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溫耿焱聽下人稟報,耿澄在裏麵發酒瘋,也顧不得什麽合適不合適了,兄弟二人進來,也不管還在痛叫的耿澄,耿焱直接抓住他後背的衣服,將人提著往外走。


    這幾日較熱,耿焱已經穿了夏裳,夏裳輕薄透氣,被耿焱這麽一拎,那衣裳看起來似乎下一刻就能被撕裂。


    而耿焱個子高,被他拎在手中的耿澄,背朝上,臉朝下,他的臉距離地麵大約有三尺多,若是承受他全身體重的衣裳一裂,他的臉將會直接與大地來個親密接觸。


    那滋味,想想就讓人想捂住臉。


    不過令耿星霜和耿星辰失望的是,可能是耿澄自己也發現了這一危險情況,雖然身上很痛,但是抻著勁,咬牙忍著,不再掙紮了。


    他這一安靜,的確讓那輕薄的夏裳一直支撐著到了屋外。


    耿星霜耿星辰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盡量不動聲色的也移到了門邊朝外看去。


    令人失望的是,直到耿焱拎著耿澄拐了彎,看不見了,耿澄還是好好的被耿焱拎著。


    “我爹可太討厭了,不該不小心的時候他不小心,該不小心的時候他偏偏太小心!”


    耿星辰失望的嘟囔道。


    她們卻不知,耿焱雖然力氣大,但是單手拎著耿澄這麽一個壯年男子,還要走這麽一段路,他手都有些抖了。


    不過他必須得堅持住,現在讓他摔了,頂多破個相,過兩天就能長好,自己還會收到他那對爹娘的痛批,說不定還要請家法讓他跪祠堂,著實有些不劃算。


    現在就這麽嚇他,看,以前多張狂,現在人在自己手裏,多乖!


    耿焱心裏這般想著,覺得比真讓耿澄掉到地上還讓人痛快!


    耿溫一直跟在耿焱身後,雖然是夜間,但是就著燈籠朦朧的光亮,以及耿焱越發粗重的喘氣聲,耿溫知道耿焱累的夠嗆。


    他有些擔心耿焱一脫力,直接讓耿澄掉落下去。


    “三弟,我們抬吧!”


    耿溫建議道。


    又痛又難受又害怕的耿澄,聽到耿溫這話,無比的感激耿溫,在心裏說了他一百句好話。


    同父同母的又如何,還沒有同父異母的好。


    “不用了,就快到了,本來這衣裳眼看著就要撐不住了,我們再一挪手,說不定一個不妙,二哥就要摔下去,二哥可是當官的,這樣的高度,雖然摔不殘,但是破相了也不好,起碼得在家休養個十幾二十天,那般不是耽誤二哥上差嗎?


    不行不行,我……我就算累死也不會耽誤二哥上衙的。”


    越說到後麵,耿焱越喘,而被他拎著的耿澄就越緊張,他想破口大罵,但是不敢。


    擔憂、焦慮、害怕、疼痛……


    從偏院到正屋這一段路,耿澄從來沒覺得這麽遠過。


    當看到正屋熟悉的地磚時,耿澄長長的舒了口氣,這口氣一舒,身上剛剛還能忍受的疼痛似乎一刻也忍不了了。


    他咬牙,耿星霜身邊那個胖丫頭,她雖然退的快,但是他還是看到了,他肯定她是故意的,等將這件重要的事辦完,他會……


    “啊!”


    正想著,一陣劇痛自全身各處傳過來,以至於他差點痛暈過去,晚上喝的那點酒勁早就散了一幹二淨。


    耿澄趴在床上,一動不能動,剛剛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失去了意識,以至於緩了這般長時間,他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是被耿焱扔到床上來的。


    耿焱忍著痛側臉看過去,看到耿焱藏青色的袍角,數了一下地磚,他用因疼痛而略顯遲鈍的腦子算了算,想算一下耿焱在離床有多遠的地方將他扔過來的。


    那不就是在門口嗎?好啊,他耿焱一進門就直接將他扔到床上來了,難怪他這般難受。


    “你……耿焱……你……”


    “二哥,你就不用謝我了,這是作為弟弟應該做的,兄友弟恭,先有二哥你的友,才有弟弟我的恭,所以真的不用謝,我們兄弟,哪裏需要這般客氣!”


    不等耿澄說完,耿焱便大聲的說道,他麵帶笑容,聲音高昂飽滿,幹脆利落的打斷了耿澄斷斷續續的話。


    “你……”


    “好了,二哥,你先休息吧,我們還得去問問雨姐兒的情況,唉,雨姐兒著實可憐,遇到了一個你這樣的爹,可憐啊可憐……”


    耿焱大聲的感歎著,轉身大踏步的走了,心情暢快無比,以前他不知道被耿澄搶白過多少次,又有多少迴他用一副“看著不成器弟弟,但是我寬容大度不計較”的虛偽惡心的麵孔,站在道德製高點指教自己。


    他早就想著要還迴去一次,以前做夢還夢到過,自己和耿澄的位置調換了,他義正言辭的說的耿澄憋屈但還不了口。


    之前他還遺憾按照計劃執行之後,說不定就沒機會了,沒想到老天待他不薄啊,竟然在端陽前兩天給了他一個機會。


    第二次紮針,耿星雨終於醒了。


    彭氏撲在女兒身上,又是心疼又是後怕。


    耿星雨人雖醒了,卻像是被抽了魂,瞪著一雙大大的眼睛,木木的望著帳頂,不哭不鬧不迴應。


    “大夫,這是怎麽迴事?”


    彭姨娘見女兒這般,慌了神。


    老大夫歎了口氣,剛剛耿澄的表現他也看到了,這大戶人家,裏麵的事就是多,他也不敢多說,隻道:“這位姑娘憂思過甚,兼驚懼傷悲,又是剛剛才……現在雖然被救了迴來,但是要完全緩過來還需要慢慢調養,今夜和明日都有可能會發熱,甚至大病一場,要好生服侍,萬不可再讓其勞心傷悲了,否則怕是有損壽元啊。”


    老大夫又開了幾副藥,看了一眼床上木木呆呆的耿星雨,這才歎著氣走了。


    見姚氏和彭姨娘都沒有想到讓人送大夫出去,阮氏便讓金盞去送了。


    迴到晴翠院的時候,已經是醜初時分了,因出了些汗,耿星霜簡單的洗漱之後,才躺到床上,卻是怎麽也睡不著,腦中亂糟糟的,總是出現耿星雨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一雙大大的眼睛木木的盯著床頂的模樣。


    剛剛離開偏院的時候,耿星霜是有些猶豫的,她想要安慰耿星雨,甚至有那麽一刻,她想要將計劃全盤托出,但是最後還是忍住了。


    不過,就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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