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戰隻不過開胃菜,顯然胡族並未盡全力,在交手了半個時辰,全軍開始撤退。


    “鳴金收兵!”


    梁軍並未乘勝追擊,而是暫緩攻勢,重新整頓兵馬,隻留一批後勤救助傷兵,主力則繼續往前推進。


    一個時辰之後,赤通城映入眼簾,城前遍布鹿刺與鐵蒺藜,城門加修了鐵閘,眾胡兵占據城壕,儼然一副防禦姿態。


    “察猜將軍,好久不見了!”宋澈笑著揮手打招唿。


    “嗖嗖嗖……”


    城牆上當即便迴應了幾支飛箭,卻被薑雲天一道劍氣斬斷,隨之牆上大罵:


    “姓宋的,早知當初我就該一掌拍碎你的腦袋!”


    “哈哈哈……”


    難得打了勝仗,當然要嘲諷一番,宋澈仰頭大笑:“如果當初在金陵時,我殺了你,你如今也沒資格在我麵前狂吠……當初不該發生的事,此刻也會發生,依我看不如放下過去恩怨,你開城投降,我還可稟奏皇帝,封你做個番將!”


    “忘恩負義的東西,你少放屁!”察猜話鋒一轉,衝薑雲天等人喊道:


    “諸位大梁的將士,你們陣前的這個小白臉,昔日在我們大都,不僅娶了公主,還幫我們修築了城牆……他啊,就是個兩麵三刀的賣國賊,你們千萬莫要信任他了!”


    “宋澈,你……你真的娶了他們胡國的公主啊?”寧葉紅揪著宋澈的臂膀問。


    宋澈苦澀:“當時我一個俘虜,即便他們讓我娶一頭母豬,我也不能不從。”


    林玥撇著嘴:“虧我們還擔心你得要死,沒想到你在胡國一樣逍遙自在!”


    “還得是宋兄啊,吃軟法都吃到胡國去了,夠厲害!”薑雲天豎起大拇指,又大聲問陣後眾將士:


    “兄弟們,這胡國的公主都被咱軍師我抱上床榻了,你們說,咱軍師是不是好本事啊?來來來,跟我一起喊:‘白軍師,好本事,娶胡妞,揚國威’,預備……喊!”


    “白軍師,好本事,娶胡妞,揚國威!”


    全軍齊聲大喊,那些聽不懂官話的胡人還好,聽得懂的個個都被氣得臉紅抖擻。


    “是不是很氣?氣就出城來,單挑麵將!”薑雲天劍指著察猜,大聲挑釁:“聽說你在大都沒少欺負我兄弟,還揚言在要在戰場上殺了我,老子今日便給你個機會,汝可敢下來與我一戰!”


    察猜怒錘著城牆,轉身便要應戰,一旁副官卻將他摁住,不知耳語了些什麽。


    “如何?人高馬大卻膽小如鼠麽?胡族鼠輩,縮頭烏龜?快快出城受死!”薑雲天再度挑釁。


    “胡族鼠輩!縮頭烏龜!”


    “胡族鼠輩!縮頭烏龜!”


    全軍罵陣!


    “啊啊啊……”察猜怒聲大吼:“梁人,若非大都有令,要我據守此城,今日我必出城將爾等撕碎!你們給我等著!你們給我等著啊!”


    看樣子他們是決心守城了。


    宋澈叫停謾罵,招了招手,三門火炮推至陣前,對著城門一通轟擊,但顯然城門已被加固,炮彈無法將之轟開。


    宋澈叫停炮火,此番不過試探性攻擊,敵軍執意要守城,很難攻得進去,還得另尋破城良策。


    “撤退。”


    梁軍撤退二十裏,十裏處設前哨,十五裏、二十裏,左中右各紮三個大營,與赤通城隔著平原對峙。


    敵軍除了據守赤通城外,還在東北方紮了個營帳,以阻止梁軍從右翼繞後襲城,而赤通左翼則是洶湧翻滾的涼河,涼河對岸則是隆起的丘陵地帶……


    隻要敵軍不主動出擊,即便梁軍有火炮也很難攻破城池,而大草原上氣流一般都是東北風,熱氣球轟炸必須要西風才能實現。


    梁軍在城外紮營後,每隔一個時辰,便會往城內打幾輪炮,哪怕造不成傷亡,也讓他們睡不好覺,而後,每早晚兩次,輪流到城下叫罵,從祖宗一代罵到祖宗十八代,再從十八代罵一代……


    近幾年來,胡人幾乎所向披靡,從未遭受過如此羞辱,他們能忍受謾罵,宋澈也感覺到很意外。


    “轟隆隆……”


    二月中旬,雷電交加,大雨傾盆。


    淋過這場春雨之後,草原便會徹底複蘇。


    “看樣子這場暴雨不下個四五天是不會消停了,雨水太多,炮也打不了,再這麽僵持下去可不是辦法。”薑雲天坐在茶幾後,望著帳外大雨不忍惆悵。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宋澈拾起火爐上的茶壺,為薑雲天沏了杯熱茶,輕輕推了過去,“天公不作美,誰也急不來。”


    薑雲天搖了搖頭,不耐煩將茶推了迴去,“這都快半個月了,再不活動活動,莫說是火藥受潮,便是身體都要與兵器一樣生鏽了……上路與下路也與咱們同樣境遇,都被胡人抗拒在外,寸步不前,這幾十萬大軍人吃馬嚼的,作為進攻一方,豈不是變相失敗了麽?”


    他越說越急切,想出去看看雨勢小了沒,哪兒知才剛掀開帳門,“嘩啦……”一抔積水濺了他滿麵,帳前積了好大一灘水,叫他無從下腳。


    “左右!”


    “將軍……有何吩咐?”


    “你瞧瞧這是什麽!”薑雲天指著門口的水灘怒斥,“你們想讓老子在裏頭劃水麽?”


    左右衛兵苦澀道:“將軍,一刻鍾前我們才清理過,可,可雨實在太大了,雨水落在您的帳篷上,像瀑布一樣往下滴,我們又沒辦法將它堵起來……”


    “你們還敢抱怨!汲不幹水灘,不會將它填平麽?信不信老子揍你們!”薑雲天舉起拳頭,可憐左右不知,將軍正在氣頭上。


    左右衛兵是啞巴吃黃連,有苦不能言。


    “好了好了,這也怪不得他們,要怪隻能怪老天爺腎不行,尿頻尿急尿不盡。”宋澈笑著走來,與兩個左右道:“你們找一批人,到河邊去運些砂石迴來,有坑便填一填,總好過一腳下去濕了鞋。”


    左右卻道:“不行啊軍師,您常在軍營不知道,近幾日大雨,涼河泛濫得可兇了,再去挖砂石的話,堤壩若決了口,大水便會漫出來的!”


    “哦?”


    宋澈眯著眼睛,沉思了片刻,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拽著薑雲天往大帳外走:


    “走,咱們去河邊看看,興許能找到破城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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