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紀峋揚起眉梢,點點博思睿的大腦門,“小孩,你聽好了,從現在開始,不許叫我小舅舅。”


    博思睿迷惑:“為什麽啊?”


    紀峋嘴角微挑,“想要小舅媽麽?”


    “想!”博思睿睜大眼睛,“但是這跟小舅媽有什麽關係呢?”


    紀峋嘖了聲,彈他一個腦瓜崩,壓低聲音說:“因為你小舅舅還在追你小舅媽。”


    “你叫我小舅舅,就沒有小舅媽了。”


    博思睿聽得雲裏霧裏,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又問;“那我叫你什麽?”


    “叫紀老師。”


    博思睿“哦”了一聲,睜大眼睛,學著紀峋的樣子壓低聲音悄聲道:“所以剛剛那個大哥哥,是我小舅媽?”


    聞言,紀峋懶懶地“嗯一聲,“還算聰明,你小舅舅眼光怎麽樣?”


    博思睿皺眉沉思片刻,一本正經地說:“我覺得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紀峋:“......”


    阮北川端著橙汁進來的時候,博思睿端端正正地坐在兒童學習椅上,右手握著粉色的迪士尼公主自動鉛筆,手底下壓著數學試卷,秀氣的小眉毛揪成一團,圓溜溜的後腦勺寫滿認真二字。


    而紀峋這個輔導老師,則優哉遊哉地翹著二郎腿,沒骨頭似的懶洋洋地窩在學習桌旁邊的豆袋沙發裏,拿著本英文雜誌在看。


    吊兒郎當的態度與認真學習的博思睿,以及博思睿書桌上方的牆上懸掛的書法作品天天向上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


    “......”這人不怕丟飯碗嗎!


    阮北川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紀峋一眼,走過去把橙汁放在博思睿書桌邊上,沒忍住踹了紀峋一腳。


    紀峋莫名其妙地抬起頭,對上阮北川“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他挑了下眉,剛想說話,又被阮北川惡狠狠地剜了一眼,緊接著擱在博思睿書桌邊上的手機振動了好幾下。


    紀峋:“?”


    他拿起桌邊的手機,解鎖一看。


    [川a]:你怎麽迴事!能不能認真點!!!


    [川a]:還在摸魚?人小學生都知道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你沒有危機感嗎!你好意思嗎!


    [川a]: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人比不過小學生吧?


    [川a]:貓貓鄙視.jpg.


    紀峋:“......”


    紀峋很輕地嘖了一聲,鎖了手機揣進褲兜,不情不願地從沙發上起來,坐到了博思睿旁邊的椅子上,懶聲道:“有不會的麽?”


    阮北川頗為舒心地點點頭,給紀峋甩過去一個“貓貓欣慰”的表情包。


    博思睿今年剛滿六歲,因為過於聰慧,連跳三級,已經在上小學四年級的課程。他做題時安靜又專注,四十五分鍾就做完了一套小學奧賽卷。


    依次檢查完,博思睿把試卷翻到最後一麵,指著最後一道奧數題對紀峋說:“紀老師,這道題我不會做。”


    紀峋偏頭過去掃了一眼,抽了張草稿紙刷刷開始演算,“先這樣,再這樣,最後這樣,懂了麽?”


    博思睿迷茫地眨眨眼:“不懂。”


    紀峋嘖了聲,把草稿紙翻了個麵,“這樣,這樣,再這樣,懂?”


    博思睿再次眨眨眼睛:“聽不懂。”


    紀峋無情地嘲笑:“笨蛋。”


    聞言,博思睿嘴一癟,眼淚咕嚕咕嚕滾下來,“你欺負我,我要告訴小舅......”


    “媽”字還沒說出口,就被他小舅舅捂住了嘴。


    博思睿更委屈了,張著嘴就要哭出聲。


    紀峋這死亡操作簡直讓阮北川歎為觀止,怎麽會有這種人啊!把雇主家的小孩弄哭是想被打死嗎!


    阮北川扶額歎了口氣,推開紀峋,坐到博思睿另一側的椅子上,給小孩擦幹眼淚,輕聲哄道:“別哭了,哥哥教你。”


    博思睿瞬間收聲,委委屈屈地把腦袋搭在阮北川的臂彎裏,揉著眼睛大聲告狀:“他說我是大笨蛋!”


    “瞎說。”阮北川瞪了紀峋一眼,“思睿一點都不笨,他才是大笨蛋!”


    博思睿重重點頭,得意地看了看紀峋,“嗯!”


    紀峋:“。”


    好一個收放自如的小詐騙犯。


    最後一道題是典中點的雞兔同籠問題,對於博思睿來說有些超綱,阮北川快速迴憶了下小學時代的知識,花二十分鍾在草稿紙上演算了一遍。


    博思睿很快就聽懂了,重新拿起筆悶頭寫題。


    阮北川鬆了口氣,瞥見紀峋寫過的草稿紙,他拿起來一看,頓時無語凝噎。


    好家夥,全是高數公式,難怪博思睿痛哭流涕。


    等博思睿順完一遍題目,兩個小時剛好過去,領他們進來的保姆阿姨熱情地挽留他們吃完午飯再走,阮北川替紀峋婉拒了。


    把人小孩氣哭了,有臉留下吃飯麽?


    阮北川沒有。


    他拽著紀峋從博思睿家的別墅小區出來,剛想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告誡紀峋“雇主就是上帝”的經典道理,迎麵走來的一個俄羅斯小夥突然走上前跟他搭話。


    俄羅斯小夥:“3дpaвctвynte, ckaжnte пoжaлyncta, kak дo6patьcr дo Лnctвehhoгo o3epa?”(你好,請問落葉湖怎麽走?)


    阮北川一臉懵逼,轉頭看著紀峋,小聲問:“你會俄語麽?他在說什麽?”


    紀峋:“會一點。”


    阮北川:“那他在說什麽?”


    “我先迴答他。”紀峋看向俄羅斯小夥,“nдnte пprmo, пepвыn пoвopot haпpaвo.”(往前直走,第一個路口右轉就到了。)


    說完,紀峋低頭看向阮北川,頓了一下,緩聲道:“他問你和我是什麽關係?”


    阮北川:“......?”


    毛子這麽八卦?


    聽見迴答,俄羅斯小夥用手比劃了兩下,又說:“Пepвыn пoвopot o3haчaet mecto, гдe ectь cвetoфop?”(第一個路口是指有紅綠燈的地方嗎?)


    紀峋迴答:“- Дa.”(是的。)


    俄羅斯小夥露出感激的表情,“Бoльшoe cп6o, дo cвnдahnr!”(非常感謝!再見!)


    紀峋頷首,衝俄羅斯小夥笑了下。


    見人走了,阮北川實在憋不住,拉拉紀峋的衣袖,“你......跟他說什麽了?”


    紀峋看了他一眼,眉梢輕挑,“我說,我是你包養的小情兒。”


    阮北川猛地嗆咳出聲。


    “噢,他還說,”紀峋勾了下嘴角,繼續道:“我看起來很喜歡你。”


    “最後,他祝我們幸福。”


    阮北川撕心裂肺地咳了起來。


    第21章 pocky kiss


    江城的天再度被烏雲遮住,別墅區大道兩旁的棕櫚樹被風吹得嘩嘩作響,裹挾著鹹淡海水氣息的夏風從四麵八方湧來,帶來陣陣涼氣。


    阮北川背對紀峋,整個人臊得要炸開。


    說好戰鬥民族擁有鋼鐵般的意誌呢?這毛子憑什麽這麽八卦!


    暴雨前獵獵作響的涼風把他寬大的黑色t恤吹得鼓起,襯得他好似沙漠裏遇到危險就把頭埋進沙子裏的慫噠噠的小鴕鳥。


    紀峋唇邊卷著抹笑,懶散地倚著背後高大的棕櫚樹,懶洋洋地瞧著羞憤欲死的小學弟。


    片刻後,他不輕不重地咳了一聲,語氣閑散:“怎麽?轉過來看我一眼唄。”


    聞言,阮北川紅著臉磨了下牙。


    看個屁!


    你那翻譯清白嗎?!


    見小學弟無動於衷,紀峋拖腔帶調地“嘖”了一聲,懶聲道:“不是你讓我告訴你俄羅斯人說的話麽,怎麽不理人?”


    阮北川頭頂的呆毛不受控製地搖晃幾下,三秒後,他慢吞吞地轉過身,裝模作樣地掏掏耳朵,眼睛四處亂瞟,梗著脖子裝腔作勢:“是嗎?你記錯了吧。”


    紀峋嘖了聲,剛想開口說話,就被兇巴巴的小學弟瞪了一眼,


    “學長,你不行呀。”阮北川驚訝地擰了擰眉,大驚小怪地說:“年紀輕輕就記性這麽差,以後老了可怎麽辦!”


    “迴頭我去藥店刷兩盒腦白金,免費送你。”


    “......”紀峋氣笑了。


    小慫包蛋學會裝蒜了。


    可對上阮北川狡黠的黑眸,他卻沒忍住勾了勾唇,而後故作失望地歎了口氣,揚聲道:“那就謝謝了。”


    阮北川大方地擺擺手:“不客氣,畢竟尊老愛幼是我國的傳統美德。”


    正好五分鍾前叫的網約車到了,阮北川立刻一溜煙地鑽進副駕駛,掏出褲兜裏的藍牙耳機塞進耳朵裏,點開大悲咒,並把音量開到最大,鴕鳥似的貼著副駕駛的椅背,從後排看,隻露出了幾根頭發絲。


    原因無他,剛摸完老虎屁股,阮北川沒膽子跟老虎本人坐一起。


    紀峋盯著仿若完全浸入音樂世界的小學弟看了兩秒,勾了下嘴角,鑽進後排坐下,對司機說:“師傅走吧。”


    下午的模特代拍三點開始,時間還早,阮北川和紀峋就先迴了學校,剛吃完午飯,阮北川他們班的輔導員朱莉莉就通知下午三點到學院小教室開班會。


    阮北川正愁沒有借口躲開和紀老虎本人的下午之行,看見消息的時候,簡直樂開花。


    他把輔導員在班級qq群的通知截圖發給紀峋,甩了張火柴人攤手的表情包過去,並用英文言辭懇切地表示了遺憾。


    [川a]:圖片


    [川a]:火柴人攤手.jpg


    [川a]:尊敬的紀峋先生,我非常抱歉聽到輔導員下午要開班會的通知,發這條消息是為了表達不能與你同行的遺憾,希望您能理解,對此,我將不勝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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