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海吃完飯,慢慢喝著水,看著海麵,琢磨著換釣法。


    釣魚有很多種方法,搖樁隻是其中的一種,釣的好的話肯定繼續用,不好得換。


    個頭小的魚往往比個頭大的魚更有好奇心,大魚相對來說比較謹慎,白頭浪剛過,海裏麵的小魚非常多,搖樁的時候攪起來的水霧和敲打船弦發出來的聲音,吸引過來的全都是小魚,沒有必要繼續搖樁。


    趙大海決定換沉底釣法。


    釣組非常簡單,主線從中通鉛穿過綁一個八字環,八字環上接一米左右的子線,綁上鉤子,單鉤開路,魚多換雙鉤不遲,用了大一倍的鉤子,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避免小魚小鉤。


    趙大海拿起兩條海蜈蚣,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想釣大魚不僅僅得有大鉤更加得要有大蟲子。


    趙大海引竿往前一拋,鉛墜飛出去,落在七八米外,“咚”一聲砸水麵上,帶著鉤子入下沉消失不見,收緊線,拖了一下,確定沒有掛底,魚竿放船上,拿起另外一根竿子,如法炮製,一共五根竿子,拋出去的鉛墜和鉤子有的有五六米有的在七八米,扇形分布,一是可以避免不同魚竿的鉤子和線纏一起,另外一個盡可能覆蓋更大麵積,沉底釣法最大的特點之一是“擺地攤”,魚船上往往擺三四支甚至七八支魚竿。


    趙大海擺完竿子,坐著船舷上,眼睛不停在五支竿子上掃來掃去。


    五分鍾時間過去。


    十分鍾時間過去。


    趙大海沒有一點不耐煩。沉底釣想要釣的是個頭大的魚,比如說一斤左右的黑鯛,這樣的魚不停在海底遊來遊去捕食,掛兩條海蜈蚣目標更大,鉤子掛頭,刺痛下會不停扭動再加上腥味更加容易引起大魚的注意,是一種“守株待兔”的釣法,不會很快有魚上鉤,得要等著海裏的魚發現誘餌。


    趙大海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鍾,擺在中間拋得最遠的一根竿子的竿尖輕輕地抖了一下,幅度非常小,不是精神集中根本注意不到。


    趙大海伸手,輕輕拿起魚竿,沒有收線反而往前伸了一下,緊崩著的線鬆了點。小魚不知道天高地厚非常魯莽,吃餌非常幹脆,大魚不一樣,非常謹慎,黑鯛同樣如此,線鬆一點能夠大幅度降低警惕,不過,線不能鬆太多,要不一會揚竿刺不到魚。


    一下!


    兩下!


    三下!


    趙大海集中精神,一直盯著竿尖,一直等到竿尖抖了三下接著第四下重重往下頓的時候才往上揚竿,彎出大彎弓。


    打到了!


    趙大海弓著魚竿,溜了一會,感覺魚沒多大的力氣才收線往迴拉魚,魚拉到船邊,一手控竿一手拿抄網抄了起來。


    大的!


    至少一斤半!


    趙大海摘下魚,扔活艙裏,“撲通”一聲,甩著尾巴遊了起來。


    趙大海非常高興,三四十塊錢到手,二三兩的小魚,幾十條都抵不過這一條,大魚就是好。


    趙大海拿了兩條海蜈蚣掛鉤子上,拋出去,精準落在剛釣到魚的地方,黑鯛魚會成群,有一條會三五條或者七八條,不能放過這樣的機會,一會的功夫,又釣起另外兩條七八兩的黑鯛,不過,接下來半個小時,五根竿子全都一動不動。


    趙大海沒有“戀戰”,收起全部的竿子,收拾整理一下,發動柴油機換地方,沉底釣和搖樁一樣,得勤快換地方,沒魚立馬換。


    太陽不知不覺西斜,陽光打在臉上,眼睛睜都睜不開。


    趙大海手遮在額頭上,看了一遍五根竿子的竿尖,二十分鍾一動不動,全都收起來,駕駛漁船迴到碼頭。


    趙大海收拾整理了一下,打水衝幹淨漁船,剛想撈魚迴家,看到鍾石柱大步往碼頭走過來,等了一會到了麵前,喊了一聲問今天有沒有捕到魚。


    鍾石柱點了點頭。


    “哈!”


    “石柱叔。有魚不是好事麽?乍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趙大海有點奇怪,鍾石柱臉上一點笑容沒有。


    鍾石柱苦笑,魚確實是有,大的不多,都是小魚,大的解下來賣了,現在來是解網上的小魚。


    鍾石柱上了漁船,豎起架子,拖起泡在海水裏的漁網,掛上去。


    趙大海一看,魚確實多,全是和自己搖樁釣到的小黑鯛差不多大的魚,難怪鍾石柱不高興。


    “白頭浪過了這幾天,都是小魚。”


    “隻能等幾個潮水過了再看看有沒有大一點的魚。”


    ……


    “搖樁確實不行,一樣的都是小魚。今天釣沉底。魚不多,個頭大一點。”


    “大海,你的腦子轉得就是快,我今天遇到的釣魚的,全都在搖樁呢!”


    ……


    趙大海幫鍾石柱解魚,兩個人速度快了很多,不到一個小時全解完,解下來的小魚扔海裏,碼頭附近大一點的魚、螃蟹和螺飽吃一頓。


    趙大海迴自己的漁船撈了魚裝桶裏拎上碼頭。


    鍾石柱一看,七八兩一斤的黑鯛,一共有十來斤,比自己放漁網捕到的要多。


    趙大海拎著魚快步走進院子,直接走到大桶旁邊,魚全倒進去,打開打氧機,今天一天釣了十來斤的魚,一斤以上的不多,大多數是七八兩,二十來塊錢一斤能賣兩百多,扣了油錢,能賺一百五十,算不上好但不算差,出海釣魚捕魚不可能天天吃肉,大多數時候有湯喝不錯了。


    晚上八點。


    十六的月亮亮得很。


    趙大海院子裏擺好了桌子,端了菜,五花肉炒青菜,煎了兩條鹹魚,十來條二兩賣不了的小黑鯛煮了大碗的湯,隻要出海缺不了魚蝦蟹吃,隻是都吃小的大的留著賣錢。


    趙大海大口吃粥大口喝湯,不時夾塊鹹魚咬一口,海麵上呆一天,中午隨便吃,真的是餓了。


    鍾翠花看著狼吞虎咽的趙大海,心痛孫子,沒有辦法,不幹活哪來錢,出海就是風吹日曬忍饑挨餓。


    趙大海吃完飯,洗了澡,早早睡覺,明天又得起大早,釣魚捕魚都得趕潮水,潮水早得早出海,晚了好位置都別人占了,釣不著魚捕不著魚,一天又是白忙活。


    夜深人靜。


    趙大海躺在床上,本來想著釣了一天魚,累得不行,一躺下睡著,沒想到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控製不住一直在琢磨白天釣魚的事情。


    今天換了沉底釣,數量不多但效果不錯,釣到的是七八兩以上的,躲開了小魚,可是,同樣用沉底釣,有些地方釣得著,有些地方沒魚。


    一早出門,釣了十來個小時,換了不下十五個釣點,三四個地方釣得著魚,剩下的一條都沒有。


    今天在真正釣到魚的地方花的時間不足兩個小時,剩下的時間全耗在沒釣到魚的地方,如果挑選釣點的時候能夠更精準,能節約大量的時間,能釣到更多的魚。


    同一片海域,有些地方能夠釣到魚有些地方釣不到。


    這不可能是偶然。


    魚不是人但魚不是沒腦子更加不可能是傻子,至少有動物的本能不是?


    肯定有原因!


    難道是魚吃流水?


    趙大海想到村子裏老人經常說的一句話,流水指的是海水流動,意思是說有流水的地方才有魚,原因很簡單,海水流動卷起海底的海泥或者海藻又或者別的小生物,小魚小蝦聚集過來吃,小魚小蝦來了,吃小魚小蝦的大魚就會出現。


    趙大海迴想了一下白天釣過了十幾個地方,有些釣著魚的地方確實有明顯的海水流動,但是,有兩個釣到魚的地方看不到流水,這又是怎麽一迴事。


    第一聲雞叫響起,猛地一下整個村子的公雞一下接一下,不絕於耳。


    趙大海看了一下窗外,天色漸亮,一夜沒睡但精神好得很,幹脆起來,琢磨不清楚的事情放一下,幹活要緊。


    趙大海煮好早餐,吃完裝了飯盒剩下的熱在灶上,收拾好東西,馬上出門大步向碼頭走去,繼續出海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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