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餘鬆開手,令狐熹咽喉難受,卻也不敢咳嗽,偷偷用手抓了兩把,權當紓解了。而姬餘喜笑顏開,雙手合十,閉眼誠心禱告:“天佑我大虞!”姬餘轉身:“傳令下去,在閩郡行宮秘密舉行盟會,孤要親赴。”


    令狐熹唱喏退下,出去之後趕緊尋了一個沒人地方咳嗽兩聲,姬餘可真是勒死他了。


    姬餘還沉浸在那份戰報的喜悅之中,倘若此事可成,那麽他必然扭轉戰局。可是有一個問題,幾國的國君同時來他虞國,不可能瞞過天子和其他天子盟國的眼線,要麽他們就是在半路出事,要麽就是在虞國出事。而且自己也不可能一路有驚無險地到達行宮。


    姬餘忽然開始想念韓湯,有他在,他也不至於害怕。可是韓湯現在在湖城,他和王忠一起,估計湖城才不至於失守。姬餘迫切需要一個人來代替韓湯,可是看起來碌碌無為的令狐熹,能夠完成這項任務嗎?


    姬餘不管了,死馬當活馬醫,現在也隻能硬著頭皮讓韓湯上了。有國君肯在這個節骨眼兒冒著天下之大不韙的風險、和天子對抗來幫助他,刀山油鍋也要去。姬餘即刻準備,正要出門,忽然覺得不對:如果他帶令狐熹去,那後宮和虞國給誰鎮守?難不成給阮福文晁嗎?他可是南蠻人。姬餘瞬間改變了主意,帶令狐熹那個畏畏縮縮的不如帶阮福文晁這個驍勇善戰的,南蠻人自幼殺人,他的實戰經驗不會比令狐熹少。姬餘當即傳召阮福文晁,帶著他從地道出去,兩個人穿著粗布麻衣,一路上避開大路來到閩郡,在閩郡駐守的應凱早就收到消息,也喬裝打扮了在客棧靜候。


    時隔幾年,姬餘再見應凱,他比以前更胖,但人倒是白了些,胡子也長出來了,如今兩個人不足以合抱住他,在戰場上估計也是很威懾人的存在。應凱見了姬餘,正要下拜,阮福文晁當即伸出手掌以示禁止,應凱會意,改以平時友人見禮:“餘公子安好?”


    姬餘迴禮:“不是很好。”


    應凱無語,不是應該迴答“無恙”的嗎?這樣好尷尬啊,他都不知道怎麽接。姬餘總是有把人噎死的本事!應凱不能接茬,幹脆不接,他請姬餘過府,姬餘登門而去,一見各色擺設還是寒磣,而且家中並無女子,連煮飯的廚師也是男子,姬餘一愣:“應將軍莫非有分桃之愛?”


    應凱臉色鐵青:“並沒有。”


    姬餘詫異地看著應凱,這個應凱比自己還虛長一歲,家裏沒個女人,要麽就是不舉,要麽就是喜歡男人,不然不至於沒有啊!也罷,人家的私事,隨便了,他的目的可不是來問應凱過得好不好的。


    姬餘道:“你也該成家了,否則閩郡後繼無人,孤也憂心。”


    應凱一笑:“臣若真的後繼有人,陛下才要憂心了。”


    姬餘語塞。哎呦喂他的小應凱,幾年不見毒舌功夫見長啊,還敢還嘴,雖然說說得對,但是姬餘就是很不爽啊!


    姬餘正要發飆,應凱便打斷了姬餘即將破土而出的怒火:“陛下,臣已經準備好兩百精兵,臣亦會親自護送陛下,在陛下虞行宮期間,臣誓死效忠陛下!”


    姬餘右眼忽然一跳,他覺得不吉祥,便想出聲製止,誰知他剛伸出手想握住應凱的嘴,天空中便晴空霹靂,嚇得姬餘差點往前撲過去,他尷尬地收迴手,眉心的跳動越發頻繁。他揉著右眼,忽然開口:“罷了,有南華跟著孤即可,你還是駐守在此,以防不測。”


    “臣已經自作主張將閩郡交給臣父應靖博,故而陛下不必擔心,還是帶臣一起前往,”應凱道,“臣在閩郡多年,定然能為陛下帶好路。”


    看著應凱堅定的臉,姬餘也不好再說什麽,姬餘知道要是不讓他去,他肯定也會跟過去,那還不如直接應允了,隻是不經過他同意私自做決定,還把閩郡讓給他那個不熟悉的養父,是不是太草率太過分了?姬餘伸出手狠狠地打了應凱幾巴掌,打得應凱大驚失色,他都不明白他到底做錯了什麽?!好在姬餘打得不是很重,就是光響略疼的那種,應凱也不是什麽傻的,知道姬餘隻是小懲大誡,便也沒怎麽解釋,自己施施然起身便去準備了。姬餘看著應凱出門,陰雨連綿的陰天,他看見應凱的身邊似乎還有什麽淺藍色和白色的人臉,不禁大驚,大唿:“應凱!”


    應凱疑惑地轉過來:“陛下還有什麽吩咐?”


    姬餘又仔細一看,發現應凱身邊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姬餘便搖搖頭,應凱走的時候還皺著眉頭,覺得姬餘都這麽大年紀了還是不穩重,讓他操碎了心。


    至夜,姬餘啟程去行宮,行宮地處偏僻,雖然有溫泉,景色優美,但要避開大路,所以姬餘一路上被不知什麽植物劃傷了不少地方,他疼得了不得,急忙把長衫穿上,用頭巾蒙住頭臉,這才堪堪過了一關。姬餘還在走,忽然停了下來,應凱拔出了劍,阮福文晁抽出腰刀。姬餘握著青鼬,警惕著四周。


    不是他們多慮,這個地方人跡罕至,平時都有野豬出沒,也正是因為野豬的存在,村民才叫苦不迭,一直苦於沒有辦法根除。這些野豬兇狠起來,仗著數量多,連老虎都弄死過,更別提人了,所以大家都敬而遠之,野豬也就更加橫行霸道,其中有壯如山者,更是駭人——而此時此刻,此處竟然鴉雀無聲。姬餘掏出備好的濕手帕,捂著鼻子嗅了嗅,空氣中那淡淡的血腥味是掩蓋不掉的,大概是來人為了防止野豬礙事、比如撞樹和追逐人之類的,所以提前殺掉了。


    姬餘笑了起來,空氣中的肅殺意味越來越濃,姬餘渾然不懼:“都被人發現了,躲有什麽意義嗎?還是說,爾等與孤是舊識,怕被發現不成?”


    對方沒有迴應。


    姬餘猜到八九分,恐怕這還真的是舊識,能在虞國境內橫行霸道又不敢露麵的,除了楚國那群王八羔子還有誰?


    姬餘總算是找到了害他的源頭,自然開始想著應對之策,他又笑:“說起來孤還得感謝爾等,爾等替虞國百姓除去一害,仁慈恩德,孤即刻寫書致汝王,讓楚國都知道爾等善舉。”


    烈人們見姬餘已經說出了楚國,知道是暴露了,也不廢話、飛身出來刺。阮福文晁數了數,有十二人,三人一組,第一組為主要戰鬥力,各自操持著斧鉞、長劍和榔頭;第二組是中間樞紐,也是這組的智囊,一個主要戰鬥力揮著一把長戈,另外兩個則相互配合:一個舞著長鞭另一個則手握短劍;第三組是補充組,一個身上纏滿了毒蛇,一個身上布滿了蠱蟲,還有一個則包裹嚴實,聽聲音是掛滿暗器;第四組是掩護組,一個沒有武器,全憑單打獨鬥,但是速度很快,力量也驚人、一個手持練劍,一個全身披著大型武器,都不知道要用哪個。


    姬餘摸著下巴讚歎著:“嗯,不錯不錯,這個要學。楚國換了一個有用的,殺手都不顯得那麽賤了。”


    應凱無語,這是姬餘該說風涼話的時候嗎?人家來殺他的耶,他這麽袖手旁觀真的好嗎?


    姬餘捅了捅應凱:“愛卿可有良策否?”


    應凱慷慨激昂:“臣一定守護陛下安全逃離!”


    姬餘一翻白眼,就知道他沒有,隻會硬拚早晚吃虧。姬餘道:“既然你沒有良策,那邊聽孤的。”


    啊?


    應凱難以置信地看著姬餘,這種生死一線的時候姬餘還在玩什麽花花腸子?


    姬餘指著左前方:“你們五十個,同應凱將軍對付前三人!”


    應凱聽令,帶著五十人包圍了主力部隊,立刻廝殺在一起。


    姬餘又指著右前方五十人:“你們五十個,跟著譚副將對付中三人。”


    副將譚煜城大聲唱喏,帶著士兵圍住第二隊。


    姬餘招招左手:“你們五十個,跟著南蠻小太歲去對付接下來的人,有毒的就留給小太歲,其他的能解決就別給他添麻煩!”


    阮福文晁差點一個站不穩撲倒在地。陛下這是什麽鬼,他是太上王不是太歲啊!這外號一點都不可愛!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五十個集中精力對付一個就夠了,他得一對二!陛下是高看他還是存心整他?不能因為他是南蠻的善毒就把這麽個重擔壓在他身上啊!臣下做不到啊!


    阮福文晁在心中大聲吐槽之後,還是硬著頭皮上了,姬餘不懂得心疼年輕人,他得自己心疼自己,千萬不能掛在這兒了,沒人收屍不說,以後就不能陪伴長公主了。


    姬餘自己帶著最後的五十人原地等著掩護三人過來,其實掩護三人不會輕易過來猛烈纏鬥、最多打打停停,他們要是全麵攻擊,離勝利也就不遠了。再說了,還得留點人保護自己,萬一那三個都不濟事,他還能溜之大吉!


    姬餘一麵留意著掩護三人,一麵看向應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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