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情已經牽著項誌的坐騎走了過來,這是一匹黑色的母馬,項誌花了二兩銀子從廣縣馬市上買迴來的。並非是什麽寶馬良駒,不過性情比較溫順,適合項誌這種新手騎乘罷了。


    嫣蓉訝然:“莫非你真要出門?”


    項誌無語道:“都說了要去你家的。”


    紅暈剛剛從嫣蓉臉上褪去,又爬了上來,結結巴巴道:“你,你找妾身什麽事?”


    “有些事情,想找王老商量一下……”


    嫣蓉唿出一口氣,暗暗氣惱自己:“家父昨天就出門訪友去了。”


    “那王老有沒有說什麽時候迴來?”


    “沒有說具體的時間,隻是走的時候似乎有些著急,說多則六七日,少則三兩日就會迴來,辰遠有急事?”


    “呃,倒是沒什麽要緊的事情,等王老迴來再說吧……”


    吩咐小情將馬牽迴馬廄,領著王、崔二女迴到辦公室。嫣蓉知道項誌這麽著急找自己的父親一定有要事,但礙於有崔婉兒在旁邊也不便多問?


    迴到屋中,吩咐小侍女,上茶並備些水果點心等一些女孩子愛吃的零食,項誌心中卻是急速思考,這個時候王老突然離開去訪友,卻是有些蹊蹺的,這半年來的相處,沒聽說王老喜歡遊曆訪友的愛好。


    “辰遠哥,剛剛聽你與嫣蓉姐姐說了一句,好像是‘心到靈犀一點通’,對嗎?”來到項誌的辦公室內,崔婉兒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唔,是心有靈犀一點通。”項誌胡亂的迴答,莫非王老爺子也得到徐州的戰報了?


    崔婉兒興奮的問道:“這聽著像是一首詩中的句子,辰遠哥,你又有詩作了嗎?”


    “確實是一首詩。”項誌答道,老爺子在青州經營多年,一定會有自己的情報所得,而且看情況,比自己的崖山信息部的情報還要快上一些。


    “那辰遠哥,能將這首詩送與小妹嗎?”崔婉兒激動的說道。


    “呃,沒,沒問題。”項誌笑著迴答,心中卻還在想著徐州的事情,王老去哪了呢?這時不找曹嶷商量,難道他在別處還有後手?


    崔婉兒已經將桌上的宣紙鋪開,拿毛筆蘸了蘸墨遞給了項誌,一臉崇拜的看著他。


    項誌接過毛筆,卻不落筆。腦中浮現出王根那張滿是皺紋的臉,睿智的雙眼和微微上翹的嘴角……


    “辰遠哥哥!”崔婉兒喊道。


    項誌看了看手中的毛筆,又看了看身旁有些微嗔的崔婉兒,一臉茫然:“唔,婉兒小姐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寫詩啊!”


    “什麽詩?”


    “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哦,好,好的。”


    項誌拿起毛筆,開始快速的書寫,他當然不在乎一首什麽詩詞。仍然想著心事,這王老頭是去哪了呢,南麵?不對,那裏已經戰火連天了,他一老頭去了也於事無補!往西?難道老頭在中原還有落子?司州?兗州?豫州?豫州刺史祖逖!不知道這位大英雄是否還活著,不對,如果祖逖還活著,石勒敢囂張的攻打徐州嗎?王老啊,王老……


    放下毛筆,一首李商隱的《無題·昨夜星辰昨夜風》已躍然紙上,隻是項誌寫的有些心不在焉,字跡略顯潦草:


    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隔座送鉤春酒暖,分曹射覆蠟燈紅。


    ????嗟餘聽鼓應官去,走馬蘭台類轉蓬。


    隨著項誌將毛筆放迴原處,小小的房間內突然安靜下來,靜的就連唿吸的聲音都清晰可聞。侍女小情看看對著宣紙愣神的少爺,又看看臉龐紅得如蘋果一般的崔家小姐。她有些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剛剛還嘰嘰喳喳如小鳥般的崔家小姐為何會突然安靜了下來,而剛才還神采奕奕的王家小姐為什麽快要將臉都埋到胸口裏去了。至於自家少爺可以被她完全忽略了,因為實驗室中的少爺經常會出現這種呆滯的神情……


    應該是少爺寫的東西造成的這種詭異的氣氛,微黑的小侍女往前湊了湊,看向宣紙上的字。很遺憾她並不認識太多的字,隻能認出心、分、一、走和去等幾個字而已,這還是少爺閑暇時教她的,僅憑認識的這幾個字,顯然讀不懂這首詩是什麽意思。隻是覺得少爺今天的字跡有些淩亂,但也很有氣勢……


    小情湊過來碰到了項誌的手臂,將沉思中的他驚醒過來,有些疑惑的看著身邊的王崔二女,這特麽是喝多了嗎,怎麽臉紅的像猴屁股一樣?


    低頭看向宣紙上的字跡,靠,這是我寫的嗎?怎麽寫了首情詩出來,自己才是喝多了啊,這是幹了什麽!


    撓撓頭幹笑了幾聲:“哈哈哈,這首詩是項某前些時日來了靈感寫給素娘的,讓二位大小姐見笑了,嗬嗬,哈哈哈……”


    王嫣蓉先從羞澀中緩了過來:“辰遠詩才果然了得,嫣蓉佩服之至!”


    “哈哈哈,嫣蓉小姐盛讚了,誌,愧不敢當啊,嗬嗬嗬……”


    崔婉兒紅著臉抬起頭來,疑惑的看著王、項二人,心中暗道:項辰遠明顯是在胡說八道,根本不可能是寫給楊素娘的。因為這詩明顯是說,赴約貴人家的宴會時發生的事,之所以覺得宴會有趣兒,是因為他在宴會上喜歡上了一名淑女。最近幾個月,除了上元詩會他就沒有參加過其他的宴會,而宴會上他遇到的女子裏隻有自己和嫣蓉姐,那到底是誰呢?


    她將目光又看向宣紙,“隔座送鉤春酒暖,分曹射覆蠟燈紅。”嗯,隔座分曹,當時嫣蓉姐是挨著他坐著的,那相隔的豈不就是自己……


    想到這兒,崔婉兒的臉又紅了起來,而且比剛才還要更甚……


    嫣蓉顯然看見崔婉兒的異樣,其實她早就發現“隔座送鉤春酒暖,分曹射覆蠟燈紅。”這一句了,臉上多了些神傷與黯然。


    項誌顯然沒有注意到王崔二女的異常,正想著該如何化解這尷尬的氣氛……


    崔婉兒抬起了頭羞澀的看著項誌,指著桌上的宣紙,小聲道:“辰遠哥哥,這,這個可以送給婉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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