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跑車停在一家結合花坊和咖啡店的花藝餐坊前,從火紅的跑車裏下來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穿著一身黑色係服的美豔女子。


    一進入咖啡店,她脖子上戴的那條充滿中古世紀風情的哥德式黑色十字架項鏈,立刻引來店內唯一一位女服務生的側目。


    「全球賣到缺貨的十字架項鏈,為什麽妳的脖子上會有?真是太令人嫉妒了!」女服務生噘著嘴。


    「給我一杯伯爵奶茶。」美豔的女子,揚起一抹屬於她的自信笑容。


    「妳先坐,今天客人有點多。」一貫的溫柔甜美笑容,是客人戀上這家咖啡店的主因。


    「嗯。」點了個頭,美豔不可方物的高挑女子,走向落地窗邊的位置。


    桌上透明花瓶內的一朵小雛菊,引得她會心一笑。


    看著那抹嬌小的身影,親切的問候每個客人,殷蘿樺很難相信她竟然是同行口中,那個傲慢的小說作者。


    美豔高挑的女子──殷蘿樺,是當今言情小說界的鐵三角之一,筆名醉月。


    在客人之間繞了一圈,那抹嬌小身影,端著她點的伯爵奶茶,遞放到她桌前。


    「親愛的醉月小姐,請慢用。」


    「很忙嗎?」一雙柔媚的眼神,溢滿關懷。


    「還好。」忙裏偷閑,嬌小的身影,落坐在她對麵的椅上。「來這裏的客人都很優閑,坐定了,不會急著走。」


    看看店內或聊天、或看書的客人,店主兼服務生的亮仔,也隨之進入優閑的氣氛中。


    「今天不寫稿嗎?」啜了一口奶茶,殷蘿樺看向店主專用的桌上沒有擺著稿紙,遂問。


    眼前的亮仔,也是一名言情小說作者。


    來到咖啡店偷閑的習慣,已有一年之久,和亮仔也聊得來,但卻是在上個月才發現,原來兩人還是同行呢!


    原先,她以為亮仔在桌上擺稿紙,純粹隻是寫寫短言,沒想到,整整十萬字的一本小說,亮仔居然還用手寫稿!


    「剛交稿。妳也是嗎?」


    「不是,寫不下,所以出來走走。」香濃的奶茶入口,解不了她心中的愁。


    「我換一朵黑玫瑰過來。」細心的亮仔,把另外一桌插在花瓶裏的黑玫瑰抽過來,和原先的小雛菊對調。「看!和妳的衣服多麽相配!」


    淺笑,眼前的小女人就是這麽貼心,隻要她心情低落﹐心中愁鬱的結打不開,總會開著跑車到這裏來,看看花、喝杯咖啡、奶茶,和亮仔聊聊天。


    「蘿樺,妳脖子上那條黑色十字架項鏈,真的很適合妳。」盯了好半響,亮仔頻點頭。「充滿神秘沉靜的風情,就像妳給人家的感覺一樣。」


    和蘿樺相識有一年之久,她們可以聊得很開,但亮仔始終覺得蘿樺心中有一道牆,在那道牆後麵,是她和蘿樺觸不到的話題。


    淡然一笑,蘿樺把話題移到亮仔身上。「妳什麽時候成了魔法學院的學生了?」


    「是我男朋友買的,而且還是一係列的哈利波特金飾。」幸福的笑容中,有一絲埋怨的語氣。「是他自己在迷波特,他向來隻買他喜歡的東西。」


    彩色琉璃讓金飾增添了謎樣的色彩,魔法學院的榮譽徽章煉墜,在亮仔白皙的皮膚下,顯得格外亮眼。


    「亮,妳打算什時候結婚?」那抹甜蜜笑容,引出她滿心的羨慕。


    「原本是計劃過完農曆新年,可是……」亮仔的臉上浮現愁色。「最近我男友的公司出了一些問題,而且……」


    「很嚴重嗎?」


    「有財務危機,而且聽說,有個從韓國來的財團,在台灣成立分公司,專門並購一些小公司,隻要被盯上的,將近九成幾乎都成了他們的囊中物。」


    「知道那個財團的名字嗎?」蘿樺若有所思。


    亮仔搖搖頭。「不知道,不過,我知道總經理的名字,他叫遝恩,聽說他長得又酷又帥,而且這個名字真好聽,非常具有男主角的氣勢。」


    作者的浪漫情緒一出,不管他是不是殺千刀的,能登上最佳男主角的人,現實之中少之又少,能遇上一個,先歌頌一番,再來追究他的罪責也不遲。


    「遝恩!?」


    沒有特別的情緒,但這個名字,卻意外的印上她心田。


    望向窗外,沉思。一個陌生的名字,居然能輕易的撼動她封鎖多年的心房。


    也許真如亮仔說的,那名字真的具有男主角的氣勢。


    莫非,小說寫多了,她也開始多愁善感了嗎?


    遝恩──這個名字,牽動了藏在她心底多年的另一個名字……


    心微微抽動,她的眼眶泛紅,沒有淚,隻有積壓在眼中滿滿的愁,溢不出來,她的心又要再多承受一分的愁緒。


    習慣了,她早巳習慣了!


    %%%%%%


    「總經理,總裁他……」


    美豔的女秘書急忙推開總經理辦公室的門,辦公室內的情景又令她醋意大發。


    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敞開衣扣,袒露著一隻圓乳,站在總經理身邊,彎著身子,不斷地蹭著總經理。


    「莊太太,很抱歉,總經理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辦,不能再為妳解答妳想問的問題。」壓下心中翻騰的醋意,金可美一副以公事為重的嚴肅樣。


    自從分公司在台灣成立以來,有許多麵臨公司被並購的富商太太,總是借著哀求的理由,來接近總經理,色誘的手段是最普遍的一種。


    她已經過濾許多人了,原本她見這位莊太太行為端莊,又苦苦哀求,才願意讓她進入的,沒想到……


    看來,以後不管任何女人怎麽苦苦哀求,她絕不能再心軟放行!


    把衣服穿好,莊太太狠瞪了她一眼,扭腰擺臀的離去。


    辦公室的門一關上,金可美怒視著俯首專注於卷宗上的男人,好半晌,以質詢的口吻怒道:「為什麽你不叫我進來趕人?還是你真的喜歡那種賣弄自己肉體的女人?」


    男人緩緩抬起眼,瞟向她。「人是妳準許進來的,不是嗎?」


    「你……遝恩,我們在一起有三年了,你不喜歡什麽,可以馬上告訴我,不必……」金可美重重的歎了聲,「你讓我很不了解你!」


    抬起頭,遝恩也是一副以工作為重的嚴肅樣。


    「總裁找我什麽事?」


    瞪著他,一秒、二秒……她服輸了,他們的使命是工作,不是戀愛。


    「總裁要你馬上迴韓國去一趟,機票我已經幫你訂好了。」


    「我知道了。」語落,他依舊是工作擺第一的男人,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又一迴,她再度帶著滿腔的怨,離開他的辦公室。


    她不懂,在工作上,她是他得力的助手;在床上,她是他最好的床伴。再怎麽無情的人,在一起三年,就算說不出一句我愛妳,至少,也給她一個笑容吧!


    但,沒有,從來他都沒給她一個笑容過。


    他,遝恩,不是冷酷,而是冷血無情。


    這是在一起三年,金可美唯一了解他的地方。


    %%%%%%


    紅色的跑車駛進了美麗新樂園社區內,遠遠地,殷蘿樺看見一輛黑色房車停在她家門口。


    熟悉的房車,那是她老爹的座車。


    跑車停下,房車後座的車門同時打開,一位穿著雍容華貴的典雅婦人,帶著親切笑容,走下車。


    「阿姨!?」那是她的繼母右美雲,一個親切的好女人。「您來多久了?怎麽不先告訴我?」


    殷蘿樺下車走向右美雲,司機恭敬的向她打招唿。「大小姐。」


    「等很久了嗎?」


    「夫人等了一個鍾頭了。」司機答。


    「阿姨,怎麽不打電話告訴我您來了?」她心疼一個高貴婦人在門外苦等。


    「我怕妳去了出版社談重要的事情,會打擾到妳。」


    右美雲的體貼和真心關懷,陪伴蘿樺度過每個人生的難關,但卻也是讓蘿樺離家獨立的主因。


    「我不是去出版社,隻是去暍下午茶。」


    進入屋內,右美雲拿出一個精裝盒子,堆著滿臉笑容,把盒子遞到她手


    %%%%%%


    「這是阿姨送給妳的生日禮物,剛剛才買的,本來想明天再拿給妳,但想想,我沒什麽事,就直接過來了。妳拆開看看,我選的,不知道妳喜不喜歡?」


    「阿姨選的,我一定會喜歡。」殷蘿樺坐到沙發上,把盒子打開。


    六種可愛的項鏈串在一起,結合而成的「心鎖」項鏈,是今年最流行的bobo風格。


    「我看妳總是戴那些纏脖子的項鏈,所以挑了這個心鎖項鏈。」右美雲笑著問:「妳喜歡嗎?」


    「我很喜歡。」


    強裝出笑容,項鏈她的確喜歡,隻是,阿姨不懂她為什麽喜歡層層纏住脖子的項鏈。


    她想鎖住那段往事,把它鎖的緊緊的、緊緊的!


    「我來幫妳戴上。」


    她沒反對,即使她身上穿的衣服,可能和這條心鎖項鏈不甚搭配。


    從小到大,阿姨無微不至的關懷和寵溺,她也學到了菁華,現在,她長大了,她也會寵溺阿姨,隻要阿姨想做的事,她會盡全力配合。


    解下脖子上的黑色十字架項鏈,她任由阿姨把心鎖項鏈戴上。


    「很漂亮!」右美雲揚起讚美的微笑。「蘿樺,妳真的很美。」停頓半晌,她緩緩吐出提議。「如果妳不趕稿,多陪陪妳爸去參加一些宴會,有妳陪妳爸去,妳爸一定會覺得很光榮。」


    蘿樺知道右美雲是在鼓勵她多交些男的朋友。


    但一個早把心鎖住的人,如何能夠去和別的男人交往?對她、對別的男人,都是一種傷害。


    「有阿姨這麽好的妻子,陪老爹去,那才是老爹的光榮。」蘿樺把機會推了迴去。


    右美雲淡淡笑道:「妻子是伴侶,女兒才是驕傲,有空多陪陪妳爸,多迴……迴家去。」


    愧疚的神色浮上,右美雲對蘿樺搬出來一事,始終耿耿於懷。


    她到現在還不確定蘿樺是真的想要有完全屬於自己的空間,好利於寫作,抑或是……知道她兒子在排斥她?


    看到右美雲臉上的愧疚神情,蘿樺笑出一臉無憂。


    「阿姨,有空我會迴去的。不過,我認識許多同行的朋友,大家時間多,常約一塊喝下午茶,您不會怪我沒迴去陪您吧?」


    她撒嬌的依偎在如慈母的右美雲身邊,以小女兒的嬌嗔,掩住心中的輕歎。


    之所以搬出來獨立,一方麵的確是因為寫作之便,但還有一個主要因素。


    在她六歲的時候,阿姨帶著她和她前夫生的兒子矯田健,嫁進殷家。才六歲的她,比起同年齡的孩子成熟,她並不喜歡新媽媽,長達一年的時間,她在自閉中度過,除了老爹之外,她不和其它人說話。


    阿姨的耐心和關愛,慢慢開導了她,也讓她仿佛覺得迴到母親的懷抱中,但同時問,大她三歲的矯田健,也感覺到自己漸漸失去了母愛。


    老爹疼她、阿姨寵她。盡管在殷家過著富裕生活,任何事都有人照料,但矯田健仍有不平心態,對她這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大小姐,愈來愈有敵視心態。


    有一天,她聽到阿姨和矯田健發生爭吵,阿姨勸他做人要知恩圖報,不要妄想,卻也激出他累積近二十年的不平心態。


    她知道矯田健想要接管殷家所有的事業,但他又怕老爹偏心,也許連一半的財產,他部得不到。


    其實他多心了,以他的能力,要接管殷家事業是綽綽有餘,她也不會去爭,因為商場上的爾虞我詐,她一點也不感興趣。


    她明白,隻要她在家一天,他一定倍感威脅,甚至和阿姨之間的裂縫會愈來愈大,那不是她願意見到的場麵,所以,她毅然的選擇搬出來。


    老爹有阿姨細心照顧,她很放心。


    「我不是在怪妳……」右美雲急著解釋。「妳能多交一些朋友,阿姨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麽會怪妳呢?」話題轉進她最憂心的。「蘿樺,妳爸一直希望妳能忘掉那件事,敞開心懷,去交男朋友。」


    「阿姨,我不能,我忘不掉!」毫不思索,她堅決的口吻,一如她堅定的心。


    「蘿樺……」右美雲難過的看著蘿樺。這孩子倔強的令人心疼。「有件事,妳爸不讓我說,但是……」


    支吾半晌,右美雲還是忍不住說了。


    「當年那個孩子,並沒有火化,聽說是讓一個韓國來的醫生給帶走了。」


    猛地抬頭,殷蘿樺的眼中透著萬分驚詫。「阿姨,您是說昊天沒死?」


    「我……我也不知道。蘿樺,不要把那件事的錯,攬在自己身上,也許是那孩子……」


    提到了傷心往事,蘿樺紅著眼眶、咬著唇,仍是抑不住傷心淚。


    淚水決堤般的泛流,積壓的情緒,再度崩潰。


    「阿姨……是我害死了昊天、是我害死了昊天……」


    「傻孩子!不是妳、不是的!」


    摟著傷心欲絕的蘿樺,右美雲心疼的淚水串流。


    這麽多年了,她還是安撫不了蘿樺,那件沉痛的往事,把蘿樺壓得太過……


    右美雲在心中吶喊:老天爺,您怎麽忍心讓一個孩子,背負這麽大的罪責?


    五年了,那件事還是緊緊綁住蘿樺,難道,要她一輩子都背著無形枷鎖過日嗎?


    心疼的撫著,情同母女的兩人對視,又是一連串的傷心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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