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文在吃早飯時點讚了頻道裏的幾條留言。

    仿佛受到了這場直播的影響,越來越多的人把自己和蝙蝠俠的故事寫了下來,就連頻道的主人也有一股衝動寫下自己的故事。

    歐文當然也和蝙蝠俠有舊。

    那事發生在他五歲的時候,二十年過去,留在記憶裏的其實隻有此起彼伏的尖叫,四下奔逃的人群,和一具又一具倒下的軀殼。

    狂亂中一個瘦弱的人飛奔過來將他抱起。她的頭發是梔子花的香味,睫毛顫動仿佛狂風暴雨中的小鳥。

    有那麽一瞬間,她大概以為自己能帶著孩子逃出生天,但很快,子彈從不遠處飛來。一切都變得緩慢了,她臉上驚慌的表情漸漸凝固,鐵鏽味的液體飛濺到歐文的臉上。

    他被重重摔下,有點疼,更多的是茫然。

    約莫有三秒鍾,他看見了黑洞洞的槍口;三秒鍾之後,取而代之的是一雙狂怒的藍眼睛。

    蝙蝠俠在風聲中趕來,又在警/察到來前離去。

    深秋的夜晚有點寒冷,戈登警長將一張厚厚的毯子披在歐文身上,向他保證兇手會得到應有的懲罰,而他也會得到最好的照顧。

    警/察們在樓道裏拉起長長的隔離線,四下拍攝保存著證據。

    案件的前因後果十分清晰,就連唯一的嫌疑人也沒有逃離現場,而是歪歪扭扭地躺在地上,四肢都被人以暴力的手法打斷,其慘狀讓最見多識廣的警/察都感覺毛骨悚然。

    “他是個怪物。”有人說。

    不,歐文這樣想著,他救了我的命。

    *

    阿爾弗雷德端著大吉嶺紅茶和司康餅走下蝙蝠洞。

    他的少主人正坐在十分符合人體工程力學的椅子上,單手拿著支鋥亮的派克筆,漫無目的地注視著桌子上的白紙。蝙蝠麵甲被隨意丟在一旁,耳朵削掉了半隻,電路劈劈啪啪地閃著火光。

    有多少年沒見過這樣的場景了?

    阿爾弗雷德在心中迴憶,是一年,兩年,還是五年?

    他輕手輕腳地將托盤放下,退到一邊,朝主腦屏幕看去,試圖分析出是什麽在困擾著對方。幾秒鍾後,老管家的眉毛飛到了蝙蝠洞的天花板上。

    “恕我直言,我希望你不是真的在揣摩這條關於浴缸、潤滑劑和蝙蝠製服的評論,韋恩少爺。”

    布魯斯·韋恩恍然驚醒。“幾點了?”

    “已經到了該用下午茶的時候了。”阿爾弗雷德說,“我不知道你在研究什麽,但一個上了年紀還受傷的人是沒有資格任性的。”

    倒不是說布魯斯懼怕自己的老管家......好吧,他確實有點怵對方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湧動的話語。

    沒有太多爭辯,布魯斯順從地接過了那碟子點心和熱氣騰騰的紅茶。但,因為蝙蝠俠是蝙蝠俠咯,他當然沒有因為糖衣炮彈而忘記了自己的初衷,而是先把它們擱在了一邊。

    鼠標清脆地哢噠,屏幕上開始繼續播放今天的哥譚頭條。

    這報道長達十多分鍾,標題為“人們需要蝙蝠俠”,內容則截自mind yer的直播頻道。

    盡管一段段刷過去的文字很小,但從隻言片語中,阿爾弗雷德還是辨認出以上的每一段都是關於蝙蝠俠的小故事。

    有些看起來挺真實的,比如幾個女孩子曾在受到企鵝炸彈威脅時被蝙蝠俠及時救下;而有些看起來像是臨時編造的內容,至少在老管家的記憶裏,蝙蝠俠肯定沒有“英勇擊退過衝進女廁所的男性匪徒”。

    他花了一點時間來思索這個報道對少主人的意義是什麽,然後謹慎地開口:“我假設你是在擔心蝙蝠俠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積累的‘聲譽’。”

    布魯斯丟下湯匙,眉峰蹙起,雙手握拳。

    阿爾弗雷德認識這個標誌,這代表著蝙蝠俠正在遭受挫敗。

    “是那個孩子。”

    “抱歉?”

    “這個‘心靈玩家’就是那個孩子。”布魯斯神情猶豫,“登錄頻道的ip地址屬於老城區,我調查了地址,房子的主人是約翰·道森。道森有一個二十多歲的養子,你猜他叫什麽名字?他叫歐文·瓊斯。”

    這兩個單詞在蝙蝠洞裏飄蕩了一會兒。

    花了阿爾弗雷德大約兩分鍾才迴想起他究竟說的是誰,一股寒意湧上老管家的心頭。

    *

    他們彼此都無法忘記那個血腥的夜晚。

    那是蝙蝠俠剛開始打擊犯罪的時候,年輕的蝙蝠俠通過監聽的911頻道得知港口附近有一起惡性槍/支犯罪事件,於是匆匆趕去。

    當他掛著鉤/槍蕩進三樓的窗台時,遍布整條走廊的屍體和血跡幾乎刺痛了他的眼睛。

    四周寂靜無聲,唯有走廊拐角還有些許響動。

    他飛速走去。

    拐角的房間房門大開,其中景象仿佛人間地獄。玄關一片狼藉,血液呈噴射狀從地板飛濺到了樓梯的側麵,穿著睡衣的女人倒在地上,雙目圓睜,臉上猶帶著不可置信的神情,似乎完全沒想到會遭到這樣致命的襲擊。

    蝙蝠俠後來才意識到那聲低沉的咆哮其實是從他自己的喉嚨裏擠出來的。

    他躲過幾發子/彈,將歇斯底裏的槍/手撞到一旁,暗暗祈禱此人永遠無法醒來。

    怒火、自責和無能為力擊碎了他的心防,蝙蝠俠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隻知道在一切停止時,兇手早已成了一塊沒有骨頭支撐的皮囊,而唯一的幸存者正雙手抱膝,坐在地上怔怔地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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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孩子有著一雙清澈的棕眼睛。

    *

    “我辜負了他。”布魯斯·韋恩斬釘截鐵地說,“如果不是在法爾科尼的調查上拖延了太久,我本可以早點趕到救下更多人。沒有孩子應該以那種方式失去親人......更何況我還讓他看到了父親被折磨的全過程。”

    那剖析自己的神色近乎是冷酷而不帶感情的,阿爾弗雷德立刻感到心碎。

    “也許瓊斯先生不這樣認為。”他柔聲反駁,“這不像一個自覺被辜負之人的所作所為。”

    布魯斯發出一個近似悶哼的聲音。

    “也許。那個男人叫什麽來著?內森·瓊斯?我聽到他管自己的兒子叫怪物。”

    “許多人並不具備成為合格父母的潛質。”阿爾弗雷德說。

    “是的,”布魯斯歎息,為自己如此輕易地放棄了刨根問底而感到驚訝,“你是對的。”

    於是他們再一次迴到了原點。

    在阿爾弗雷德·潘尼沃斯服務於韋恩家少主人的這些年裏,他已然知道最好不要在這種時刻先退一步。“如果我沒有耳聾目盲的話,小瓊斯先生十分信任你,想想吧,他保留這枚蝙蝠鏢有二十年之久,難道你要欺騙自己說這是憎恨的表現嗎?”

    他本以為這話能使少主人些微振作,沒想到卻反倒把他推進了深淵。

    布魯斯緩緩合上了那雙鋼藍色的眼睛。

    “上一次有人信任我的時候,小醜奪走了他們的生命。“他靜靜地說,”如果真像你說的這樣,這個孩子信錯了人。我的敵人們絕非善類,小醜,企鵝,毒藤,雙麵人.......”當提到雙麵人時,他幾乎瑟縮,“看看我身邊的人吧,阿爾弗雷德,戈登和他深愛/的家庭怎麽樣了呢?哈維,傑森,瑞秋,他們怎麽樣了呢?更不用說你......”

    “我不認為這份工作會比mi5的更危險。”老管家斷然說道,“另外,我不覺得你在對年輕人的保護欲上應該和斯塔克先生學習。”

    他們一齊停頓了片刻,雙雙想到斯塔克那恨不得把蜘蛛俠武裝到牙齒的驚世駭俗的壯舉。

    “你說錯了,阿爾弗雷德,我和托尼就完全不應該待在一起。去年我們隻不過坐下來喝了幾杯馬蒂尼,兩個禮拜後他就鼓搗出了差點毀滅世界的計劃。”布魯斯十分不讚同地搖頭,完全不提那次會麵後自己也搞了個針對全超英的巴別塔計劃這件事。

    作為一個忠心耿耿的管家,阿爾弗雷德當然也沒有拆穿他,而是乘勝追擊:“依我看,除非你真的在為蝙蝠俠的‘好名聲’默哀,否則你就無法抱怨一個孩子的所作所為,也無法阻止他維護自己仰慕的英雄。顯而易見,小瓊斯先生正在試圖保護你。”

    “蝙蝠俠不需要保護。”布魯斯條件反射地說。

    “也許蝙蝠俠不需要保護,”阿爾弗雷德從善如流,“但布魯斯·韋恩需要。我老了,盧修斯也老了——”

    “阿爾弗雷德。”

    “——你不該陪著我們這些老年人一起生鏽。”

    布魯斯歎氣。

    今天下午他已經抱怨得足夠多了,實在沒辦法抱怨老管家對自己的擔心。

    他順手將直播界麵收藏,關閉了電腦,收斂好情緒。

    老管家把這視為危機解除的信號。“要我說,組建正義聯盟就是個很好的開始。”

    布魯斯於是冷哼一聲。“饒了我吧,阿爾弗雷德,我早就開始懷疑這件事的對錯了。不是人人都像那位女士一樣省心省力,我已經厭倦替超人、綠燈俠和閃電俠擦屁/股了......”

    “我看你十分樂在其中,韋恩少爺。”

    布魯斯充耳不聞。“......提到屁/股,我和托尼看法一致,你知道有個從十八歲到八十歲都想和他來一發的隊友有多煩人嗎?氪星人的紅披風要是有一秒鍾能擋住他金光閃閃的屁/股,我做夢都會笑出聲來。”

    阿爾弗雷德思考了大約三分鍾他該不該把自家少爺對超人的評價賣給媒體,畢竟布魯斯·韋恩已經有整整一個月沒有因為跳傘、攀冰、登山、深潛和撞車上新聞了。

    這太危險了,老管家嚴肅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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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萬美胸克拉克,翹屁嫩男史蒂夫,隻有黑暗布魯斯,假裝健身是托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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