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紀石清那裏出來。


    我打了一輛黃鼬拉雞,二千年時拉人的燃油三輪車,去了化營。


    風城開發區雖然叫開發區,但並沒有開發,化營不過是眾多村子中的一個,還是鄉間土路,坑坑窪窪,我打聽了一下,找到了紀石清所說的那家金店。


    金店的麵積不小,門口停著不少車輛,生意看上去非常火爆。


    我看看招牌:化氏金鋪,再看落款,不由得張大嘴巴,居然是清朝光緒年間的一位愛新覺羅氏題的字。


    進了金鋪,可以看到金實後麵有個簡易鐵棚,升著爐子,幾個工匠正揮著榔頭鍛造著黃金白銀,客人有十幾個排在櫃台前,金鋪不賣首飾,隻給別人加工。


    加工費分成幾個價位。


    最便宜的加工費比黃金都要貴。


    我站在隊伍的最後。


    服務員做得很慢,又是稱重,又是做登記的,足足等了兩個多小時才輪到我。我剛要開口,服務員冷冷道:“先生,非常抱歉,我們今天的排號已經沒有了,請您明天再來吧。”


    我一聽有些不樂意。


    店大欺客。


    我說:“我剛進來的時候怎麽沒人告訴我,還要排號?輪到我了,你卻說沒號了,是不是做得有點兒過了?”


    服務員傲慢無比,“這是我們店裏的規矩,如果號不限量,我們這的師父就是二十四小時不停地幹,也有幹不完的活兒。”


    我晚上還有事,不能再這樣耽擱下去,說:“你看這樣好不好,我想見見這兒的師傅,前些天有朋友給我打了副鋼牌,我是來打聽一些事情的。”


    服務員還是拒絕,“先生,無論什麽事,請您明天再來吧。”


    我有些生氣,把原來的幾張牌掏出了出來,鋼牌上有的地方已經形成了一層氧化膜,還有我在墓地裏撿到的那枚金戒指,最重要的我把師父留給我的匕首也亮了出來。


    服務員一看,嚇了一跳,“你想幹什麽?你要亂來的話,我可報警了!”


    吧台一鬧,立刻有兩名保安走了過來。


    我沒理會保安,對服務員道:“拿著這幾樣東西進去,叫你們的老師傅看看,我是來收賬的!欠了這麽多年,是時候算算了!”我是故意使詐。


    服務員見我很憤怒,有些怕了,她拿著東西走了進去,保安站在我身邊盯著我。


    我掏出一支煙來,點上。


    保安上前製止,“先生,這裏不能抽煙!”


    既然要做惡人那就惡到底,我吼了一句:“滾!”


    服務員從裏麵出來,見我抽煙,隻是看了一眼,雙手捧著我的東西歸還,“先生,化師傅有請。”


    我跟她走進內堂,內堂也有幹活的工匠,不過環境比外麵好太多,有人打磨,有人雕刻,有人正攥著噴槍進行焊接。最裏麵是一間辦公室,走到門前,我看著門上掛著很多舊的訂單,有的紙已經變得焦黃,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因為字體都是用毛筆寫的,字體還是狂草,我根本就不認識。


    這時,有個光著膀子大約四十歲左右的工匠從爐子旁邊站了起來,擋在門前道:“這位先生,我師父歲數大了,身體很不好。如果不是他非要見你,你是進不來的,所以你們見麵的時間最好不要超過五分鍾。”


    我點頭同意。


    他拿出鑰匙,從外麵打開了門。


    好家夥,難道裏麵住著怪物,還怕跑出來嗎?


    打開門,我走了進去。


    房間裏彌漫著一股特別的香味,我知道這是什麽味道,有人在吃藥,房間裝修得很普通,牆上掛著不少金銀首飾,唐刀,甚至還有燕子檔之類的暗器。


    靠著窗戶的地方擺著一張床,床上躺著個頭發已經全白,滿臉皺紋的老頭,床頭擺著一盞燈。


    老頭聽到腳步聲,勉強坐了起來,看到我,苦笑一聲,道出一首順口溜:“一盞油燈照空房,二肩聳起像無常,三餐茶飯無著落,四季衣裳都賣光,五髒六腑同受苦,六親無靠宿廟堂,七竅不通將成病,八麵威風盡掃光,九九歸元自尋死,實在無顏見閻王。”


    他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師傅。


    我站著沒動,道:“化師傅,我是向您打聽這些東西的過去。”


    化老頭咳嗽了兩聲,開始喘氣,我擔心他一口氣上不來就駕鶴西去了,“該來的總會來的,我等了十多年了,也是時候把東西還給你了。”他搖搖晃晃地走到牆邊,從上麵拿起一枚戒指給我,“你是來要這東西的吧,拿走吧。”


    我接過戒指,與我之前的撿到白蘇的那枚比對,除了落款不同,其他地方一模一樣。


    而這枚戒指是白蘇打算送給我爸的。


    老頭又躺到床上,接著抽煙。


    我問:“化師傅,我想知道為什麽這枚戒指沒有拿走?”


    他邊抽邊說:“你看到了,這些都是我親手打造的,客人沒有拿走的,外麵的那些是我徒弟打的,也是沒有拿走的。其他的我不知道,那把匕首不是我打的,我倒是知道一些來曆。”


    我說:“還請化師傅相告。”


    他卻說:“那個人要我替他保密,所以我不能告訴你。年輕人,走吧,看到這些東西了嗎?多半是江湖人留下的,有的已經四十多年了,想必已經死了。”


    我知道,他已經是風燭殘年,就算我威脅他,他也不會告訴我,“化師傅,我想向您打聽一個地方。”


    “說吧。”


    “離愁碼頭在什麽地方……”


    沒等我說完,他似乎受到了驚嚇,打了一個寒戰,又勉強坐了起來,問道:“你叫什麽?”


    我想了想,緩緩道:“周離!”


    他點點頭道:“那就對了,你父親叫什麽名字?”


    “周長遠。”


    “那就沒錯了,知道這個名字的人都是他親近的人,他有一件東西寄存在我這裏,告訴我,將來有一個叫周離的人過來,交給他。我還以為這輩子等不到了,東西在櫃子裏,有個紅色的盒子,你去拿吧。”


    我走到櫃子旁邊,小心地拉開門,紅色的盒子擺在最上麵,蓋子與盒體的部分都已經被蠟燭封好,我拿了過來,放到桌子上,打開,居然是一個十二生肖,馬!我小心地端在手裏,確定是真品。


    沒想到我在無意間得到這麽珍貴的東西。


    我把碗放進盒子裏,問道:“能不能告訴我這是什麽時候寄存在您這的嗎?”


    化老頭仔細地想了想,“我想想啊,差不多有十多年了。戒指是一男一女過來請我打造的,他們看上去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郎才女貌。不過,第二天,那男的就迴來了,拿出碗來給我,說寄存在我這裏。如果他不來,那麽將來有個叫周離的人來取。當時,他的神情似乎有些慌張,我答應了他。他給了我很多錢,我連夜把戒指給他打好,他拿走了,那一男一女再也沒有來過,臨走時,我問了一下他的名字,他猶豫一下,對我說:周長遠,我不知道那是真名還是假名……咳咳咳……”


    說到這裏,門開了。


    剛才開門的那個男的進來道:“師父,你還是好好休息吧。先生,您可以走了。”


    我拱手道:“化師傅,有緣再見!”


    化老頭擺擺手,“恐怕你已經沒有機會了,我命不久矣……”


    我忍不住地問:“化師傅,離愁碼頭到底在什麽地方?”


    化老頭道:“靜水湖的上麵就是離愁碼頭,是個飯店……咳咳咳……”


    男的下了逐客令,我走出金行,點了支煙,看著手裏的戒指,不由地想,我爸爸和白蘇一起來打戒指,那我媽又怎麽和我爸在了一起,難道我媽是第三者,看上我爸,拆散了他們?


    我不敢相信,在我的眼裏,母親是大方的,是明理的,她怎麽可能是一個拆散別人的女人呢?


    再次迴到門頭縣,已經是晚上了。


    剛到了農家院,我就收到了素顏的短信,問我在哪?


    我看了一眼,沒迴,下一秒推門而入。


    昨天的飯局繼續,有人提議就在酒樓裏玩兒,每人一百萬籌碼,通過銀行轉賬換籌碼,直到一半的人輸光牌局才算結束,這次飯局人有些多,不過一聽一百萬籌碼,有幾個人說玩兒的人以各種理由離開。


    就剩下六個人。


    我們上了頂樓最大的包間,包間的中間是一張賭台,上麵扔著一堆麻將,還有兩個籌碼掉到地上,萬元一個的,也沒人撿,想必是昨天我們離開之後,這些人賭了幾把。


    樓下便是大廳,我本想去看看的,但這些人似乎覺得在大廳裏玩兒有些丟臉麵,而且那當官的茶眼鏡更不可能在大廳裏拋頭露麵。


    賭桌的旁邊放著一把鋒利的小個鍘刀,手柄是個狗頭。


    有個將軍肚端起鍘刀看了看道,“這什麽玩意兒?”


    瘦猴一樣的四十多歲的男人道:“這裏既是賭坊,也是去手房,誰要出千,鍘了誰的手。”瘦猴是今天才出現的,勢力應該挺大的,這些人對他都很尊重,連玩笑都不敢開的太過,素顏叫他太哥。他說完又哈哈大笑,“開玩笑的,有個朋友喜歡包拯的鍘刀,我就找人給他做的,別給我摔壞了,狗頭,虎頭,龍頭都是黃金的,好幾萬塊錢呢!”果然,包間裏的另外兩個地方也有鍘刀。


    雖然他說是開玩笑,但我覺得是真的。


    人是可以貌相的。


    瘦猴眼睛下陷,眉頭的皺紋很深,看上去就是個狠人。


    開局就鍘刀,賭局恐怕不會那麽簡單。


    肯定不止素顏一個老千。


    他們玩兒的叫孔雀東南飛,用麻將裏的條子和東南風牌,每人四張,最大的牌就是一條九條東風南風各一張,叫孔雀東南飛,十倍賠率。四個相同的叫方子,八倍賠率,三張相同就凳子,五倍賠率,兩個對子叫掌子,兩倍賠率,一個對子叫枕頭,一賠一,如果就是雜牌,比點數相加的大小,東南算零點。


    因為有十倍賠率,所以最小的下注是一千,最大是一萬。


    不能因為個別人運氣好,一把讓莊家破產。


    莊家抽牌決定。


    和牌九有打法有些相似,如果不出千,想贏錢概率大的話,隻能坐莊。


    我沒有上局,在別人眼中,我不是素顏的丈夫,隻是她養得小白臉,沒上桌的資格,素顏也沒有邀請,但越是這樣,越沒人注意到我。


    素顏拿到牌後,一個對八條,一個對四條。


    運氣還是不錯的。


    她下注五千。


    瘦猴下注很大,一萬。不過拿到牌後,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把牌亮了出來,“我x,上來頭一把死牌!”三個東風一個南。


    風牌不算點,不算對。


    這也是這種玩法最氣人的地方。


    就算莊家也是死牌,瘦猴也輸,莊閑兩家點數相同,大一點,莊贏。


    做莊的是個黑臉,他笑著說:“太哥,好牌不贏頭三把,開局大火,結果必裸!”意思是開局就贏,最後要輸光。


    開局除了瘦猴,其他人運氣真不錯,沒一會兒的功夫,瘦猴就是輸了三十多萬。


    也沒有一個人出千。


    難道真是幹淨的局。


    但好景不長,運氣這東西說來說來,說走就走。


    沒過半個小時,瘦猴贏了不少,素顏和運輸劉輸得不少,每個人輸了二十多萬,茶眼鏡也輸了十多萬,莊家不輸不贏。


    素顏迴過頭對我溫柔地笑了一下。


    這是我們之間的暗號,她是想讓我上局。


    但這種打法,閑家根本碰不到牌,除非從別人那裏偷牌,但提前要知道對家手裏的牌是什麽?除此之外,出千的難度大,風險高。


    這不是撲克,少一張牌都能看的出來。


    我不動聲色,她也明白我的意思,現在還不是時候,每個人都沒有露出真麵目。


    突然,一直不說話的茶眼鏡道:“運氣背死了,但男女搭配,牌點兒不背,我跟小素合一把。”


    和一把就是可以把錢押在別人那,當然自己前麵也不能空著。


    茶眼鏡在素顏前麵下注一萬,最大的注。


    莊家發牌,素顏輸得太多,下了兩千。她拿到牌後,一看,居然是把凳子,五倍。


    茶眼鏡一把撈迴五萬,笑著說:“下對了,跟著小素走,運氣爆棚……”


    表麵上看,這沒什麽,運氣來了什麽都不住。


    但我是個老千,我從不信運氣!


    所以,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茶眼鏡和運輸劉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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