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金寶,有聲音嗎?”


    耿星霜輕咳一聲問道。


    “五姐姐,我怎麽覺得你是在問三姐姐有沒有挨打?”


    耿星辰覺得五姐姐的眼睛太亮了,裏麵閃爍著好奇和興奮,和今天上午在府衙前和明裳閣中的沉著穩重完全不同。


    “六妹妹若是這般理解倒是也沒錯,作為妹妹,我關心一下三姐姐有沒有挨打,有問題嗎?”


    “沒問題。”


    “那不就得了。”


    耿星辰總覺得哪裏不對,但是又說不清哪裏不對,不過……算了吧,還是繼續看熱鬧……聽動靜吧。


    “姑娘、六姑娘,伯夫人讓人去傳嚴媽媽和劉大柱家的。”


    金寶對上自家姑娘仿佛在問“還有嗎”的眼神,瞬間明白姑娘在等什麽,頗為失望的搖頭,“沒有聽到打手心的聲音。”


    “哦。”


    雖然知道夏氏愛遷怒,但是卻很少將怒氣遷到二房一家身上,不過在這種時候夏氏竟然還能忍著不遷怒,耿星霜表示自己有些許的失望。


    嚴媽媽和劉大柱家的來得很快,嚴媽媽是姚氏身邊的管事媽媽,劉大柱家的則是廚房的管事婆子,嚴媽媽自然是二房的人,劉大柱家的表麵上是伯夫人的人,實則已經投靠二房了。


    耿星冰為了救下沉水,不僅將沉水是耿家小姐的身份說了出來,還將嚴媽媽和劉大柱家的這兩個算的上是姚氏的左膀右臂的人也拖下水,無論是從自身利益出發,還是從二房一家的利益出發,耿星冰這事做的都很令人匪夷所思。


    耿星霜對迫使耿星冰做出這件事的背後原因很是有些興趣。


    嚴媽媽和劉大柱家的一進門,就被夏氏那冷若冰霜的臉色嚇得撲通跪了下去,雖然她們並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惹到伯夫人的,但是伯夫人如此態度,自然是她們做錯了事。


    至於做了什麽事,這個……對於二人來說,她們還真的不知道是哪一樁,畢竟當了這麽多年管事媽媽,做出的損人利己甚至損人不利己的事,沒有十幾二十樁,也有個七八樁。


    “我問你們,沉水是我耿家骨肉之事是真的?還是你們信口胡唚的?”


    夏氏聲音沉得能擰出三碗水,臉色更是難看的像是死了人,不,是死了丈夫一般,現在隻有安平伯爺的死,或許才能讓夏氏心情沉到最底處。


    因為到那時,她這個“伯夫人”的名頭隻能換成“老太太”了,除非她引以為傲的次子能為她再掙一份誥命,勉強可以被尊稱一聲“太夫人”。


    嚴媽媽和劉大柱家的哪裏想到伯夫人喊她二人過來,竟然是問這件事,這著實讓二人愣怔了片刻。


    “迴……迴伯夫人,沉水……”


    “伯夫人,這件事是嚴媽媽告訴奴婢的,奴婢……奴婢什麽也不知道……”


    嚴媽媽剛剛開了個頭,就被劉大柱家的倉惶卻又非常及時的打斷了。


    嚴媽媽背脊一涼,她自跟著二太太嫁進伯府,與劉大柱家的性格相投,私交很是不錯,後來劉大柱家的漸漸得二太太看重,她自己也願意親近二房,二人關係便越發好了,沒想到此番伯夫人剛剛問了這麽一句,劉大柱家的就這般急急的撇開。


    她不僅背脊發寒,更是心頭發寒,不過嚴媽媽浸淫內宅生存之道數十年,很快便鎮定了下來。


    這時候,伯夫人應該很反感劉大柱家的推卸責任這種行為的。


    “嚴氏,你說!”


    夏氏語氣雖然和之前一般冷沉,但是卻並沒有因為劉大柱家的忽然打斷而發怒,嚴媽媽心中微訝,繼而覺得伯夫人是在袒護自己人,不過即便如此,她也隻能認了。


    “老奴……老奴也是自己猜測的,隻是曾經也隱晦問過飛絮姐,她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老奴看她臉色,便更確定了心中猜想,這才與劉大柱家的說起這事……”


    說到這裏,嚴媽媽“砰砰”的磕起頭來,“請伯夫人恕罪,老奴不該胡亂揣測,更不該胡亂說與旁人聽……”


    嚴媽媽一邊磕頭一邊賠罪,甚至還自抽了嘴巴。


    她口中的旁人自然指的是劉大柱家的,這短短時間,嚴媽媽雖然內心驚懼,但是腦袋卻並沒有一片空白,而是很快便自覺找到了這場無妄之災的源頭。


    她心中的暗自揣測,隻與劉大柱家的說過,若不是劉大柱家的告發,伯夫人又是如何知曉的。


    屋內夏氏繼續審問嚴媽媽,躲在外麵偷聽的耿星霜卻在想沉水身世這件事的真假以及牽連到的府內諸人,甚至開始設想這件事會產生的影響。


    而耿星辰則掰著手指數著,“大姐姐今年二十二,二姐姐十八,三姐姐十五,沉水十七,五姐姐,你以後要變成六姐姐了,我是七姑娘啦!”


    “姑娘,伯夫人未必會認下沉水姐姐的,況且沉水姐姐是不是二老爺的骨肉還很難說,這隻不過是嚴媽媽一個下人的揣測。”


    聽到現在,白芷覺得這事處處透著蹊蹺,說不定是二房自己杜撰的,至於目的是什麽,白芷自然是想不出來的,所以她們姑娘現在就開始重新排算序齒了,這是不是也太早了些。


    耿星辰卻是很肯定,“沉水必定是二伯的骨肉,若是不確定,三姐姐是不會走這一趟的,至於祖母會不會承認她的身份,三姐姐一向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就算祖母不承認,她還可以去找祖父,找二伯,所以沉水必定會成為我們的堂姐的。”


    耿星辰說著,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耿星霜,“五姐姐,我分析的對不對?”


    “對!”耿星霜先是給予了肯定,鼓勵道:“六妹妹再分析一下,三姐姐為何要這般做?”


    她在這裏想了半晌,也沒有想出耿星冰為何要做這件對她自己來說,隻有壞處而沒有任何好處的事。


    主仆之情?抑或是不忍自己的庶姐流落到不堪境地?


    這兩種猜測被耿星霜第一時間就推翻了。


    剛剛嚴媽媽提到了譚飛絮,譚媽媽和嚴媽媽一般,都是二太太姚氏身邊的管事媽媽,是跟著姚氏從姚家陪嫁過來的。


    這沉水必定是與譚媽媽有些關係的,難道是譚媽媽去求耿星冰的?


    這便更說不過去了,譚媽媽要求,也應該去求二太太姚氏,無論從情義上,還是禮法上,該為此事出麵的都應該是二房主母,而不應該是耿星冰這位待字閨中的小姐。


    再說,即使譚媽媽一時著急慌了神,去求耿星冰,耿星冰為何會這般聽話?


    至於耿星冰自己說的那些,什麽偷聽到嚴媽媽和劉大柱家的談話,什麽怕姚氏傷心,什麽心中不忍不安之類的,這些都隻是耿星冰的借口而已,既騙不了她,也騙不了夏氏。


    她想不出來其中緣由,便順嘴問問耿星辰,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嘛!


    “姑娘,六姑娘,伯夫人讓嚴媽媽和劉大柱家的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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