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人肉飼養獵狗之人,早該想到是這個變態。


    “宋先生,我這三條獵狗食量很大,僅僅一條人腿是無法將它們喂飽的。”奎木赤裸裸地威脅。


    宋澈冷聲道:“你究竟想幹什麽?”


    “先生這麽聰明,怎會不知我想要什麽?”奎木反問道。


    宋澈說道:“王子殿下,沒有人是能夠心想事成的,包括我也一樣。”


    “那為何老三他能!”奎木重重敲擊著大門,“巴赫不過是父汗與一個小部落的女人所生,無非身體強壯了些,他憑什麽跟我爭奪皇位,你又憑什麽幫他修城牆?”


    “誰都看得出來大汗更喜歡巴赫這個驍勇善戰的兒子,即便我不幫他修城牆,未來的皇位也會落到他手中——”


    “你放屁!”


    奎木大罵了聲,深吸一口氣,又恢複了平靜:“明日父汗便會登基稱帝,到那時他便會宣布立巴赫為儲君,我不想看到這一局麵,宋先生也最好不要看到,或者說你已沒機會活到明日!”


    “唉……”


    宋澈長歎一口氣,“殿下你又是何苦呢?即便巴赫成不了儲君,那這個位置也是你大哥的——大王子蘇丹是嫡子,身後家族龐大,本身便占據優勢;三王子雖是次子,可深得大汗喜愛;而你呢,兩頭都不是,你實在就沒資格與他們爭奪儲君之位。”


    “嗬……那你就呆在這裏等著被獵狗分食吧!”


    奎木將要關上鐵窗離開。


    “哎哎哎!殿下且慢!”宋澈趕忙叫住了他。


    奎木頓下腳步:“你還有何好說?”


    “宋某的確有一計可讓殿下奪位,但此計非常狠毒,我怕——”


    “哐當!”


    不等宋澈將話說完,鐵門被奎木打開,他大步走了進來,緊緊抓住宋澈的胳膊,對權力的渴望,已幾乎讓他麵容扭曲,他指著一旁啃食人腿津津有味的獵狗:“宋先生難道覺得我不夠狠毒麽?隻要能成為這草原之王,付出什麽我都在所不辭!”


    很好,就喜歡這種人性扭曲的變態。


    “這裏可不是談話的地方。”


    “宋先生,請隨我移步書房!”


    ……


    上一刻還是暗室與獵狗,下一刻便是書房與好茶,真是諷刺。


    “宋先生請。”


    奎木親自沏了一杯茶遞給宋澈,“若先生能助我成為儲君,來日我繼承皇位,必封先生為一品大臣。”


    宋澈捧著茶杯暖手,說道:“如我方才所言,二王子與大王子、三王子相比,沒有任何優勢,你想要奪得儲君之位,隻能‘坐收漁利’。”


    “如何坐收漁利?”


    “殿下可聽過一句話‘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鷸便是大王子,蚌便是三王子,倘若能挑起他們兩個的矛盾,讓他們打得兩敗俱傷,殿下您這個‘漁翁’豈不就有機可乘了麽?”


    聽此一言,奎木恍然大悟,直唿妙計。下一刻又問:“我們三兄弟雖各不服誰,卻也不至於鬧到殊死相搏的地步,又如何挑起矛盾呢?”


    宋澈小抿了一口茶,說道:“若想要矛盾計劃,便必須一個引子,且是足以撼動整個胡國的引子。”


    “哦?”奎木皺眉:“請先生賜教?”


    宋澈放下茶杯,斜眼輕聲問了句:“敢問殿下,大汗已年過六旬,身體可還強壯啊?”


    奎木說:“父汗他早年征戰沙場,落下了不少隱疾,又歲月不饒人,幾乎每日都在進補吃藥,如若不然,他也不會登基稱帝,他就是想在有生之年能成為開國皇帝。”


    宋澈隻嗯了聲,沒有再多說話,給奎木些時間,讓他靜靜思考。


    奎木眉頭緊鎖,思緒了片刻,臉色越來越沉重,“唰!”他突然拔出腰間的短刀,怒指向宋澈:“你想讓我弑父!你居心何在!”


    宋澈卻不動聲色,淡淡道:“我早與殿下說過,這是一條狠毒之計——


    若大汗突然崩隕,傳位詔書便是一張白紙,最高興之人莫過於大王子蘇丹,因為他是嫡長子,長子繼承皇位,理所應當;


    最不高興的是三王子巴赫,他在修牆比賽中獲勝,皇位本該由他獲得;”


    言語至此,他瞥向奎木:“殿下,你覺得這個矛盾大不大?”


    奎木目光狡黠,陷入沉思。


    “但這個矛盾還不夠大。”宋澈自答著,推開奎木的短刀,又道:“皇位爭奪隻是第一層矛盾,第二層則是大汗之死;


    好端端的大汗,為何突然便死了呢?肯定會有人對此產生懷疑。殿下不妨站在外人的角度想想看,大汗暴斃誰的嫌疑最大?


    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會想到大王子蘇丹,他氣不過明明自己才是嫡長子,為何父汗會立次子為儲,這便叫做殺人動機;


    殿下再想想看,若讓三王子知道,大王子為了爭奪本該屬於他的皇位而不惜弑父,三王子會不會對大王子兵戎相見呢?


    最關鍵的是,沒人會認為這件事情與你有關,你大可靜靜等待他們兩敗俱傷,隨後再坐收漁利。”


    奎木陰狠的目光愈發明顯。


    宋澈緩緩起身,拍了拍奎木肩膀,又道:“在我們大梁王朝,一個皇帝甚至有十幾個兒子,為爭奪權力,手足相殘者比比皆是。最後從奪嫡中脫穎而出的那個人,絕對是最心狠手辣的。”


    他又衝奎木略施一禮,“計謀已全與殿下說明,殿下可好好考慮一番再做決定,但宋某要提醒的是,長夜已然過半,若殿下要行動的話,該抓緊時間準備了……宋某,告辭。”


    說罷,他再拘一禮,轉身走出書房。


    離開時他走得很慢很慢,當走出王子府大門後,他撒腿便往巷子裏狂奔。


    這條毒計不論奎木采不采納,隻要一說出口,他便必死無疑!


    奎木是潛入他府邸抓走他的,說明巴赫派來的手下並不得知,如今的他身邊再也沒有任何人監視,再也沒有誰能束縛他的人身自由!


    逃跑的時機已然來到!


    但果不其然,宋澈才鑽進巷子沒多久,王子府內便追出來七八個奴仆,叫嚷著:


    “他才離開沒多久,肯定走不遠,快分頭去找!”


    奴仆兩人一組,開始走街串巷,一邊尋找還一邊在喊:


    “宋先生,我們王子殿下有要事相商,您聽見了答應一聲!”


    鬼才答應你們!


    宋澈勒緊褲腰帶,一路向西城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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