大碗麵條,看著小情說道:“你吃了嗎?”


    “嗯,小情中午是不吃飯的。”小侍女弱弱的迴答


    “那怎麽行,你這妮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中午怎麽能不吃飯呢。從今天開始,你一天吃三頓飯,聽到了嗎,這是命令!”


    說罷,也不理眼圈有些發紅的小情,快步走出辦公室……


    坐落在崖山炭廠的北側有一處院落,這是炭廠真正的禁地。如果說項誌的實驗室保密等級是三顆星的話,這裏要達到五顆星。院子方圓一裏地內禁止一切人員靠近,包括楊素娘、王嫣蓉和楊一山等項誌最為親密的人……


    項誌推門走了進去,這裏隻有十多個人,分成幾個小組正忙著自己手上的工作,他們都是一些匠人模樣,是項誌拖王根老爺子請過來的。這些匠人們雖然忙著手上的工作,但是卻不知道他們要做的是什麽東西。當然,他們也不會去問,隻要工錢給得足夠多,其他的並不重要。


    一名老者見項誌走了進來,立刻迎了上去,這人雖然已經年過六旬,但是腰杆挺得很直,顯然是軍人出身……


    老者名叫王三旺,外號王瞎子,早年間在戰場上弄瞎了一隻左眼。出身乞活軍,在乞活軍中甚至升到了校尉。乞活帥陳午死後,看到乞活軍喪失征戰的銳氣,加之陳赤特、李頭之流又缺乏統帥才能,心灰意冷,才離開了乞活軍。


    他本是琅琊王氏的一個旁支子弟,退出乞活軍後投奔王根,幫著王根與豫州祖逖聯絡。祖逖死後,加之王三旺歲數也大了,就不再拋頭露麵了,在王家養老。


    老人年輕時,在投效乞活軍之前,對於奇巧淫技頗有研究。在得知項誌需要一些匠人,做一些有趣的東西後,老人請纓來到崖山幫著項誌做事。


    項誌笑著與老者打招唿:“王伯,小子昨晚又想到了一些東西,也許會有些用處……”


    王三旺知道眼前這個隻有十七歲的少年郎卻是王根衣缽的傳人,所以對項誌極為恭敬。接過項誌遞過來的紙張和油紙包,看著紙上的字,不禁皺起眉頭。隨後拆開油紙包,聞了聞,疑惑道:“寒食散!”


    項誌點點頭:“對,寒食散……”


    王三旺不再多說,謹慎的將油紙包和紙張放入懷中:“老朽這裏也有些進展,不知道能否達到項公子的要求。前日按照項公子所說,做出了一些調整,老朽覺的效果不錯,也許真的能成……”


    項誌眼睛一亮:“真的!勞煩王伯快快取來,小子有些手癢了,哈哈哈……”


    王三旺哈哈一笑:“項公子,請稍等,老朽去去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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