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西洲含笑應了聲是,看著周南風補充一句:“但你得來。”


    周南風與他對視了三四秒,心口砰砰直跳,微紅著臉點了點頭。


    倆人在西餐廳共進完一頓晚餐就分開了。


    周南風開車迴家的路上,腦中塵封已久的記憶猶如開了閘門的洪水,鋪天蓋地的湧現出來。


    初戀的青澀、笨拙、甜蜜、純粹、美好和悲傷,一點一滴,猶如上頭的美酒,越品越醇,越想忘,越不能忘。


    周南風沉浸在自己的迴憶裏,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她望著後視鏡裏自己的影子,覺得有些陌生。


    周南風覺得鏡子裏的那個她,好像都不是自己了......


    鄭家是個大家庭,家裏一貫都是熱熱鬧鬧的。


    周南風整理好情緒,像戴上了麵具一般,笑容滿麵推門進了客廳。


    鄭爺爺鄭奶奶在沙發上看著電視。


    鄭父跟大兒子在書房談話,鄭母跟大兒媳還有勤務阿姨在廚房裏張羅著做糖水。


    鄭耀祖在客廳陪著兒子辰辰還有兩個侄子侄女玩遊戲。


    小孩們的驚唿聲,歡笑聲此起彼伏的,快要將房頂掀翻。


    周南風在玄關處換了鞋子,一一跟鄭家長輩打了招唿,準備上樓。


    鄭耀祖在她背後喊話:“媽和大嫂在做紅豆沙,一會兒下來吃一碗。”


    周南風腳步一頓,迴頭看了眼正陪著兒子玩耍的丈夫,拒絕的話在嘴裏轉了個圈,化成了一個‘好’字。


    她上樓卸妝洗頭洗澡,忙完出來的時候,鄭耀祖把煮好的紅豆沙給她送到了房間裏來。


    “我下樓吃就好了,幹嘛送上來?”周南風一邊擦著頭發一邊說道。


    “媽跟人新學的手藝,加了陳皮,桂圓和大棗,滋味好極了。


    幾個小毛孩嚷嚷著要再添半碗,我不給你先端上來,一會兒你下樓隻能喝口鍋底湯了。


    來,快坐下,趁熱吃了,頭發我幫你吹!”鄭耀祖拉著妻子的手,拉開了梳妝台邊的椅子,按著她坐下去。


    周南風完全沒有開口拒絕的機會,剛坐下,一勺綿軟香甜的紅豆沙就送到了嘴邊。


    “啊,我喂你!”鄭耀祖眼神中滿是寵溺。


    他好多天都沒有跟周南風親熱了,這會兒看妻子披散著頭發,在燈光下顯得越發溫婉秀麗的容顏,心間一陣滾燙火熱。


    周南風不是不懂人事的小丫頭,鄭耀祖眼中的熾熱,她再熟悉不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欲念。


    隻是她此時此刻真的完完全全沒有那種旖旎的心思。


    她避開了鄭耀祖的視線,假裝沒領會他的意思,嘴上嗔著‘我又不是小孩子’,伸手從丈夫手上接過碗和勺子,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好,那你吃吧,我幫你吹頭發。”鄭耀祖起身,從梳妝台下麵的櫃子裏取出吹風機。


    他手勁兒很輕,比理發店裏專門做頭發的理發師還要細致。


    周南風沒有頭皮被灼熱的感覺,整個很輕鬆,腦袋暖乎乎的,發絲在鄭耀祖手上輕輕翻轉抖動著,舒服得她下一秒就要閉著眼睛睡過去。


    鄭耀祖幫周南風把頭發吹幹後,又拿起梳子輕輕將發尾打結的地方先一點一點的梳開。


    他用指節輕輕順著周南風秀發,按著妻子平日裏的習慣,用圓筒發梳從頭梳下來,在發尾稍稍往裏做了個內扣的弧度。


    周南風被伺候得太舒服了,一點兒也不想動彈,身子懶洋洋的靠在鄭耀祖的身前,閉著眼睛,嘴角還揚著淺淺的弧度。


    鄭耀祖定定站著,望著鏡子裏美麗又充滿了女人味兒的妻子,忍得好辛苦。


    “南風,困了麽?”


    周南風隻吃了半碗紅豆沙,嘴角還殘留著一點紅豆沙的印子。


    鄭耀祖扶著周南風的背,彎下腰,將人打橫抱了起來,往床的方向走去。


    原本還迷迷糊糊的周南風一下清醒了過來。


    看著湊過來親吻自己的鄭耀祖,她伸手輕輕推了下他靠近的胸膛。


    “現在幾點?


    爸媽他們都在樓下還沒休息,你想他們看我的笑話?”周南風隨口道。


    鄭耀祖抓住了周南風的小手,還是壓上去舔了舔妻子唇角的紅豆沙。


    “他們也是過來人,怎麽會看你的笑話?


    南風,我想你!”鄭耀祖的手,扣著周南風的纖腰,吐息粗重,帶著熱度。


    周南風剛剛迷糊的時候,腦中閃現的都是葉西洲的身影。


    這會兒她是真沒辦法迎合鄭耀祖的求歡,她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可她還需要時間來調整自己的心情。


    “鄭耀祖,我今天不想。”周南風按住了鄭耀祖遊離的大手。


    鄭耀祖停下了動作,低頭看著被他困在身下的周南風,心裏有什麽東西在沉沉下墜。


    葉西洲迴來了,他知道。


    他知道的事兒,南風怎麽可能沒聽說?


    她是不是因為葉西洲才......這樣?


    她是不是還不能忘記他?


    鄭耀祖心裏堵得難受。


    可是他知道,有些話,問出口就會造成傷害。


    “南風,你是困了還是哪裏不舒服?”鄭耀祖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周南風心裏有些內疚,她知道鄭耀祖是個好男人,是個好丈夫,也是個好爸爸。


    她答應他求婚那會兒,對他隻是不討厭,略有好感,覺得他人品好,值得托付終身。


    但做夫妻這麽多年,感情一點一點從無到有,她很明確自己是喜歡他的。


    就算葉西洲迴來了,周南風也從沒想過離開鄭耀祖。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了。


    她就是心有點亂,有點不知所措。


    或許是初戀太過於刻骨銘心,或許是她被分手的不甘在作祟,或許是其他的因素在困擾著她。


    總而言之,周南風她需要一點時間來整理情緒,來自我調節。


    “我就是有點累了,休息一下就好。”周南風喃喃道。


    鄭耀祖沒有強迫她,他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親,低聲道:“好,那你先睡,好好休息。”


    說完,他起身,將一張薄被蓋在周南風身上,這才端起碗走出了房間。


    房門關上後,周南風原本閉著的眼睛緩緩睜開了。


    她怔怔地望著頭頂的天花板,眼裏有掙紮、困惑和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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