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庭走了過來,把桌上唯一的碗遞給寧正:“寧正哥哥,喝粥。”圓溜溜的眼珠一轉,靠著庭嫵坐下,捧起庭嫵的碗就喝了一口。庭嫵揉了寧庭的頭,捧起碗,也喝了一口,兩人相視一笑,你一口我一口,吃得甚是歡快。緱修吾氣得把碗一放,硬是吃不下了。庭嫵白了緱修吾一眼,緱修吾老老實實拿起碗吃:“我跟一孩子置什麽氣。”寧庭道:“這位大叔,原來你是被我氣的。”


    河岸傳來女子的哭聲,悲悲切切。庭嫵放下碗,看了過去。一位中年女子渾身濕透地趴在地上哭號:“你們讓我死了吧,活不下去了。”有人勸道:“大嬸,好死不如賴活著,上了岸的魚都要蹦躂幾下,何況人呢?”


    那女子看著眼前這一群衣著鮮亮的公子、小姐,哭得更傷心了,爬起來,便往水裏跳。幾位公子拖住她:“大嬸,有什麽難處,你說吧,說不定,我們能幫你。”那婦女道:“我丈夫賭博輸光了家裏東西,我要怎麽活?家裏連買米的錢也沒有,你們攔著我,我也得餓死,被打死。你們有錢人怎麽會知道沒錢的苦,讓我去吧。”


    有人說:“幫幫她,給她點銀子,她就可以活下去。”旁邊的擋住說:“她若真想死,找個沒人地方投了湖就是,跑到我們這群富貴公子眼前投,搏個同情錢吧。”“也是,有道理,反正要死,何必在人前難堪?”“賭博之人死性不改,最終還是一死。”


    那婦女聽著又傷心又害臊,站起來便往河裏跳。庭嫵看到,腳點船舷,伸手把那婦人抓上了岸。眾人一片驚愕:“是她,昨天的那個仙女。”“仙女下凡。”“讓一讓,讓我看一眼。”


    庭嫵捋起婦女的手臂,一大片的紫色,還有傷口,拉起她的褲腳一看,淺紫、深紫疊在一起:“你丈夫打的?”那婦女點點頭:“賭輸了錢打,沒錢了也打。還說要把我的孩子給賣了,要把我也給賣了。”那悲泣是發自內心的絕望。


    庭嫵眼角濕潤了,從頭上拔下一根簪子,從懷裏拿出一瓶藥,放到那婦女的手裏:“給,拿著迴家,給孩子買點吃的。”那婦女看著眼前的仙女,擦了擦眼:“這是菩薩下凡來救我了。”接下東西,便給庭嫵磕頭。


    緱修吾一看自己送給庭嫵的發簪在那婦女的手裏,走過去說:“婦人,我用50兩銀子換你手裏的簪子,可好?”一石擊起千層浪,竟有人跟著叫起來:“這簪子是那仙女的,莫了汙了。我用100兩銀子同你換。”“我用200兩銀子同你換。”“我用300兩銀子同你換。”一時間,爭鬧不休。


    那婦女用簪子換了300兩銀子,起身,燦爛著髒兮兮的臉,往家裏走去。庭嫵看著:“佛說眾生平等。錢說有者我貴,少我者賤,無我者死。於是眾人不向佛隻向錢。佛說緣起緣來,終有因果。錢說無畏因果,我就是緣,緣就是我。嗬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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