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盯著我看,我忍不住羞澀萬分。”

    “想不到他突然張開雙臂抱住我,我掙紮不開,像小兔子一樣在他懷裏顫抖。”

    “怎麽辦,全身好燙,冷卻不下來。神啊,這一定是墜入情網的初始症狀吧。”

    ……

    ……

    ……wtf……

    齊誩看到這裏,眉毛皺成一團,用無力吐槽的眼神看著寧筱筱:“不接。”

    寧筱筱尖叫道:“為什麽?”

    齊誩艱難地揉了揉鼻梁,揮揮手讓她把桌上的筆記本電腦挪開,避免自己的眼睛繼續接受屏幕上那些文字的淩虐。

    “因為這個劇本——實在是太雷了。”

    “這可是我給你看的本子耶!”寧筱筱的尖叫等級提高了。繼眼睛之後,耳朵也慘遭荼毒。

    “正因為是你給我看的,我才會當麵吐槽,換了別的編劇我隻會客客氣氣地說‘不好意思,我覺得這個劇本我駕馭不來’。別的暫且不論,角色的心理和動作描寫直接用台詞念出來,簡直就是上帝視角,天雷滾滾……況且這些心理描寫還很小女人,這個受真的不是平胸偽娘嗎?”

    齊誩驚魂未定似地用手在胳膊上順了兩趟,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哼,師兄你又沒有男朋友,不懂戀愛中的人的心態。”寧筱筱嗤了一聲,斜眼觀察他的反應。

    “如果戀愛中的人都這樣,那我還是選擇繼續單身吧。”齊誩答得從容。

    “哼!總有一天叫你羨慕嫉妒恨!”原以為可以讓他稍稍窘迫一下,揶揄他去找一個,沒想到他那麽刀槍不入。

    “話說迴來,師妹你的編劇風格怎麽變成這樣,受了什麽刺激了?”

    “嘻嘻嘻,”寧筱筱這時候突然掩嘴笑了,擠眉弄眼道,“好吧,其實這個劇本不是我寫的。”

    齊誩聞言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拍著胸口表示自己得到了極大的安慰。

    若不然,他打算花十分鍾時間嚴肅地勸說師妹不要放棄治療。

    “其實那個編劇就是策劃啦,她請我來當說客,求你一定要接。”意思就是編劇不可能換了。

    “絕、對、不、接。”

    “接嘛,全一期而已,你不接我不好意思迴去交差。再說了,那些雷人的台詞都是受的,她找你配的是攻,攻的台詞不雷不就得了?”寧筱筱癟著嘴,如同一塊牛皮糖般黏著齊誩不放,死纏爛打的功夫到位。

    好吧,攻的台詞其實也很囧囧有神,所幸在受的台詞的強烈襯托之下顯得正常了。

    不過這不是重點。

    “找我配攻?真稀奇,這段時間還沒有人找我配攻呢。”

    齊誩挑了挑眉毛,心理防線出現了一絲破綻。

    由於那個奇怪的“有他沒我”的潛規則流傳在外,最近不但沒有什麽策劃找他接新,以前的幾個劇組也把他換掉了,他落得清閑,近期基本以還債為主。雖然他過去配攻居多,但是劇都比較冷門,不受重視,偏偏和銅雀台對戲那段錄音廣為流傳,很多人聽完都被他那個0.5的受音洗腦了。

    齊誩於是開始惦記自己配攻的日子。那些年他追過的小受們啊——真懷念。

    “怎麽樣,師兄?要不要考慮重操舊業呀?”寧筱筱上輩子大概是當泥鰍的,見縫就鑽,準確地利用了他的心理破綻。

    “讓我想想。”他一旦鬆口,妥協的機率就很大。

    “接嘛,你配渣攻配膩了,這次是溫柔治愈攻喲,值得挑戰喲。”寧筱筱自然懂得趁勝追擊的道理。

    “好吧,”齊誩望天長歎,“反正我最近也體會了一把什麽叫治愈。”

    寧筱筱兩眼放光地湊過來:“是說那次新聞播的那些貓貓嗎,那個真的好治愈!你的解說詞完全是犯規好麽!還用那麽慈愛的語氣念出來……不行了,心口被擊中……啊,對了,我們雜誌社就有人去辦了領養手續呢!”

    “真的?那太好了。”齊誩微微一笑。

    當晚新聞播出後,熱線處的同事過來反饋說收到了不少觀眾來電,反響很好,不過在單位以外聽到這樣的消息更加令人愉快。

    “我也想去領養一隻,不過家裏實在沒那個條件。”寧筱筱垂頭喪氣。

    “我也是,隔三差五地跑外勤,真的領迴家還不給餓死了。”齊誩表示記者這個職業就是寵物的克星,“不能領養就捐款捐物吧,畢竟他們醫院收取那麽低的治療費,工作人員需要一點補貼。”

    他曾經在郵件裏提出要給那個人一點補貼,作為提供信息的報酬。

    他知道那些文字裏的關懷不是用金錢可以衡量的,但是幾句“謝謝”讓他覺得不足以補償對方犧牲掉的寶貴休息時間。

    不過,那個人沒有接受。

    第一封郵件通過電視節目呈現給公眾,新聞論壇裏也照著同樣的風格開了一個帖子。

    接著是第二封,第三封,第四封……

    齊誩持續在幾個知名論壇上更新小貓們的近況,為郵件內容潤色,加強宣傳性,得到了許多愛貓人士的支持,甚至有慈善機構主動籌錢買貓糧、貓砂、保暖用品等送到醫院去。

    作為轉述者,齊誩編寫帖子的時候都會注意說明“以下是引用醫生的日記”。

    他自己寫的內容通常都是直接發表,引述郵件的地方會特地用代碼打上一層溫暖的底色,配合相應的字體顏色和樣式,使之得以突顯。

    這些“重要郵件”一封封積累下來,已經一個多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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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迴信的結尾,齊誩都會附上一段他私人的問候語,與正文內容虛線隔開,放在最後。結尾處不忘添上自己習慣用的“^_^”。

    開始時隻有他一個人這麽做,後來對方也漸漸會在郵件最後迴複他的問候,並問候他。

    一來一往,有種學生時代交筆友的親切感。

    九月過半後,病情好轉的貓咪已經陸續被人接走,眼看郵件裏提到的小家夥們越來越少,齊誩既為此高興,又不免有點點傷感和寂寞。

    他想,貓咪的爸爸應該也是這種感覺吧——

    “話說師兄,你這個專題報道等到貓咪全部被接走,也就圓滿結束了吧?”寧筱筱呷了一口冰紅茶,咬著吸管好奇地問。

    齊誩愣了愣。

    任何跟蹤報道都會有結束的一天,這個他應該清楚。

    “或許吧。”他調整了一下坐姿,端起咖啡默默喝起來。眼看十一即將到來,估計又有一波新聞浪潮,自己的重心可能要盡早轉移了。

    “下周中秋,下下下周國慶,都是放假,要不要約幾個基友一起出去玩啊?”

    “你應該知道大家放假的時候,是我們最忙的時候。”如果現在在他麵前放了一麵鏡子,那他可以見識到標準的“眼神死”的示範表情。

    “呃,那算了,你還是老老實實配劇還債去吧。剛才那個劇本我傳你。”寧筱筱咂嘴。

    齊誩瞥了一眼她屏幕上的那份劇本,眼神再次死了一迴。

    “好吧,看在攻的份上,我會盡量忽略小受的台詞的。”相信他的抗雷能力到時將得到顯著提高。

    “嘻嘻,那我順便把你的□□號丟給策劃兼編劇,叫她加你,你們自己商量後麵的事。”師妹在鍵盤上一陣敲打,突然想起什麽似地抬頭看他,“咦?你和大神cp的那個劇怎麽樣了?什麽時候發劇?”

    “聽說國慶期間可以。”demo快出來了,屆時返音完畢就能發劇。不過,齊誩真有些不忍心聽自己的0.5風情受。

    “師兄來簽個名。”師妹笑得像一隻老謀深算的狐狸。

    “你要幹嘛?”齊誩用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這小丫頭,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簽名嘛,簽好了我存著,等你們發劇了你就要變成紅人了,然後我拿去淘寶賣!”

    “你真是夠了……”

    出了咖啡館,齊誩與師妹道別,各自踏上歸程。

    九月中旬的氣溫還不至於太低,涼爽宜人,夏天時蟬鳴的聲音已經被秋風送走,取而代之的是落葉的沙沙細響。

    俗話說“梧桐一葉落,天下皆知秋”,然而道路兩側的是法國梧桐,和古人所指的梧桐不一樣,葉片更為枯黃,憔悴,踩碎了會發出破裂的聲音。九月正值打果期,一顆顆棕色的果實腦袋耷拉掛上樹梢,在風中有氣無力地晃著。

    開花結果的結局也不過如此,更何況連花都還來不及開的故事——

    齊誩忽然明白古時候文人傷春悲秋的心態了。蕭條的景象,無論什麽人看了都會產生負麵情緒吧。

    秋後,白晝開始變短,迴到家也就是平常下班的時間,室內卻已經黯淡下來。

    他一個人住了那麽久,家具什麽的都很簡單,擺設也不多,空間可謂開敞,益發擋不住一層厚厚的陰影自牆後延伸開來,在實木地板上拉長。剛才在咖啡館裏喝咖啡喝飽了,現在連開夥都懶得,外套往沙發上一丟便躺下去休息。

    電視裏曾經報道過“獨居老人死後一個月才被人發現”之類的新聞,他覺得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也不無可能。沒有一個月,十天八天總是有的。

    單位和朋友會認為他臨時到什麽地方出差去了。

    網配的人八成會認為“裝死大神”又開始裝死逃避催音了。

    自從自己出櫃之後,迴老家的次數屈指可數,父母還有一個姐姐和一個弟弟照顧,對他眼不見心不煩。

    “好……痛……”

    按著隱隱作疼的胃,齊誩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

    他翻過身,卷了外套過來蓋上,緊閉雙眼埋頭睡覺,希望借助疲倦熬過這種悶痛。

    醒過來的時候大概是晚上八點,胃疼的勁兒已經過去。

    他伸了個懶腰,起來打開電腦工作。這種令一般人瞠目結舌的作息規律他早就習慣了。

    不知道為什麽,最近開始工作的時候都會先去登錄單位郵箱,瞧瞧有沒有新郵件。距離上次收到關於小貓的信已經過了五天,比起以前兩三天一封的頻率,這次時間間隔有點長。

    那個人的郵件很好認,每次的標題都一樣。

    “小貓們的恢複情況”——都是這樣,連編號都沒有。

    但是今天的這封郵件,標題變了,隻有短短的“關於小貓”四個字。齊誩忽然在屏幕前遲疑了一下,盯著來信郵箱定定看了五秒鍾。

    確實來自同一個人。

    齊誩潛意識覺得自己不要去點開比較好。

    這種感覺就像一個人來到他非常熟悉的一間飯館,每次都點一樣的菜,吃得放心,然而有一天菜單完全變了,盡管廚師還是原來的那個,陌生的菜色卻讓他遲遲不敢點菜一樣。

    他害怕裏麵附上一張小貓閉著眼睛的照片,宣布治療無效、死亡之類的。

    他對這種一直關注的小生命突然離開的消息最無法接受。

    “唿……冷靜,冷靜,說不定是好消息呢?”齊誩喃喃地說服自己。也許他隻是被外麵秋天的氣氛感染了,事情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麽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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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移動鼠標點開郵件。

    事實證明,郵件裏麵的是一個好消息,而且是值得慶祝的好消息。

    “事件中所有受傷的小貓都已經康複,今天早上最後一隻的領養手續完成,全部出院。”這句話對他長久以來的努力作出了肯定。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啊……

    難怪標題不再使用“恢複情況”這個字眼,因為已經沒有貓咪需要恢複了。

    “太好了,小家夥們都有家了。哈哈。”

    齊誩眼睛停留在那句話上麵,反複瀏覽了十幾遍,最後一遍的時候輕輕笑了兩聲,嘴角上揚的弧度並沒有維持多久。

    第一次收到沒有日記內容,也沒有任何圖片的郵件,還真有些不大習慣。

    可能就是因為不習慣,所以高興的勁頭不怎麽提得起來。

    “太好了,小家夥們都有家了。”他在迴信裏重複了一次這句話。感覺好像還有許多想說的,但是自己一時間想不出合適的措辭,怔怔坐在座位上半晌,平時寫稿的靈感仿佛徹底枯竭了,找不到一星半點。

    手指在字母鍵和刪除鍵之間來來迴迴,打幾個字,斟酌一下,又默默搖頭刪除。

    “我會把這則消息發布到論壇上,讓大家慶祝一下。”這句是談公事。

    “沈醫生辛苦了。”這句是例行問候。

    還有嗎?

    應該沒有了吧。個人感想,公事,問候,和平時的迴信順序差不多,這樣就可以畫上圓滿的句號了。明天可以去和頻道主任匯報一下,寫寫總結,開始下一個專題的準備事項。

    “謝謝,再見。”

    標準的郵件結束語。

    雖然到最後都沒問過對方的名字,但是這次,真的已經沒有必要了。

    ※※※※※※※※※※※※※※※※※※※※

    其實我覺得我這個時候可以寫一個“全文完”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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