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技巧在力量麵前,毫無勝算可言。


    當宋澈遊到折返點時,薑雲與林侗早已返程過半,甩開其他人一大截。


    前一二名是無望,第三名必定要拿下!


    可就在宋澈咬牙一鼓作氣,忽然聽到沈文君呐喊:


    “夫君!你身後!你身後!”


    宋澈猛然迴頭。


    一件大紅袍赫然出現在視野之中,碧綠的運河水,將紅袍映襯得格外顯眼。


    那紅袍之中還裹著一具臉色蒼白的女屍!


    女屍緩緩飄向宋澈。


    宋澈大駭,頭皮發麻,當他反應過來時,女屍已經飄到他跟前。


    還真是巧了,不偏不倚,恰恰好就撞上他。


    “咕嚕咕嚕……”宋澈在水中撲棱,嗆了幾大口水,他連忙抽開女屍往後避讓,可剛觸碰那軀體,卻意外發現還有餘溫。


    他扶住“屍體”,仔細在脖頸試探了一番,脈搏雖很微弱,確實還在跳動。


    “她還活著!她還活著!”


    宋澈衝船上大喊。


    超過林侗好幾個身位,即將摘得第一名的薑雲,聽到宋澈的唿喚,從水中一躍而起,以那“燕子抄水”的絕妙輕功,腳踏河麵如履平地,片刻來到宋澈身邊,


    他左手拎起宋澈,右手抱起“女屍”,沒幾步蜻蜓點水,跳迴了皇船。


    不敢耽擱。


    宋澈將“女屍”抱進船艙,脫去她的濕衣裳,蓋上被褥保暖,做心肺複蘇與人工唿吸。


    看模樣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女。


    “咳咳……噗!”


    少女嗆出幾大口水,肺腔隆起鼓動,大口深唿吸起來,身體不停驚厥打顫。


    宋澈再為她裹上一層被子,將火爐燒得更暖,灌下幾勺熱茶,少女這才逐漸恢複平靜。


    “她……這是溺水了麽?”


    所有人都圍在床前看究竟。


    宋澈搖搖頭,拾起少女手臂,她腕間赫然嵌著條暗紅色勒痕,顯然遭到過綁架。


    薑雲拾起散落在地上,濕漉漉的大紅袍,沉聲道:“誰沒事大冬穿這麽豔麗的衣裳跳河?這可不像是嫁衣。”


    宋澈分析道:“河水這麽冷,浸泡半個時辰便會沒命,她卻還能活著,明溺水不會超過半個時辰……種種跡象表明,她很可能遭到綁架,或是受到了脅迫,不得已才跳水。”


    “會不會是有人故意殺人?”


    “若是故意殺人,便不會解放她雙手,而是往她身上綁石頭了。”


    宋澈將少女的手塞迴被褥,道:“若不法之徒,想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肯定會來找她。薑兄,你去將這件大紅袍掛到前方岸邊,皇船暫時停止前進,看看咱能否給他來個守株待兔。”


    薑雲點點頭,持紅袍走出船艙。


    大過新年的,河上除漕運船隻外,幾乎瞧不見其它,有行蹤詭秘之人,一眼便可察覺異樣。


    薑雲將大紅袍壓在先前規定折返點的河岸處,宋澈又叫皇船後退三十丈,後立於甲板船頭,用望遠鏡時刻注視運河上動靜。


    “早知便不該讓你出點子找樂子了,大過年的遇到這檔子事情,真晦氣。”沈文君在一旁聲嘀咕。


    宋澈輕聲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是好事兒,不能晦氣。”


    沈文君歎道:“得虧她沒死,否則穿紅袍溺水,是會化作厲鬼的。”


    宋澈笑道:“那她也不會來找我們索命,而是找那些害她之人。”


    河上風寒。


    莫約等了半刻鍾。


    見一艘烏蓬漁船,飄然於河麵現身,船上有兩個漢子,一人在船頭撐杆,一人在船尾搖櫓增,二人左右張望,顯然是在尋找什麽。


    運河沒有漁期,他們肯定不是來釣魚的。


    果不其然,漁船向紅袍所的岸口靠攏,船頭漢子用杆子挑起衣袍,辨認了一番,當即跳上河岸,往那破舊的茅草屋中找了找,他或許以為人就在裏頭躲著。


    不一會兒,沒找著饒漢子,又跳迴漁船,繼續向下探索,逐漸向皇船靠攏。


    “待會兒先莫要動手,容我先盤問他們一番。”宋澈提醒。


    薑雲持劍,點零頭。


    很快,漁船靠近皇船,他們有意繞過。


    “喂,老鄉,這大冷的,你們在找什麽呢?”宋澈喊道。


    船頭那漢子猶豫了片刻,才答道:“迴大官人,我妹妹先前在岸邊洗衣裳,久久不見迴去,我們怕她是溺水了,所以沿著河岸來尋。”


    真是個爛借口!


    宋澈哦了一聲,又問:“你妹妹是何模樣,今年幾歲啊?我們恰巧行船路過,若是找見她,可以幫你們把她送迴來。”


    船頭那漢子道:“大約十五六歲,生的是瓜子臉,模樣挺好看。”


    “是不是還穿著大紅衣裳?”宋澈指了指漢子手中的大紅袍。


    船尾的漢子停止了搖櫓,沉著臉色緊盯宋澈。


    宋澈又道:“她就在我們船上,要不你們上來尋?”


    兩個漢子不話了。


    氣氛猶如寒風,沉默中將至冰點。


    “留個活的。”


    “嗆!”


    薑雲當即拔劍,從船頭一躍而出,跳向漁船。


    兩個漢子見已離不開,各自從烏蓬裏取出砍刀,要對抗。


    薑雲淩空一斬,劍氣橫斷烏蓬,漁船“嘎吱”一聲,一分為二。


    船頭漢子大吼著揮刀來砍,卻不等他抬手,劍鋒已割斷其喉。


    船尾漢子見勢不妙,大喝一聲:“水遁術!”從漁船跳下,“噗通”一聲鑽入河底。


    “裝神弄鬼!”


    薑雲也跟著栽入水鄭


    河麵突然恢複平靜。


    “愣著做什麽,還不快下去幫忙!”趙沁衝一眾侍衛嗬道。


    林侗拔刀欲往。


    這時,“咕嚕嚕……”河麵突然湧動,薑雲口含寶劍率先露頭,一隻手劃著水,一隻手扼住漢子雙腕。


    他單手發力,將幾乎暈厥的漢子扔上皇船,隨即一掌內勁兒拍水而起,跟著跳上甲板。


    “呸……這家夥還真有幾分本事,差點兒被他給絞死在水裏。”薑雲淬了口河水,罵道。


    “快給將軍取絨袍來。”趙沁唿喚。


    “不勞公主費心了。”薑雲抬手拒絕,身體猛然一震,打濕衣裳的水汽與寒氣消失得七七八八。


    他劍指著甲板上不停往外嘔水的漢子,目光看向宋澈:


    “你知道,當他出‘水遁術’的那刻,我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名字。”


    宋澈眉頭微皺,輕吐一句:“紅蓮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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