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塔拉塔不是蝙蝠俠接觸到的第一個異族公主。
戴安娜是半神，同時也是亞馬遜人的公主。亞瑟是燈塔看守的兒子，同時也是亞特蘭蒂斯不被承認的王子。
他們都不是人類——最少不完全是人類。
但戴安娜在人類中生活了百年，亞瑟有一半的人類血統、他在人類中長大。
他們的力量遠比人類強大，甚至比人類絕大多數的武器都強大。可他們秉性高潔正直，對人類的苦難充滿了憐憫和同情，他們會因人類的痛苦而痛苦。
他們看起來截然不同，但是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內核，他們願意主動犧牲自己拯救他人。
那是淩駕於他們其他差異之上的本質特性。
塔拉塔不一樣。
她不是主動帶著好奇與和平的願望來到人類世界的，她是在王位爭奪中被放逐的失敗者。
她在亞瑟介紹她的時候特意強調她不再是公主，恰恰說明她重視這個。
雖然擁有能力戰超人一段時間的武力值、雖然從發現她到現在，她隻見過三個人，三次都先動手再說話，仿佛是在稱量他們有沒有資格在她麵前開口。
看起來與其他超級人類或非人類的反派、混亂中立者們沒什麽區別，傲慢、自大、且對弱者缺乏應有的尊重。
但蝙蝠俠敏銳地察覺了其中最本質的不同。
塔拉塔，這個人魚公主，她是個政治動物。
“你對海王說不介意在人類社會中暴露身份，但過去一千多年來，包括亞特蘭蒂斯在內的整個海底世界一直在對人類隱瞞自己的存在，”蝙蝠俠問，“為什麽突然改變了主意？”
“不算改變主意。”塔拉塔輕輕拍打著自己的尾鰭，看起來百無聊賴，對他的問題十分敷衍，“對人類隱藏海底世界的存在確實是鐵律，但我接到的最後一條命令是瑞庫王將我放逐到七海之外。”
“我就長這樣，不像亞特蘭蒂斯人能偽裝成人類，所以沒辦法同時遵守被放逐和不與人類接觸兩條命令。”
“再說，漁夫國的法律是為了更好地保護漁夫國的子民而誕生的。我現在既然已經不在漁夫國法律保護的範圍內，當然也就不會繼續受它約束。”
和她拒絕遵守人類法律是同一個邏輯，蝙蝠俠想。
“但你卻願意遵從命令離開海洋。”蝙蝠俠打量著她的魚尾，“我恐怕你不會很快適應陸地生活。”
因為下令趕她走的是瑞庫王，她的父親。塔拉塔沉默了兩秒，開始發飆，“亞瑟怎麽還沒迴來？我要餓死了！”
蝙蝠俠沒讓她把話題帶走，“如果你想以真實的樣子在人類中生存，那也可以。海底世界客觀存在，陸地不會繼續長久與之隔絕，讓普通人通過海王和你意識到這一點是個不錯的開始。”
“人類有很多麵，如果你遭遇了惡意，應付不來可以向海王或者正義聯盟求助，但我希望你尊重人類的生命，不要傷害任何無辜的人。”
他沒把話說死，塔拉塔也就順勢聳聳肩，“看情況，我盡量。”
反正技不如人，她也就是看對方自稱“正義”聯盟，這才講講道理爭取權益，要是超人直接把她從天上扔下來，一句話“不許傷害人類，否則被我發現了就去死”，塔拉塔除了離人類遠遠的惹不起躲得起，還有別的辦法嗎？
真是絕大的打擊，她縱橫七海二十幾年，沒有輸得這樣慘過。
蝙蝠俠又問了幾個海底各國相關的問題，塔拉塔統統迴以“無可奉告”。
不過沒關係，她的言談邏輯、思辨能力、她能認識到這幾個問題的重要性在哪，本身就能說明漁夫國的政治經濟文明已經步入現代社會。
又過了一會兒，海王扛著兩箱酒、手裏提著兩個巨大的裝滿了食物的塑料袋迴來了。
“你的薑汁啤酒，這箱裏有兩打，夠你喝兩天了。這是我的百威。”海王坐地分贓，“這些都是吃的，不過先嚐嚐這個南瓜派。”
他拿出一個巨大的紙盒，來迴看一圈，沒地方擺，還是隻能擱地上。
塔拉塔掀開紙盒，好奇地揪了一小塊帶著濃濃南瓜餡的派皮放在嘴裏，試探著嚼了嚼，皺著眉頭體會了半天，也說不出是好吃是難吃，反正是沒吃過的味道。
蝙蝠俠看了她一眼，“我建議你在進入人類社會前先集中學習一下常識，然後再決定怎麽融入。”
這倒正中下懷了，她現在迫切需要關於氪星人的情報。塔拉塔把手上的派放下，“有什麽好方法嗎？”
“看電視。”蝙蝠俠說。
塔拉塔順著蝙蝠俠指的方向看向了擺在矮櫃上的電視，她倒大概知道這是個什麽東西，但不管以哪個世界的標準看，海王這裏這個電視都好小。
她突然對海王說：“我發現你挺窮的。”
海王：“呃……其實我撈了不少大航海時候的沉船金幣，隻是用不上，這兒就是冬天臨時住一下。”
“你知道，我可以收購你的金幣，”蝙蝠俠說，“如果你需要的話。”
海王抓抓頭，“再說吧。”
塔拉塔倒是說：“我需要。我離開之前拿了錢，純金鑄造，人類社會中應該也很值錢，如果能幫我換成這個國家的貨幣就再好不過了。”
蝙蝠俠看向她，“漁夫國鑄造的通用貨幣？”
“是啊，”塔拉塔說，“還挺有參考價值的吧？”
非常有，科技水平、經濟製度等等。蝙蝠俠直接問：“你有多少，放在哪兒？”眼看她渾身上下就穿一件襯衣，還是超人拿給她的，怎麽也沒地方放金幣啊，他想起來超人最初發過來的監控畫麵，“你之前背的那個包？”
“是啊，跟超人打的時候掉在北冰洋底下了。”塔拉塔說著猛然加快了節奏，十秒內幾口咽下了一個比她臉還大的南瓜派，“我去撈迴來。”
從這兒跳海倒是挺方便，海王的小房子遠離村莊和人煙，推開窗戶就能看見海，一般不會有人來這兒，因為海麵上下都有怪石嶙峋，跳下去保證大概率摔得腦漿迸裂。
不過對海王和塔拉塔這都不是問題，眼見得她從推開門跳了兩下沒入黃昏的海水中，海麵上一道白線激射而出轉瞬間連上了地平線，海王迴身坐下，也拿起了一隻派，“你吃嗎？”
蝙蝠俠搖搖頭，“你覺得怎麽樣？”
“塔拉塔？”海王一邊吃一邊說，“挺強的，就是她尾巴在陸地上太礙事了，要在海裏，她肯定更難對付。我聽維科說亞特蘭蒂斯人的體質是海底各國中最強的，看來是在騙我。”
“漁夫國的人魚體質更弱些？”蝙蝠俠問。
“呃，我也不敢肯定，當時沒怎麽問這個。不過人魚嘛，你想，那肯定是更擅長唱歌的……對吧？”
蝙蝠俠無奈，“那是童話。”
不過童話一樣有重大參考價值，說不定是幾百年前北歐人民看到了偶爾冒出海麵的漁夫族、還與之有了交往，這才留下各種民間傳說，後來被安徒生加工成了文學作品。
但不管童話還是海王提供的信息裏，都沒提到人魚以驍勇善戰而聞名，這就很奇怪了。
“戴安娜說過你是亞特蘭蒂斯最強的人之一。”蝙蝠俠說。
“維科也這麽說。”海王讚同。
“而塔拉塔自稱海底最強的戰士。”蝙蝠俠若有所思，“真奇怪，你們的能力應該來自於不屬於人類的那一半血統，畢竟是海底的女王和國王，但卻同樣在此基礎上青出於藍。如果隻有你可以認為是巧合，可她也是，而她甚至超越了人魚本身的限製，這是為什麽，陸地和海底的混血兒固有優勢？”
海王真誠地說：“蝙蝠，你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像個混蛋瘋狂科學家。”
塔拉塔不是蝙蝠俠接觸到的第一個異族公主。
戴安娜是半神，同時也是亞馬遜人的公主。亞瑟是燈塔看守的兒子，同時也是亞特蘭蒂斯不被承認的王子。
他們都不是人類——最少不完全是人類。
但戴安娜在人類中生活了百年，亞瑟有一半的人類血統、他在人類中長大。
他們的力量遠比人類強大，甚至比人類絕大多數的武器都強大。可他們秉性高潔正直，對人類的苦難充滿了憐憫和同情，他們會因人類的痛苦而痛苦。
他們看起來截然不同，但是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內核，他們願意主動犧牲自己拯救他人。
那是淩駕於他們其他差異之上的本質特性。
塔拉塔不一樣。
她不是主動帶著好奇與和平的願望來到人類世界的，她是在王位爭奪中被放逐的失敗者。
她在亞瑟介紹她的時候特意強調她不再是公主，恰恰說明她重視這個。
雖然擁有能力戰超人一段時間的武力值、雖然從發現她到現在，她隻見過三個人，三次都先動手再說話，仿佛是在稱量他們有沒有資格在她麵前開口。
看起來與其他超級人類或非人類的反派、混亂中立者們沒什麽區別，傲慢、自大、且對弱者缺乏應有的尊重。
但蝙蝠俠敏銳地察覺了其中最本質的不同。
塔拉塔，這個人魚公主，她是個政治動物。
“你對海王說不介意在人類社會中暴露身份，但過去一千多年來，包括亞特蘭蒂斯在內的整個海底世界一直在對人類隱瞞自己的存在，”蝙蝠俠問，“為什麽突然改變了主意？”
“不算改變主意。”塔拉塔輕輕拍打著自己的尾鰭，看起來百無聊賴，對他的問題十分敷衍，“對人類隱藏海底世界的存在確實是鐵律，但我接到的最後一條命令是瑞庫王將我放逐到七海之外。”
“我就長這樣，不像亞特蘭蒂斯人能偽裝成人類，所以沒辦法同時遵守被放逐和不與人類接觸兩條命令。”
“再說，漁夫國的法律是為了更好地保護漁夫國的子民而誕生的。我現在既然已經不在漁夫國法律保護的範圍內，當然也就不會繼續受它約束。”
和她拒絕遵守人類法律是同一個邏輯，蝙蝠俠想。
“但你卻願意遵從命令離開海洋。”蝙蝠俠打量著她的魚尾，“我恐怕你不會很快適應陸地生活。”
因為下令趕她走的是瑞庫王，她的父親。塔拉塔沉默了兩秒，開始發飆，“亞瑟怎麽還沒迴來？我要餓死了！”
蝙蝠俠沒讓她把話題帶走，“如果你想以真實的樣子在人類中生存，那也可以。海底世界客觀存在，陸地不會繼續長久與之隔絕，讓普通人通過海王和你意識到這一點是個不錯的開始。”
“人類有很多麵，如果你遭遇了惡意，應付不來可以向海王或者正義聯盟求助，但我希望你尊重人類的生命，不要傷害任何無辜的人。”
他沒把話說死，塔拉塔也就順勢聳聳肩，“看情況，我盡量。”
反正技不如人，她也就是看對方自稱“正義”聯盟，這才講講道理爭取權益，要是超人直接把她從天上扔下來，一句話“不許傷害人類，否則被我發現了就去死”，塔拉塔除了離人類遠遠的惹不起躲得起，還有別的辦法嗎？
真是絕大的打擊，她縱橫七海二十幾年，沒有輸得這樣慘過。
蝙蝠俠又問了幾個海底各國相關的問題，塔拉塔統統迴以“無可奉告”。
不過沒關係，她的言談邏輯、思辨能力、她能認識到這幾個問題的重要性在哪，本身就能說明漁夫國的政治經濟文明已經步入現代社會。
又過了一會兒，海王扛著兩箱酒、手裏提著兩個巨大的裝滿了食物的塑料袋迴來了。
“你的薑汁啤酒，這箱裏有兩打，夠你喝兩天了。這是我的百威。”海王坐地分贓，“這些都是吃的，不過先嚐嚐這個南瓜派。”
他拿出一個巨大的紙盒，來迴看一圈，沒地方擺，還是隻能擱地上。
塔拉塔掀開紙盒，好奇地揪了一小塊帶著濃濃南瓜餡的派皮放在嘴裏，試探著嚼了嚼，皺著眉頭體會了半天，也說不出是好吃是難吃，反正是沒吃過的味道。
蝙蝠俠看了她一眼，“我建議你在進入人類社會前先集中學習一下常識，然後再決定怎麽融入。”
這倒正中下懷了，她現在迫切需要關於氪星人的情報。塔拉塔把手上的派放下，“有什麽好方法嗎？”
“看電視。”蝙蝠俠說。
塔拉塔順著蝙蝠俠指的方向看向了擺在矮櫃上的電視，她倒大概知道這是個什麽東西，但不管以哪個世界的標準看，海王這裏這個電視都好小。
她突然對海王說：“我發現你挺窮的。”
海王：“呃……其實我撈了不少大航海時候的沉船金幣，隻是用不上，這兒就是冬天臨時住一下。”
“你知道，我可以收購你的金幣，”蝙蝠俠說，“如果你需要的話。”
海王抓抓頭，“再說吧。”
塔拉塔倒是說：“我需要。我離開之前拿了錢，純金鑄造，人類社會中應該也很值錢，如果能幫我換成這個國家的貨幣就再好不過了。”
蝙蝠俠看向她，“漁夫國鑄造的通用貨幣？”
“是啊，”塔拉塔說，“還挺有參考價值的吧？”
非常有，科技水平、經濟製度等等。蝙蝠俠直接問：“你有多少，放在哪兒？”眼看她渾身上下就穿一件襯衣，還是超人拿給她的，怎麽也沒地方放金幣啊，他想起來超人最初發過來的監控畫麵，“你之前背的那個包？”
“是啊，跟超人打的時候掉在北冰洋底下了。”塔拉塔說著猛然加快了節奏，十秒內幾口咽下了一個比她臉還大的南瓜派，“我去撈迴來。”
從這兒跳海倒是挺方便，海王的小房子遠離村莊和人煙，推開窗戶就能看見海，一般不會有人來這兒，因為海麵上下都有怪石嶙峋，跳下去保證大概率摔得腦漿迸裂。
不過對海王和塔拉塔這都不是問題，眼見得她從推開門跳了兩下沒入黃昏的海水中，海麵上一道白線激射而出轉瞬間連上了地平線，海王迴身坐下，也拿起了一隻派，“你吃嗎？”
蝙蝠俠搖搖頭，“你覺得怎麽樣？”
“塔拉塔？”海王一邊吃一邊說，“挺強的，就是她尾巴在陸地上太礙事了，要在海裏，她肯定更難對付。我聽維科說亞特蘭蒂斯人的體質是海底各國中最強的，看來是在騙我。”
“漁夫國的人魚體質更弱些？”蝙蝠俠問。
“呃，我也不敢肯定，當時沒怎麽問這個。不過人魚嘛，你想，那肯定是更擅長唱歌的……對吧？”
蝙蝠俠無奈，“那是童話。”
不過童話一樣有重大參考價值，說不定是幾百年前北歐人民看到了偶爾冒出海麵的漁夫族、還與之有了交往，這才留下各種民間傳說，後來被安徒生加工成了文學作品。
但不管童話還是海王提供的信息裏，都沒提到人魚以驍勇善戰而聞名，這就很奇怪了。
“戴安娜說過你是亞特蘭蒂斯最強的人之一。”蝙蝠俠說。
“維科也這麽說。”海王讚同。
“而塔拉塔自稱海底最強的戰士。”蝙蝠俠若有所思，“真奇怪，你們的能力應該來自於不屬於人類的那一半血統，畢竟是海底的女王和國王，但卻同樣在此基礎上青出於藍。如果隻有你可以認為是巧合，可她也是，而她甚至超越了人魚本身的限製，這是為什麽，陸地和海底的混血兒固有優勢？”
海王真誠地說：“蝙蝠，你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像個混蛋瘋狂科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