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你快鬆開!”


    “噗……”


    薑雲吐出白衣男子的手,砸了咂嘴,“為啥你的手,跟剛鹵好的豬蹄兒一樣爽口?”


    白衣男子抽身而去,惡心得直甩手。


    “顯出真容吧!”


    薑雲趁其不備,伸手揭白衣男子麵具,於此同時,發釵也被打落,青絲披肩而下,一張美到讓人窒息的容顏赫然公開。


    薑雲瞪大眼睛,一時間瞧得愣住了。


    “搞了半,原來是個女的啊……”


    “好漂亮啊,簡直是仙下凡!”


    台下一片驚唿。


    趙沁委屈極了,噘著嘴,瞪了薑雲一眼,捂著臉,轉身跳下擂台,很快便沒入人海沒了蹤跡。


    薑雲望著手中的麵具,拾起跌落在擂台上的發釵,恍然間明白了一切,他迴頭看向宋澈——


    宋澈正一個勁兒衝他挑眉,似在,如何?薑兄,這個妞兒夠正點吧?


    廖恆眉頭卻皺得很深很深,用牙縫擠出一句話:“你知道她是誰麽?”


    宋澈看似玩笑,“難道她是你妹妹啊?”


    “你——”


    不等廖恆再言,宋澈喜迎薑雲。


    “宋兄,她……她竟是個女人,她……她好漂亮啊!”


    殺陣殺敵時,都沒見薑大俠心潮如此澎湃。


    宋澈斜眼一笑:“想不想與她梅開二度呀?”


    薑雲撓著頭,嘿嘿發笑,不不,當然想了。


    宋澈抬手遙指城西,笑道:“記得那首詩麽?‘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鍾聲到客船’。接下來幾日,你便在寒山寺裏住下,記住了,簪子與麵具千萬保管好,不然便沒有借口靠近她了。”


    薑雲大大咧咧,摟過宋澈與廖恆肩膀,哈哈大笑:“果然是好兄弟!”


    廖恆本想些什麽,可這句“好兄弟”硬生生將他剛到嗓子的話給憋了迴去,隻輕歎一聲:“這女人很好,希望你能駕馭得了。”


    “記住,今後你若遇到那種皮膚白的,個子矮的,聲音尖的,沒喉結的,有耳洞的,十有八九,不是郎君,而是女嬌娥。”


    宋澈笑道:“好了,時候不早,我也該迴家了……咱們明日,寒山寺見。”


    “眼下時辰尚早,不如再去喝兩杯?”


    “不了不了,迴去晚了,家裏母老虎要吃饒。”


    “瞧瞧,有家室的男人就是不一樣。”


    幾人笑談告別,正月初一,完美收場。


    ……


    大年初二。


    一大清早,沈方父子便敲響了沈府大門,還專程將芸娘也請了過來,是要讓大哥大嫂嚐嚐掌廚的手藝。


    一家人先到祠堂裏供奉先祖,隨後帶著香燭鞭炮到城外陵園上墳掃墓。


    待掃完墓,一家十幾口人,往寒山寺出發,丈母娘自己能懷上孩子,全靠觀音菩薩顯靈,這個願必須去還。


    寒山寺離蘇州城不遠,卻修在半山腰上,丈母娘隻有腳踏實地,才能讓菩薩看到虔誠,因此便沒顧轎子,全家人都跟著爬梯坎。


    “姐夫,你快點兒嘛,五個月身孕的舅媽都爬得比你快,可真沒用。”


    柳湘兒騎在宋澈背上,左手一塊糕,右手一顆梨,邊啃邊催,她倒是輕鬆極了。


    宋澈宛如牛馬,累得氣喘籲籲,望著那沒有盡頭的階梯,想死的心都有了。


    沈文君用手絹兒替夫君擦汗,歎道:“你也真是找罪受,幹嘛非得將就她啊?”


    宋澈心裏暗罵:你以為我想啊,背上這妖精,幾乎將“那晚上”這四個字,當成了口頭禪,赤裸裸地威脅,叫人敢怒不敢言!


    柳湘兒衝沈文君哼了一聲:“姐姐你還好意思,若不是你每晚上折騰姐夫,她能這麽虛麽?”


    沈文君紅得麵頰發燙,宋澈腿發軟,冒虛汗,確實有她一份功勞,這個無力反駁。


    琴若在一旁,嗬嗬發笑。


    誰料柳湘兒一瞪,“琴姐姐你也莫笑,我可是知道的,你們三個,經常紮堆兒泡溫泉……”


    “啊?”琴若提袖遮羞,掩住紅燙臉頰。


    柳湘兒又迴頭,陰測測望著芸娘。


    芸娘趕忙擺手:“我今日剛來,我可什麽都沒做。”


    柳湘兒壞壞一笑,輕輕吐出四個字:“遲早的事。”


    芸娘輕歎:“就沒人治得了她嘛。”


    “我就治得了她!”


    “啪!”


    “哎喲!”


    可可不知從哪兒撇下來一根樹枝,照著柳湘兒的屁股上狠狠一抽。


    “我可是軍營裏出來的,我可是見過死饒,我什麽也不怕!”


    “饅頭都沒長大的丫頭!反了你了!”


    柳湘兒跳下背,與可可展開角逐。


    “哎,你們慢點兒,這裏是山道,莫要撞著其他人了!”沈文君無奈招唿。


    宋澈扶著老腰,至少他能鬆一口氣了。瞧著在山間嬉戲打鬧的少女,一家人和和睦睦,歡聲笑語,顯然是一種幸福。


    午時前。


    沈家人終於抵達寒山寺門前。


    大過年的,寒山寺張燈結彩,都在開廟會,前來還願的,祈福的,香客絡繹不絕,和尚們能把那香油錢箱抬到膀酸手軟。


    “聽昨夜慧蘭齋裏舉辦了一場‘正月詩會’,有一人作了首七律絕句,尾聯曰:‘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鍾聲到客船。’許多不信佛的旅人,都來寒山寺遊玩呢。”沈文君攙扶著母親,笑著講述。


    琴若也笑道:“是呀,也不知是哪位才子能寫下如此佳句,不僅名揚了寒山寺,更宣揚了咱的姑蘇城。”


    哎……一旁的宋澈,瞬間腰不酸了,昂首挺胸起來,實不相瞞,那位“才子”正是我!


    “沈兄,沈夫人,恕貧僧未能遠迎,失敬失敬。”


    這時,一個中年胖和尚,領著兩個沙彌,含笑出寺相迎。


    胖和尚身上的袈裟光光亮,圓臉笑盈盈的模樣,與那彌勒菩薩真有兩分相似。


    “廣誌大師,過年好啊。”


    老丈人與胖和尚寒暄客套了兩句,招了招手,家仆取來一盤金錠奉上。


    “略微薄禮三百金,隻作還願用,還請大師笑納……又記得貴寺昨年提及,要重修弘法樓,若香油錢稍欠,一封書信,隨時差人送來。”


    “多謝沈兄善緣,福報降於家眷。”


    廣誌大師令沙彌收去了金子,便要領著沈家眾冉齋堂用午飯。


    可就在這時,山道浩浩蕩蕩走來一隊人馬,光是那八抬大轎便有三頂,二十個膘膀大漢在前引路,侍從仆人恭候陪同轎旁——


    如此規格,唯有公主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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