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玨這時才想起來結婚是兩個人才能完成的行為。
他猶豫了片刻，搖搖頭：“算了，依照原樣吧。”
隨後又將婚禮的其他場地全都轉過一遍，雖然顧玨知道自己隻用走個過場，但很可惜他有一定程度的美學強迫症。
他試探著提了幾個要求，又在工人來往搬運畫作時，留意到了一幅馬克夏加爾的作品，並建議alex這幅畫的主題不適合放在婚禮上。alex態度良好地照單全收。
一直到日暮西沉，顧玨才完成今天的任務。他坐上車，感覺大腿骨折的地方有點隱隱作痛，希望迴家能泡個澡。
他疲倦地看向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轉過幾個路口。在見到第四處陌生的標識牌後，他目光驟縮，背脊突然緊張起來這並不是迴顧家別墅的路。
“我們去哪兒？”
司機自後視鏡中與他四目相接：“嘉多利山。”
嘉多利山是江平市內一座小山丘，建築密度很低，林木茂密，私密性極好。霍家主宅便坐落於嘉多利山上。
“你是我的司機，還是霍景延的？”顧玨沉著臉問。
那司機一愣，緩緩道：“對不起，顧先生。霍先生的助理一早通知我，說等您離開聖彌爾教堂後就送您去嘉多利山。我不知道他們沒有知會您。”
顧玨麵色稍霽，見司機額頭冒了冷汗，連忙緩和語氣道：“抱歉，我忘了。我出事後的記憶一直很差。”
司機將車子拉邊停下：“現在要掉頭嗎？”
顧玨答非所問：“出事前，我也常住在嘉多利山嗎？”
司機道：“是的，自一年前起，您經常住在那兒。迴顧氏老宅倒不太勤快。”
“不用掉頭了。”顧玨頷首：“就迴嘉多利山吧。”
顧玨從未造訪過霍家，但沿途監控與所有經過的安保關卡似乎都十分熟悉顧瑾的車。他們一路上山，暢通無阻。
霍宅的建造年限較久，主人曆換多任，從未自這裏搬離。漸漸地，霍氏的主人一家必須住在這裏便成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約定。
霍宅坐北朝南，全麵向陽。有三層樓高，俯瞰可一覽江平市全景。
霍景延父親早逝，在霍景延大學畢業之前，霍家由霍景延的小叔霍嵐一手把持。
霍景延年滿二十二歲後，在母親家族勢力的幫助下，從盛啟基層的一個項目經理開始做，一步一步地奪迴了原本屬於他的位置。
短短幾年過去，曾經在盛啟唿風喚雨的霍嵐，如今也要看他的眼色辦事了。
穿過占地數畝的莊園，車輛在主門前停下。
顧玨下車走過去，發現門口有可視通話，十分乖巧地按了。等了兩秒，門鎖自動旋開的聲音響起。
顧玨會意，推開厚有一掌寬的沉重銅門，一位穿著帽衫與休閑褲的中年女子也正走到門前。
“顧少爺。”女人笑著走上來，小心翼翼地扶著顧玨的肩膀，又握住他的手摸了摸，似乎在感受他掌心的溫度：“太好了，手熱熱的。聽少爺說你恢複得很好，我還當他是騙我的呢！快進來坐。”
女人將顧玨迎入門廳，又將他帶往寬闊的會客廳。走到一半，顧玨的腳步停了。
他聽見一牆相隔的會客廳中人聲嘈雜，少說也有五六個人在了。
“抱歉……”顧玨抿了抿唇：“我不認識你了。車禍之後，我的記憶係統出了些問題。”
女人露出十分憐愛的神情，又握了握顧玨的手：“我知道……我是霍宅的管家，你以前叫我柳姨。”
“柳姨。”顧玨乖乖地喊。
柳姨笑開了顏，應了一聲：“小阿姨和小姐正好都在，二叔三叔家的太太們也過來了。”
霍氏門庭赫奕，親係龐大。霍景延這一支是嫡係，其他親係也與政商兩界聯係緊密。家族眾人互相幫襯維係，前人積累，後人奮發，霍氏才搏得今日這樣一番天地。
但顧玨不太想與霍家這幫親戚打交道。
“我可以直接迴房間嗎？”他問柳姨。
柳姨還沒說話，會客廳中突然轉出一個容貌姣好的婦人。婦人與顧玨四目相對，兩個人都愣在那裏。
這個女人名叫藍瓊，曾是一名影星。因當年在事業最紅時息影嫁給霍景延的父親而為八卦群眾所熟識，就連顧玨也認識她的臉。
“小阿姨。”顧玨現學現賣，對藍瓊點點頭。
藍瓊走過來，欣慰地摸了摸顧瑾的手臂：“景延昨天說你會迴來，所以我們都在等你，快過來。”
顧玨大驚，藍瓊卻自顧自地拉著他，帶他走到了會客廳。湧上來的七大姑八大姨一人一句，將他團團包圍。
顧玨總是繃著一張臉，不會與陌生人打交道。如今因身份偷天換日，更是心虛。
他隻告訴自己少說少錯，別的一句話也不多說。因此寥寥幾句，已把會客廳給聊冷場了。
霍景延迴來時，好奇地問了一句：“今天怎麽這麽安靜？”
見到霍景延迴來，不止顧玨，可能所有人都覺得得救了。
顧玨像個受驚的兔子般猛地自沙發上跳起來，快步走向霍景延，小聲說：“我想不起來他們了。我想迴房間……”
霍景延訝然地挑了挑眉。在他的心裏，顧瑾向來都是獨當一麵的人。就算被逼入絕境，也絕不會像這樣尋求他人的幫助。
但他向自己身邊躲來的羞赧模樣，又實在是我見猶憐。
霍景延一把牽住顧玨的手，對會客廳的長輩們禮數周全地解釋：“明天就是婚禮，各位嬸嬸阿姨那時來圍攻我吧。他大病初愈，我先帶他去休息。”
霍景延牽著顧玨走到二樓，推開一間臥室的房門。
這是一間約莫有一百平的寬敞主臥，陳設簡潔，地上鋪著地毯，顯得溫馨而暖和。
床頭懸著一副油畫。顧玨看清後，驀地頓住了腳步。
一幅關於星空與月亮的油畫，是他在得知顧瑾與霍景延訂婚後，親手畫好然後托人提前帶迴來的。
這絕對是顧瑾的房間。
顧玨終於有空思考自己是為什麽同意來嘉多利山了。
他猜，既然顧瑾在這裏居住時日多，也許他想找的東西，會在這裏得到答案。
霍景延在顧玨身後關上了門。他們隔著幾步遠，霍景延信息素的味道卻仿佛近在咫尺，如海水一般將他全然包裹。
“有想起什麽嗎？”霍景延低聲問。
“沒有。”顧玨說。
霍景延的神色如常，似乎並不覺得失望。他走過來，摟住了顧玨的腰。
顧玨隻覺得自己的大腦不再轉了。
因為他聽見霍景延說
“今晚，就留在我身邊吧。”
第6章 前夜
如何形容霍景延？
對顧玨來說，霍景延曾是一座灑滿月光的花園，是雞尾酒杯圈口的鹽。
霍景延像顏料混和在一起的奇異香氣令他著迷，又像是成熟的大地與海水的潮聲，存在著，卻永遠也無法擁有。
一整個高中時代，顧玨都默默地喜歡著霍景延。
霍景延是顧瑾最要好的朋友，顧玨經常能在家裏看到他們兩個廝混在一起。
他們也會叫上顧玨一起打球，或者滑板。他們很喜歡極限運動，顧瑾會把高級道滑行時間比霍景延短三秒鍾的事情掛在嘴邊，霍景延也不甘示弱，他的長項是攀岩。
顧玨做不了這些，他隻能在場邊默默看著。
霍景延興起時，也會像逗弄流浪貓一樣摸摸顧玨的頭，或者捏捏顧玨柔軟的臉頰。在學校裏，因為顧瑾，他也會對顧玨多一些照顧。
其實顧玨不喜歡這樣，他並沒有小霍景延許多。但霍景延明顯沒有把他當做同齡人。
在一個炎炎夏日，顧玨又在籃球場邊看著顧瑾和霍景延在籃球場揮汗如雨。
他帶了水，中場休息時遞給顧瑾一瓶，又遞給霍景延一瓶。
“好阿玨。”霍景延單手勾在顧瑾肩膀上，狡黠地衝顧玨挑了挑眉：“下次這水可以隻給我，不用給你哥。”
“滾。”顧瑾拉開他的胳膊，“內急，暫停一下！”
顧瑾跑遠了，霍景延便也在場邊坐下。
顧玨下定決心要告白，啟齒時十分慎重：“我有件事要說。很重要，你可以聽聽嗎？”
霍景延歪頭看他，見他表情嚴肅，愣了愣：“你知道了？”
顧玨懵了：“我知道了？”
霍景延壓低聲音，湊到顧玨耳邊：“我喜歡你哥哥，不過我沒告訴他。你怎麽知道的？”
顧玨沒說話，半晌，他才艱澀地笑了一聲：“我不知道，我猜的。”
霍景延沒多想，驚訝地問：“你詐我呀？”
於是一切都結束了。
顧玨開始和他們兩個保持距離。
顧玨知道霍景延就是那樣的人，他喜歡一件什麽東西，就一定會拿到手，對人也一樣。
顧玨毫不懷疑不久後霍景延就會跟顧瑾在一起，所以何必自討沒趣。
他躲避著跟霍景延的所有接觸，顧瑾偶爾提到霍景延時，也不是強顏歡笑，就是裝作心不在焉。
久而久之，顧瑾覺得顧玨非常討厭霍景延，甚至因此跟霍景延吵了一架。顧瑾看不順眼所有顧玨討厭的人，他會覺得顧玨的偏好永遠都是正確的。
不過霍景延嘛，畢竟自己多年的哥們。所以從此以後，顧瑾也隻是很少再和顧玨提起霍景延的事。
在顧玨出國的那天，他將一副油畫匿名捐給了江平市內的美術館那是一張霍景延在籃球場的背影。
對這段無疾而終的暗戀而言，顧玨是堅定地畫上過句號的。
沒想到十年後，一場車禍，陰差陽錯。他和霍景延從一對陌生人，成為了可以在夜色之中擁抱的戀人。
顧玨渾身僵硬，他掰開霍景延圍在他腰上的手，轉身拉開距離。
霍景延皺起眉頭：“你還在生氣？”
愣住的同時，顧玨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
“發生了什麽我應該生氣的事嗎？”顧玨問。
霍景延也沉默了幾秒。如果顧瑾真的不記得他，不會推開他因為他會以為他們是真的相愛的。現在的問題是，他記得多少，又會想起多少？
他猶豫了片刻，搖搖頭：“算了，依照原樣吧。”
隨後又將婚禮的其他場地全都轉過一遍，雖然顧玨知道自己隻用走個過場，但很可惜他有一定程度的美學強迫症。
他試探著提了幾個要求，又在工人來往搬運畫作時，留意到了一幅馬克夏加爾的作品，並建議alex這幅畫的主題不適合放在婚禮上。alex態度良好地照單全收。
一直到日暮西沉，顧玨才完成今天的任務。他坐上車，感覺大腿骨折的地方有點隱隱作痛，希望迴家能泡個澡。
他疲倦地看向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轉過幾個路口。在見到第四處陌生的標識牌後，他目光驟縮，背脊突然緊張起來這並不是迴顧家別墅的路。
“我們去哪兒？”
司機自後視鏡中與他四目相接：“嘉多利山。”
嘉多利山是江平市內一座小山丘，建築密度很低，林木茂密，私密性極好。霍家主宅便坐落於嘉多利山上。
“你是我的司機，還是霍景延的？”顧玨沉著臉問。
那司機一愣，緩緩道：“對不起，顧先生。霍先生的助理一早通知我，說等您離開聖彌爾教堂後就送您去嘉多利山。我不知道他們沒有知會您。”
顧玨麵色稍霽，見司機額頭冒了冷汗，連忙緩和語氣道：“抱歉，我忘了。我出事後的記憶一直很差。”
司機將車子拉邊停下：“現在要掉頭嗎？”
顧玨答非所問：“出事前，我也常住在嘉多利山嗎？”
司機道：“是的，自一年前起，您經常住在那兒。迴顧氏老宅倒不太勤快。”
“不用掉頭了。”顧玨頷首：“就迴嘉多利山吧。”
顧玨從未造訪過霍家，但沿途監控與所有經過的安保關卡似乎都十分熟悉顧瑾的車。他們一路上山，暢通無阻。
霍宅的建造年限較久，主人曆換多任，從未自這裏搬離。漸漸地，霍氏的主人一家必須住在這裏便成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約定。
霍宅坐北朝南，全麵向陽。有三層樓高，俯瞰可一覽江平市全景。
霍景延父親早逝，在霍景延大學畢業之前，霍家由霍景延的小叔霍嵐一手把持。
霍景延年滿二十二歲後，在母親家族勢力的幫助下，從盛啟基層的一個項目經理開始做，一步一步地奪迴了原本屬於他的位置。
短短幾年過去，曾經在盛啟唿風喚雨的霍嵐，如今也要看他的眼色辦事了。
穿過占地數畝的莊園，車輛在主門前停下。
顧玨下車走過去，發現門口有可視通話，十分乖巧地按了。等了兩秒，門鎖自動旋開的聲音響起。
顧玨會意，推開厚有一掌寬的沉重銅門，一位穿著帽衫與休閑褲的中年女子也正走到門前。
“顧少爺。”女人笑著走上來，小心翼翼地扶著顧玨的肩膀，又握住他的手摸了摸，似乎在感受他掌心的溫度：“太好了，手熱熱的。聽少爺說你恢複得很好，我還當他是騙我的呢！快進來坐。”
女人將顧玨迎入門廳，又將他帶往寬闊的會客廳。走到一半，顧玨的腳步停了。
他聽見一牆相隔的會客廳中人聲嘈雜，少說也有五六個人在了。
“抱歉……”顧玨抿了抿唇：“我不認識你了。車禍之後，我的記憶係統出了些問題。”
女人露出十分憐愛的神情，又握了握顧玨的手：“我知道……我是霍宅的管家，你以前叫我柳姨。”
“柳姨。”顧玨乖乖地喊。
柳姨笑開了顏，應了一聲：“小阿姨和小姐正好都在，二叔三叔家的太太們也過來了。”
霍氏門庭赫奕，親係龐大。霍景延這一支是嫡係，其他親係也與政商兩界聯係緊密。家族眾人互相幫襯維係，前人積累，後人奮發，霍氏才搏得今日這樣一番天地。
但顧玨不太想與霍家這幫親戚打交道。
“我可以直接迴房間嗎？”他問柳姨。
柳姨還沒說話，會客廳中突然轉出一個容貌姣好的婦人。婦人與顧玨四目相對，兩個人都愣在那裏。
這個女人名叫藍瓊，曾是一名影星。因當年在事業最紅時息影嫁給霍景延的父親而為八卦群眾所熟識，就連顧玨也認識她的臉。
“小阿姨。”顧玨現學現賣，對藍瓊點點頭。
藍瓊走過來，欣慰地摸了摸顧瑾的手臂：“景延昨天說你會迴來，所以我們都在等你，快過來。”
顧玨大驚，藍瓊卻自顧自地拉著他，帶他走到了會客廳。湧上來的七大姑八大姨一人一句，將他團團包圍。
顧玨總是繃著一張臉，不會與陌生人打交道。如今因身份偷天換日，更是心虛。
他隻告訴自己少說少錯，別的一句話也不多說。因此寥寥幾句，已把會客廳給聊冷場了。
霍景延迴來時，好奇地問了一句：“今天怎麽這麽安靜？”
見到霍景延迴來，不止顧玨，可能所有人都覺得得救了。
顧玨像個受驚的兔子般猛地自沙發上跳起來，快步走向霍景延，小聲說：“我想不起來他們了。我想迴房間……”
霍景延訝然地挑了挑眉。在他的心裏，顧瑾向來都是獨當一麵的人。就算被逼入絕境，也絕不會像這樣尋求他人的幫助。
但他向自己身邊躲來的羞赧模樣，又實在是我見猶憐。
霍景延一把牽住顧玨的手，對會客廳的長輩們禮數周全地解釋：“明天就是婚禮，各位嬸嬸阿姨那時來圍攻我吧。他大病初愈，我先帶他去休息。”
霍景延牽著顧玨走到二樓，推開一間臥室的房門。
這是一間約莫有一百平的寬敞主臥，陳設簡潔，地上鋪著地毯，顯得溫馨而暖和。
床頭懸著一副油畫。顧玨看清後，驀地頓住了腳步。
一幅關於星空與月亮的油畫，是他在得知顧瑾與霍景延訂婚後，親手畫好然後托人提前帶迴來的。
這絕對是顧瑾的房間。
顧玨終於有空思考自己是為什麽同意來嘉多利山了。
他猜，既然顧瑾在這裏居住時日多，也許他想找的東西，會在這裏得到答案。
霍景延在顧玨身後關上了門。他們隔著幾步遠，霍景延信息素的味道卻仿佛近在咫尺，如海水一般將他全然包裹。
“有想起什麽嗎？”霍景延低聲問。
“沒有。”顧玨說。
霍景延的神色如常，似乎並不覺得失望。他走過來，摟住了顧玨的腰。
顧玨隻覺得自己的大腦不再轉了。
因為他聽見霍景延說
“今晚，就留在我身邊吧。”
第6章 前夜
如何形容霍景延？
對顧玨來說，霍景延曾是一座灑滿月光的花園，是雞尾酒杯圈口的鹽。
霍景延像顏料混和在一起的奇異香氣令他著迷，又像是成熟的大地與海水的潮聲，存在著，卻永遠也無法擁有。
一整個高中時代，顧玨都默默地喜歡著霍景延。
霍景延是顧瑾最要好的朋友，顧玨經常能在家裏看到他們兩個廝混在一起。
他們也會叫上顧玨一起打球，或者滑板。他們很喜歡極限運動，顧瑾會把高級道滑行時間比霍景延短三秒鍾的事情掛在嘴邊，霍景延也不甘示弱，他的長項是攀岩。
顧玨做不了這些，他隻能在場邊默默看著。
霍景延興起時，也會像逗弄流浪貓一樣摸摸顧玨的頭，或者捏捏顧玨柔軟的臉頰。在學校裏，因為顧瑾，他也會對顧玨多一些照顧。
其實顧玨不喜歡這樣，他並沒有小霍景延許多。但霍景延明顯沒有把他當做同齡人。
在一個炎炎夏日，顧玨又在籃球場邊看著顧瑾和霍景延在籃球場揮汗如雨。
他帶了水，中場休息時遞給顧瑾一瓶，又遞給霍景延一瓶。
“好阿玨。”霍景延單手勾在顧瑾肩膀上，狡黠地衝顧玨挑了挑眉：“下次這水可以隻給我，不用給你哥。”
“滾。”顧瑾拉開他的胳膊，“內急，暫停一下！”
顧瑾跑遠了，霍景延便也在場邊坐下。
顧玨下定決心要告白，啟齒時十分慎重：“我有件事要說。很重要，你可以聽聽嗎？”
霍景延歪頭看他，見他表情嚴肅，愣了愣：“你知道了？”
顧玨懵了：“我知道了？”
霍景延壓低聲音，湊到顧玨耳邊：“我喜歡你哥哥，不過我沒告訴他。你怎麽知道的？”
顧玨沒說話，半晌，他才艱澀地笑了一聲：“我不知道，我猜的。”
霍景延沒多想，驚訝地問：“你詐我呀？”
於是一切都結束了。
顧玨開始和他們兩個保持距離。
顧玨知道霍景延就是那樣的人，他喜歡一件什麽東西，就一定會拿到手，對人也一樣。
顧玨毫不懷疑不久後霍景延就會跟顧瑾在一起，所以何必自討沒趣。
他躲避著跟霍景延的所有接觸，顧瑾偶爾提到霍景延時，也不是強顏歡笑，就是裝作心不在焉。
久而久之，顧瑾覺得顧玨非常討厭霍景延，甚至因此跟霍景延吵了一架。顧瑾看不順眼所有顧玨討厭的人，他會覺得顧玨的偏好永遠都是正確的。
不過霍景延嘛，畢竟自己多年的哥們。所以從此以後，顧瑾也隻是很少再和顧玨提起霍景延的事。
在顧玨出國的那天，他將一副油畫匿名捐給了江平市內的美術館那是一張霍景延在籃球場的背影。
對這段無疾而終的暗戀而言，顧玨是堅定地畫上過句號的。
沒想到十年後，一場車禍，陰差陽錯。他和霍景延從一對陌生人，成為了可以在夜色之中擁抱的戀人。
顧玨渾身僵硬，他掰開霍景延圍在他腰上的手，轉身拉開距離。
霍景延皺起眉頭：“你還在生氣？”
愣住的同時，顧玨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
“發生了什麽我應該生氣的事嗎？”顧玨問。
霍景延也沉默了幾秒。如果顧瑾真的不記得他，不會推開他因為他會以為他們是真的相愛的。現在的問題是，他記得多少，又會想起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