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星空的夜晚繁星點點。

    蘇珊兒一張梨花般的俏臉在燈火的照映下瞧得特別清楚,兩行清淚沿著臉頰緩緩地流下來,有如細珠,襯著夜光透著絲亮。

    “方洛,你…你怎麽上來了?”

    蘇珊兒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流淚的樣子被方洛看個一清二楚,急忙轉過頭去,將淚水狠狠一擦,吸了一下鼻子,才慢慢轉過頭來。

    方洛背著燈光,看著蘇珊兒一張倔強的麵龐,心裏不知道為什麽有些控製不住地難受,無來由,也無從適從。

    “我來看看你。”

    看不得女孩子哭,也特別看不下女孩子哭過之後在自己麵前堅強的樣子,方洛隻覺得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麽,或者說真的做錯了什麽。

    蘇珊兒是個細心的女孩子,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方洛臉上一閃而過的憂鬱神情,心頭微微一震,在心裏輕歎了一口氣,咧出一個勉強的笑,說:“我又不是想不開,難道你還擔心我尋短見啊?”

    方洛看著她,輕輕搖搖頭,伸出手,說:“走,下樓。”

    蘇明春一個晚上都在和方大勇對銀通公司的未來進行一係列的探討,作為旁聽之人,方洛可以從兩人嘴裏依稀的構想看到他們所塑造的藍圖。

    經過西超高速的工程後,方大勇已經放棄了去邕城教書的誌向,一心撲在銀通公司上。

    石秀和柳如夢兩個女人好久不見,聽著男人在一旁談事情,也是悄悄低著頭在一旁聊一些家常瑣事。

    蘇珊兒搶過方洛的手機在一旁玩俄羅斯磚塊,留他在一旁無所事事。

    過了一會兒,方洛被蘇珊兒一推,她將手機遞過來,屏幕上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方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蘇珊兒搖頭說:“我沒有用你的手機打出去過電話,是不是找你的?”

    按下了接聽鍵,方洛將耳機放到耳邊。

    “方洛,我是許維維,這個月六號出發,你能騰出時間?再晚一點的話我可能湊不出時間去麗江了。”

    雖然不知道許維維晚一點時間為什麽沒有時間,但是方洛想了想還是說:“好的。”

    方大勇和蘇明春越說越起勁,兩個女人怕讓兩個孩子悶著,石秀於是讓方洛先把蘇珊兒送迴家。

    從金都大酒店出來,方洛開著石秀的大眾高爾夫送蘇珊兒迴家。

    “方洛,你還會開車?”

    “恩,學過,沒拿證而已。”

    說到這,方洛覺得確實該去將駕駛證考了,不然以後正想考的時候總是抽不出時間。

    蘇珊兒係好安全帶,想了想,對方洛說:“要不我去酒吧喝一杯吧,現在迴家太早了,又沒有什麽好看的電視劇。”

    方洛想蘇珊兒的家和蘇荷酒吧離得並不是太遠,於是點點頭。

    將車停在蘇珊兒家樓下,去酒吧之前方洛給石秀打了一個電話,讓她來取。

    好久沒來酒吧,進門的時候發現裝飾有了一些細小的變化,原來一些較為低沉的燈光此時變得相對柔和了,少了些陰柔的氣氛,倒多了一絲溫暖的氣息。

    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碰過一杯之後,蘇珊兒笑著說:“方洛,你會不會像上次一樣說轉學去七中,最後又留下來吧?”

    方洛轉頭看了一下角落裏唱歌的男孩,用手指輕輕敲著酒杯,說:“應該不會了。”

    寒假的時候方大勇為了幫蘇明春留在西鄰,如今銀通公司蒸蒸日上,方大勇又要趕往邕城主持分公司的工作,方洛想了想,似乎沒有理由留在西鄰,而且深瀾電子總部位於邕城,方洛更需要呆在那裏。

    蘇珊兒低頭,想了好一會兒,才堆起笑,說:“謝謝你,同時也謝謝方叔叔,石阿姨,其實我知道這個學期你們全家留下來是為了幫我家度過難關的。”

    想起方洛帶著自己去汶裏問那個優雅的女人要報表的時候,蘇珊兒忽然明白過來,其實方洛並不是想象中的對自己毫不在乎。

    自己究竟是該滿足,還是不滿足?

    蘇珊兒在心裏一直遲遲拿不定主意,她有時候覺得方洛根本不在乎自己,十幾年的青梅竹馬隻是不起眼的經曆,而他喜歡的女孩卻隻和他相處了不到一個學期,這讓她在心裏有些失落,有些低沉,有些不甘。

    但是有時候蘇珊兒迴過頭又想,自己畢竟和方洛一起兩小無猜地度過了十六年的時光,似乎應該可以心滿意足了。

    可是,為什麽得知方洛要離開的時候,自己卻發現整個世界要轟塌一樣?

    從很小的時候,蘇珊兒都是一個無憂無慮地快樂小女孩,即使上了初中,上了高中,她依然快樂著,但是直到這一天,她才發覺,快樂的根源在於方洛。不管自己高興,或者短時間的悲傷,方洛總是在自己的身邊,如果他離開了,自己還會覺得快樂嗎?

    蘇珊兒在心裏這樣快速地想著,她看不到方洛的神情,她隻知道灌倒嘴巴裏的酒有一種催人釋放的魔力。

    她從來不想讓方洛看到她悲傷的一麵,如果那樣,方洛也會不高興,所以她要高高興興的,在方洛的眼裏一直是那個樣子。

    “不用客氣,你能快樂,我就滿足了。”

    酒吧裏溫和的燈光流轉,方洛徑自往肚子裏到了一杯酒,對蘇珊兒說道,說完的時候,他發覺內心有一種摸不著的東西在慢慢流逝。

    ……

    ……

    八月六號,蘇珊兒一家在水利院送別方洛離去,石秀透過後視鏡看著住了十幾年的老房子漸漸變得渺小,眼淚忍也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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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的時候方洛給許維維掛了一個電話,讓她去麗江的時候直接來邕城找自己,兩人從邕城一起去。

    從西鄰到邕城的路很平整,石秀和方大勇在前排不厭其煩地迴憶著過去十幾年的點點滴滴,聲音安穩。

    方洛聽著音樂,靠在窗邊,看著路邊的藍色路牌從眼前一閃而過,光禿禿的桉樹樹幹筆挺地豎立在路兩旁,在他眼裏不斷地閃現。

    離開是個很深沉的詞語。

    這一次不同於以往的離開,這次離開,方洛竟然找不到再迴西鄰的理由,心裏似乎找到一絲隱約的理由,但是卻十分模糊,根本沒有堅定地現出模樣。

    “方洛…方洛?”

    石秀喊了好幾聲,方洛才摘下耳塞。

    “要不要在路邊的休息區停一下?”

    從後視鏡裏看到方洛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石秀以為他暈車,於是關心地問。

    方洛搖搖頭,讓她繼續開。

    閉眼睡去,等再醒過來的時候,邕城的街道已經出現在視線裏,方洛搖下一半車窗發現外麵的熱浪一陣接一陣地撲進來,趕緊關上。

    “這天要下雨了。”方大勇抬頭看著天空說了一聲。

    西鄰豔陽高照,才幾個小時的車程,到了邕城這一邊,頭頂已是陰沉一片,黑壓壓的雲層壓得很低。

    桃源路平行於民族大道,竹溪苑在醫科大附屬醫院邊上,地靠邕城最大的人工湖—南湖,環境十分清雅。

    石林在上班,石之水不在邕城,李玉琳和方洛的姥姥在小區門口等方大勇一家,當晚石林從省委大院趕過來,一家人在新家歡樂地吃了一餐飯。

    大雨過後,第二天方洛還在床上賴床,手機就響了起來。

    “東西準備好沒有,飛機票我都買好了。”

    方洛走到窗邊往外看雨後格外漂亮南湖及其一旁的南湖公園,忍不住大吃一驚的說:“這麽快。”

    許維維在電話裏迴答:“我在網上查詢了一下麗江的天氣,這幾天氣溫正好合適,晚幾天的話可能會冷一點。”

    電話裏說了一會,方洛就起床準備東西。

    石秀聽他說要去雲南玩,擔心地問跟誰去,方洛不方便說跟一個女生去,隻能說是和幾個西鄰的同學一起過去,石秀才放了心。方大勇早早起來就去新公司,在電話裏得知方洛要去雲南,也沒有阻攔,隻是提醒他一路上注意安全。

    飛機是晚上七點,收拾好東西,方洛趕去了公司一趟,陸金竹在辦公室,看到方洛,高興地拉著他看網上正在熱傳的關於‘深瀾電子有力迴擊不實報道’的事情經過,而方洛想出的驗機視頻更是在網上被許多mp3發燒友廣為吹捧。

    “這個視頻讓我們深瀾電子好好出了一口氣。”

    方洛笑著對陸金竹說:“竹叔,其實我們爭到的不隻是這一口氣,而是上百萬的廣告宣傳費。”

    陸金竹一想,立刻明白方洛的意思,哈哈大笑,拍著他的肩膀,豎著手指說:“說得對!”

    誠然,當初在網上爆出的關於深瀾電子產品不合格等負麵影響確實讓深瀾電子遭受到了一定的信譽打擊,但是否極泰來,方洛忍了幾天後的驗機視頻讓這種負麵影響瞬間消失得一幹二淨,甚至在無形之中對魅影的宣傳起到了很大的推動作用。

    因為趕著坐飛機,方洛沒有在公司呆很久,和陸金竹商量了一下關於如何加強盛名電子廠的安全保密工作後才離開。

    從邕城去吳圩機場需要一個小時,登機牌需要提前半個小時領取,因此方洛和許維維下午四點就從邕城市區登上了趕往機場的快班。

    “怎麽拿這麽多東西?”

    許維維背了一個大大的旅行包,看樣子像是長途遠行一樣。

    快班上人不多,她將包放在隔壁的座位上,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汗水,笑著說:“這才叫做旅遊。”

    方洛迴頭看了自己的包,發現除了石秀準備的好幾套衣服,什麽都沒有,反觀許維維,相機、相機腳架、水杯、帽子、防曬霜、氧氣瓶等等,幾乎這一場麗江之行不是旅遊,而是要打一場戰爭。

    到吳圩機場的時候夕陽已遠去,天邊泛起暈紅,兩人領了登機牌,過了安檢,坐在候機室裏,方洛的手機響了起來。

    當手機裏的聲音響起來時,方洛的心突然抽了一下。

    方洛以為,其實人和人有時候很近,但是越是那樣想的時候卻越來越遠,而在不經意間以為兩個人已經很遠的時候,命運卻他媽的喜歡開起了玩笑。

    已經消失了太久太久的謝縉突然打電話給他,方洛一時之間竟茫然地不知道說什麽好。

    “你在哪裏?”

    廣播通知登記,候機大廳裏忽然亂糟糟一片,方洛轉頭透過玻璃看著從遠處駛來的機場大巴,說:“機場。”

    “哦。”

    聽到電話那頭謝縉無足輕重的一個詞,方洛忽然笑了出來,他對著話筒說:“我要去麗江了,再見。”

    掛掉電話的時候,方洛感覺到有一些放鬆。

    許維維奇怪方洛剛才表情的變化,問了一句:“誰?”

    “謝縉。”

    聽到這個名字,許維維果斷停止了繼續追問的想法,背起包,說:“走吧,飛機不等人,如果想迴去還來得及。”

    方洛抓起包,不解地說:“我為什麽要迴去?麗江,呀呀個呸的,我早就想去了,錯過了這次,下次指不定猴年馬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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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號入座後,方洛關掉了手機,許維維的位置本來是靠走廊,但是她想靠窗,方洛隻好讓給了她。

    飛機起飛後的那一段時間失重很明顯,許維維明顯臉色不對,方洛趕緊讓她不要看窗外,閉上眼睛。

    進入對流層,許維維就馬不停蹄地拿出相機對著下麵的陸地一陣猛拍,根本沒了剛才的虛弱樣子,夏日的夜晚來得慢,那些被霞光照射的地表著實有一番奇異的美。

    飛機抵達昆明的時候將近十點,飛機場就坐落在市區,方洛兩人順利地在機場外攔下的士奔向了酒店。

    昆明是個特別的城市,或許是地域關係,夜晚來得格外的緩慢,晚上八點多,城市上空依然一片昏黃之色,那是一種寂靜的格調。

    放下東西之後,方洛和許維維兩個人走在街上,感覺不到燥熱,隻有清涼之意。

    昆明是個節奏緩慢地城市,在街上偶爾見到的的本地人都在以一種外來人十分疑惑目光慢慢走著步子。晚上十點多,絕大多數的店鋪都開始打烊,街上行人寥寥,隻有冒著光的車子在埋頭穿梭。

    “這是沒有夜生活的城市。”

    許維維坐在建新園頗有古風的椅子木桌上,吃著一碗40大洋的過橋米線,抬頭看了一眼窗外迷離的路燈,說道。

    方洛倒是知道昆明四季如春,卻第一次聽說這是一個沒有夜生活的城市。

    “這個城市的過橋米線真貴。”

    拍著肚子的方洛在天橋上有些感慨,迴想一下剛才疊得差不多跟人高的配菜,他就覺得自己真是太腐敗了。

    兩人在昆明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就登上了前往麗江的大班。

    因為是暑假,車上也能隨處看到一些學生模樣打扮的遊客,有些人是單獨行動,也有些是組隊前往,大家來自五湖四海,沒一會兒車上就響起一片熱烈的討論聲。

    許維維戴著鴨舌帽,用方洛的mp3在聽音樂,這時一個前排的男孩轉過頭,禮貌地跟許維維做了一番自我介紹。

    “你好,我叫費立春,川大材化係的,沒想到路上有幸和像你這麽漂亮的女孩同路,請問你叫什麽名字?”

    不得不說,這個搭訕的套路實在太俗套,旁邊討論的人也斜眼看了過來,雖然不少人都有些驚豔許維維的美,但是他們都隻是含蓄地隱於心間,沒有表達出來。

    許維維似乎沒聽到,依然低著頭聽著音樂。

    費立春嗬嗬笑了一下,一點也不覺得尷尬,反而跟坐在許維維一旁的方洛聊了起來,一點兒也沒有不自然。

    方洛雖然不想跟他扯蛋,但是無奈這家夥實在太過於熱情。

    車子過大理的時候停了一下,所有人都得到了半個小時的活動時間。

    費立春下車的時候想趁此機會和許維維說上話,沒想到許維維似乎有預料,一下車攬住方洛的胳膊,膩聲地說:“我要吃果楠,不讓我吃的話今晚我開兩間單人間。”

    這話一出,費立春臉色忍不住一變。

    方洛的內心活動一點也不比費立春差,隻是沒有在表麵顯現出來,心說維維姐你這招實在太毒了。

    果楠類似於話梅一類的食品,停車的地方路邊特產店就有,方洛指著那玩意,問:“你不會真的讓我去給你買吧。”

    許維維把帽子摘下來,捋了一下劉海,嫣然一笑,反問:“為什麽不是真的呢?”

    衝著她豎了拇指,方洛進去給她買了果楠。

    休息好上車的時候費立春有些不善地看著方洛,似乎有隱隱鄙視方洛在剛才聊天的時候沒有挑明他和許維維的關係,竟然還裝作聊得火熱,感情是以為方洛在玩他。

    方洛他媽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

    不過對於前麵這個自我感覺良好的川大學生,方洛不屑於理會他,因為接下來方洛就看到他跟同車的另一個女孩聊得火熱,還動手動腳起來。

    車子出了大理,沿路都可看到白族獨特的建築,大理以白族居多,世居於洱海邊,其建築多以白牆為主,其上著色許多彩繪,形式多種多樣,寓意各不相同。

    方洛在許維維透著車窗照相的時候跟她講述白族的民俗婚俗,一些奇特的風俗惹得她頻繁迴頭看方洛。

    其實這些風俗是方洛前一世跟團到麗江旅遊的時候聽導遊解說的,因此記得較為深刻。

    清晨從昆明出發,一路北上,路徑大理,幾近深夜,車子才在涼意逼人的暮色裏抵達麗江。方洛靠著車窗,望著燈火闌珊的城市,叫醒沉睡中的許維維,對她說:“我們到了。”

    ……

    下一章,方洛不再是男孩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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