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一大早,楊臻又被人從冥神中驚醒,隻不過這迴不是有誰出事了,而是失蹤了三天的鴻踏雪終於迴來了。


    鴻踏雪一個飛腳哐當把門踹開。楊臻鬆了坐勢後,還未來的及說什麽,鴻踏雪便吆喝道:“你這迴可是欠大發我了!”


    楊臻下榻給他添水斟茶道:“有結果?”


    “保質保量!”鴻踏雪灌了一杯子茶水道,“還有意外收獲呢!”


    “說說看。”楊臻給他續水。


    鴻踏雪喝了個半飽之後,一拍桌子開始匯報成果。


    “裴小棠的病,基本上是你離開之後沒多久就有些端倪了,按照紀老大夫的徒子徒孫說,紀老大夫覺得這是裴小棠積勞成疾,不過也有懷疑的,畢竟裴小棠從前的身子骨一直也沒什麽問題。倒是有人覺得是上迴的餘毒未清,還有人覺得是你從一開始就沒治好他呢!”鴻踏雪這麽說著也有些不服,楊臻舍命救助裴小棠之事他雖未親眼所見,但從後來他看到的楊臻的熊慘樣子也大概想象得到——他一個旁觀的局外人都能明白的事,為何親事者卻會狹隘至此呢?


    他在心中啐了一口這幾天來見到的狼心狗肺之徒,又道:“這事兒你最清楚,到底如何你應該有數吧?”


    楊臻笑著點了點頭。


    他拚了命做的事,怎會無果而終?血絨花的毒他當時逼得幹幹淨淨,而裴小棠因毒損傷的身體他也用最合適的藥修補好了。楊臻自己有這份把握,裴小棠的狀況不僅是恢複如初,而且還更勝從前,再者他在幫裴小棠調理內況之時並未發現有什麽可以積勞成疾的隱患,若非後來有人暗中作梗,裴小棠絕不會死於“勞疾”。


    “從前跟著裴幫主的人現在都是什麽去向?”楊臻問。


    “有的跟了裴令聰,有的被那個胡威長招了去,還有倆是去了溫州分舵。”鴻踏雪說。


    楊臻又問:“你查過這些人嗎?”


    鴻踏雪驕傲地抖了抖自己的淡眉,為自己的先見之明自豪道:“這些人不全是長久跟隨裴小棠的,跟了裴令聰的幾個差不多都是裴小棠用老了的,被胡威長招去的本來就是早幾年他推薦過去,去溫州分舵的那幾個是家裏頭在溫州地界有親的。你不是讓我盯緊胡威長嘛,我去專門查過跟了胡威長的那幾個人,隻不過沒能發現什麽。”


    楊臻讚許地點著頭,起身給鴻踏雪端來了碟花生米,繼續問:“有沒有試過把這些人統合起來一塊兒查呢?”


    “跟了裴令聰的人也要查?”鴻踏雪問。


    “現在不是縮小嫌疑範圍的時候。”楊臻說。


    鴻踏雪慢慢點頭,“那我就繼續盯著。不過那個胡威長啊,姓紀的老頭子死的那一晚他偷偷去過,而且他前天夜裏的時候門窗緊閉地見了一個黑衣人。”


    “黑衣人?”楊臻皺眉。


    “他們說的事就是紀老頭死的事,而且那個黑衣人還提到了個半通什麽黃啥的,好像是毒吧?他說的時候胡威長還拿出了個小罐罐給了他……”


    楊臻眯了下眼睛,腦子中迅速將林年愛的三本冊子過了一遍後問:“半通牽黃膏?”


    “對對對!”鴻踏雪連連拍手,“你知道啊?”


    楊臻點頭:“我知道了。”


    《藥師簿》中寫到過“半通牽黃膏”,這也是五毒宗的東西。它不是什麽難解的毒,隻不過是鮮少被用,所以極少有人知道這東西的存在。據說此毒是內服外用皆可見效,且作用微緩,少被人察覺。它的毒效就是讓中毒之人的十二正經半通半阻,逐漸牽出累積之症,以蟻穴之勢潰千裏之堤。隻是如此造成地累積之症各種各樣的都有,所以單以事後病症來看很難聯想到半通膏這種東西。


    毒不難解,如果楊臻在的話,這毒真不難解。


    “知道什麽了?”鴻踏雪好奇。


    楊臻唿了口氣,搖頭不語。如果他沒離開濟南,裴小棠或許就不會出事了。先前的血絨花就是五毒宗的東西,如今的半通膏又是,依他看來,那個黑衣人多半就是五毒宗的人。如果不是五毒宗內部之人,怎麽有這麽多五毒宗的東西呢?


    鴻踏雪見他不願說,便也不再追問,反正他也隻是順勢好奇,並無所謂知不知道。他嗑了兩粒花生米說:“還有你要我找的那根大腿啊……”


    “找到了?”楊臻瞬間來神。


    鴻踏雪點頭咋舌道:“不枉我一天三趟的去蹲點啊,是個叫‘汪平’的人。”


    “汪平?”楊臻皺了眉。


    身形是對上了,這種中等個頭、不寬不窄的形狀最是常見。如此說來昨日汪平是想試楊臻是否痊愈,如果真的是他,那既然得知楊臻尚無反抗之力後,他一定會再有所行動的。


    “對啊,那個汪平右邊大腿外側有個豎著的牙印,”鴻踏雪說著兩隻手大概比劃了小號雞蛋的形狀,“一看就是人咬的。”


    既然有了這個嫌疑,汪平此人也就立馬成了楊臻心中頭號防範對象。


    “喂,你幹嘛要找個……”鴻踏雪的話還未問完,便被楊臻抬手止住了聲。


    楊臻笑問:“表叔,關於我的表嬸子,你有什麽打算嗎?”


    鴻踏雪一臉懵地莫名其妙道:“什麽表嬸子?你表嬸子他娘還沒出生呢!”


    “你都這樣了還嫌棄我給你找的人?”楊臻說著點了點桌麵,把拇指朝上翹了翹。


    這麽著一來,楊臻沒頭沒腦的話就有跡可循了。


    鴻踏雪會了意後拍桌道:“就那模樣兒?還沒你表叔我長得好看呢,你就用那歪瓜裂棗應付我?”


    楊臻低了低頭,把笑憋了迴去說:“娶妻娶賢,光長得漂亮有什麽用?”


    “少來!”鴻踏雪把平日收斂的潑辣都撒了出來,“那憑什麽你媳婦兒就那麽好看?我一定得找個比你家那個更好看更有錢的!”


    “那……”楊臻忍著笑說,“隻能祝你心想事成了。”


    “哼!你就瞧好吧,早晚饞死你!”鴻踏雪說著,開始異想天開地描述自己未來美若天仙、富可敵國的妻子應有的樣子。


    楊臻靜靜地聽了片刻之後打斷道:“得了,別做夢了,說說你的意外收獲吧?”


    “什麽意外收獲?”鴻踏雪已經渾想得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楊臻撿了粒花生米扔他道:“人都走了,別演了。”


    “噢……”鴻踏雪接住了楊臻扔過來的小粒子塞進了嘴裏,他仰頭朝上看了看問:“剛才是誰在上頭啊?”


    楊臻搖頭:“輕功不錯,記住了他腳步聲,日後自然好尋他。”


    鴻踏雪把房梁來迴看過了幾遍,他可完全沒發覺屋頂上有人。不過楊臻既然有了把握,他也不必多慮了,轉而又道:“大理分舵和溫州分舵都商量好要支持胡威長了,而且溫州分舵的舵主好像跟胡威長走得挺近,我見過兩迴他們偷偷見麵了。”


    “湯有誌?”楊臻磨了磨牙。他對這人的印象並不深刻,不過這個人形象在楊臻的眼中卻十分鮮明,這人言語上從來都是煽風點火一派,落井下石、火上澆油之類的話是湯有誌說慣了的。如今縱貫想來,自申德胥興事之時,這人就有一句沒一句地在為申德胥造勢,眼下他又與胡威長接近,難不成他們倆就是申德胥隱而未現的同夥?


    申德胥是一定有殘存同夥的,否則由誰人來引發殉蠱呢?他們的目的可能從一開始就是給裴小棠這個幫主造麻煩,好一點一點地把裴小棠拉下來。此事先作此猜測,可那個夜探楊臻脈息之人、又或者是說那個汪平又是怎麽迴事呢?他會和胡威長他們有事先的勾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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