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有些打鼓。


    大晚上做事肯定不是好事。


    店員把車開得很快,一直開到城東郊區的公路上。


    東郊因為地勢的問題,非常難走,前些年又發生過幾次嚴重的泥石流,本來就沒幾個村子的東郊幾乎看不到人。


    在樹林的前麵,汽車停了一下來。


    南風吩咐道:“你們幾個按照計劃躲起來,不收到我的信號不許出來,就算看到我死了,也不要動。”


    “是!”


    “你跟我下車。”


    下車後,汽車迅速開走。


    南風從口袋裏掏出兩個麵具,“戴上。”


    此時,我才明白,她到底帶我來這裏要幹什麽。


    吃鬼貨!


    很多時候,報道或者故事裏麵講得並不準確。很多盜墓賊在某個地方動手,但他們盜出來的東西並不是自己帶走,而是讓一群鬼商趁著夜色買走,鬼商憑著經驗在夜裏鑒定古董,談好價錢,然後鬼商把錢給牽線人。


    牽線人吞掉兩到三成後再給盜墓賊。


    所以盜墓賊和鬼商並不認識。


    一切交易都在夜裏進行,鑒定東西的真假非常困難。有時候坑都是假的。


    天亮之後,就算知道是假貨,也不能找人算賬。


    江湖規矩。


    如果有人不守規矩,那麽下次再有好貨也不會叫上這家鬼商。


    這個過程叫吃鬼貨。


    戴上麵具是不想讓別人認出來,每次鬼商派的人也不一樣,省去很多麻煩,所以一般小的鬼商根本吃不下。


    穿過樹林,到了一片土丘附近,有人從樹林裏出來,說了一句:“你們是北鬥的哪顆星?”


    南風迴道:“南鬥七殺星,一殺為二二”


    後來我才知道暗號的意思,一殺為二二就是兩個人。如果隻來一個人,就說一殺為一一。


    就算有人聽到暗號也答不對。


    後麵的那個二代表一男一女,如果是一是兩個男,如果是三是兩個女。


    我真佩服這些人的腦洞。


    南風小聲說:“咳嗽一聲。”


    我便咳嗽了一聲。


    守在這裏的人再次進入暗處,我們走了進去。


    大約走了幾十米遠,前麵站著一群人,大約有十五六個。


    南風沒有馬上走過去,她低聲對我說:“貨還沒出,這些人在等,倒鬥還在繼續,有兩個戴著關公麵具的人,就是中間人。據說,坑是個漢代的,是真是假全靠你。”


    我深唿吸一口氣,“你就這麽相信我?”


    “能看出十二生肖的人肯定不簡單。好了,貨出來了,進去吧,遇到好東西,小聲告訴我,我好報價。”


    “拍賣?”


    “對。”


    我和南風走了過去。


    中間人在地上鋪開一塊白布,我們這些鬼商坐了下來,三三兩兩的鬼貨被拿到白布上,借著微弱的光線,我看出一些陶器,明顯的漢代特征,還有幾件瓷器。


    瓷器的價值遠遠高於陶器。


    一會兒報價時,瓷器肯定是搶手貨。


    這個過程足足兩個多小時,因為來時不準帶鍾表,不準帶手機,所以我估計時間已經有淩晨一點鍾。


    中間又拿著幾件漆器放到白布上說:“東西都在這裏,大家就動手吧。”


    鬼商都挺有素質,沒有搶,都仔細觸摸著手裏的鬼貨。


    沒有光線,沒有工具,全憑感覺,難如登天!


    有人歎了口氣,“年代過於久遠,自從納蘭梅消失之後,我想這世上恐怕沒有第二人能做到她那樣。”


    納蘭?


    這個姓氏非常少見。


    洛老頭提過這個姓氏。


    我仔細看著說話的人,但他戴著麵具,隻能把他的聲音記在腦子裏,如果再次聽到這個聲音,我能分辨得出來。


    南風見我愣神,捅了我一下。


    我迴過神,小心地拿起離我最近的那件瓷器,閉上眼睛,先把上麵的土用手擦幹淨,再憑著多年養成的經驗確定瓷器是不是贗品,同時還要聞氣味,古墓盜出來的鬼貨因為年代的不同氣味也不同。


    當我仔細聞了一下氣味之後發現不正常。


    腐朽的味道中當中夾雜著一絲絲香味,我猛地睜開眼,看著遠處坐著休息的那幾個盜墓賊,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香味不可能是從盜墓賊那裏飄過來的,距離太遠,風向也不對。


    我湊過南風的耳邊悄聲說:“恐怕吃不下去,噎人!”


    南風愣愣地看著我,我放下瓷器,偷偷從口袋裏掏出一粒藥丸,讓她吃下,我也吃下一粒。


    她沒有任何猶豫就放進嘴裏。


    就憑這一點兒,她適合做人的金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有人已經開始報價:“這件玉器,我出價五十萬!”說完放到自己麵前。


    也有人拿起那塊玉摸摸之後,說道:“我出六十萬!”


    沒人出價了。


    中間人把玉拿了起來,用布仔細擦幹淨,裝進袋子裏,給了買家。買家也遞給中間人一張紙條,我想上麵應該是買家信息。


    畢竟大晚上的誰也不可能提著大量的現金出來。


    這讓我有些喜出望外,一定想辦法拿到說起納蘭梅的那個人身上的信息,實在不行,我就搶!


    香味越來越濃。


    我終於確定,是迷香,純中藥製造。


    當普通人徹底能夠聞到香味的時候,已經中毒很深了,神誌清醒,但跑不了路,四肢會顯得很無力。


    這是外八行盜門常用的下三濫手段。


    看來吃鬼貨不會順利。


    我不動聲色,小心地聽著周圍的聲音。


    不多時,我就摸了幾件,感覺是真的,便放下。


    南風報了價格,但很快被其他人頂下,她也沒有加價。


    因為吃鬼貨隻要交出紙條,結束後東西就帶走,如果半路丟了,中間人是不負責的。南風應該就是想到這點,才沒有下手。


    這些人競價一個比一個高。


    “五十萬!”


    “七十萬!”


    “我出九十萬!”


    “……”


    南風就靜靜地看著。


    沒過多久,幾十件鬼貨就被三家鬼商瓜分,他們開始收拾東西。


    我和南風站了起來,一件沒收,準備迴去,而我在尋思著怎麽把紙條搞到手。


    誰知,樹林裏突然亮起一道道的手電光,有人大喊:“都別動……警察……”


    聽到警察兩個字,人們瞬間愣住,馬上又反應過來,拿起東西就跑,像無頭的蒼蠅亂竄,舍命不舍財!


    我拉著南風跑得飛快,當跑過土丘時,我立刻趴到地上,躲在荒草叢裏探出頭去,向外張望。


    幾十道手電光追向鬼商。


    那幾個盜墓的人很快被人按在地上,綁在樹上。


    留下兩個人看守。


    這些人都中了迷藥,沒跑出多遠,就感覺四肢無力,越跑越慢,也隻能被人被人抓住。


    不多時,所有的鬼商都被帶迴,綁在樹上。


    我躲在草叢裏一動不動,仔細地盯著。


    南風身體有些微微發抖,現在人贓俱獲,抓進去最少也得十年八年。


    我按住南風的肩膀上,慢慢用力,讓她盡量鎮定起來,低聲說:“別害怕,這些人不是警察,是假扮的。他們無非是想吞掉這裏的貨。”


    南風轉頭看向我,一臉驚恐,“你怎麽知道?”


    “這還不簡單,你沒發現這群所謂的‘警察’故意留了一個口子,等著人鑽進去,要是警察提前得到消息,我們連跑得機會都沒有,警犬第一個就衝上來了,我們還能在這裏趴著?”


    有兩個人手持著警棍向我們這裏走來。


    看上去不是發現我們,而是要找個沒人的地方說悄悄話,他們在我們的草叢前麵停下,我也緊張到了極點,隻要再走上一步,就會踩到我的腦袋。


    “人數不對,差兩人。”


    “知道是誰嗎?”


    “應該是亨通寶行的南風,還有一個年輕的男的,他們兩個一夥。”


    “年輕的男的,知道是誰嗎?”


    “不知道,這段時間一直沒見過,她身邊的人都調查清楚了,沒有年輕的,應該是從什麽地方新找的吧。”


    “他們怎麽可能跑得了?讓兄弟們仔細地搜!”


    其中一個男的解開褲子小解,尿到南風的腦袋上,濺到我的臉上,“讓那邊的兄弟小心點兒,她可是大頭,跑了損失就大了。”


    兩個人又走了迴去。


    危險已經過了高峰期,我慢慢向後退,直到來到反斜,才敢站起身來,盡量小心地跑起來。


    剛要跑出樹林。


    南風腳下踩上陷阱,一根繩子突然綁住她的腳,整個人瞬間被吊了起來,好在她見過大風大浪,突然的變故並沒有讓人她大喊大叫。


    附近並沒有藏人。


    不然的話,早就冒出來了。


    讓人想不到的是,我剛要割斷繩子,一根埋在樹葉下麵的棍子突然直立起來,正掄在南風的腦袋上。


    她連哼都沒哼一聲,昏了過去。


    我割斷繩子,小心地把她放到地上,突然聽到背後有風聲,本能地躲了一下,又一根木棍掄了下來。


    沒打到我,卻打到南風的身上,她在昏迷中掙紮了一下身體。


    我向旁邊打了一個滾,站起身來,身後站著兩個穿著警服的人,見我身體敏捷,有些慌亂,“別動,我們是警察!”


    “你們是警察,警察有你們這種形象?裝都裝不像,正好,抓到你們兩個冒充的貨,送到派出所。”


    打他們兩個輕而易舉。


    一拳一腳解決戰鬥。


    有個家夥被我踢中腦袋,趴在地上不動了。


    我從背後揪住另外一個人的頭發,匕首架到他的脖子上,“別動,告訴我,誰叫你們來的?”


    這家夥嚇壞了,“我說,我說!別殺!是霍霍哥?”


    我沒聽過這個人的名字,一記手刀砍在他的後腦……


    身後再次傳來奔跑的腳步聲,有人大喊:“這還有人!”


    情急之下,我甩出一把匕首,沒想要人的命,匕首紮在大樹上,嚇得那幾個人立刻趴到地上,不敢露頭。


    我拉起昏迷的南風,背到身上,拚命的跑起來。


    好在一路上都是小樹林子,荒草地,能夠藏身的地方很多,當來到一條鄉間小路,有輛拉雞糞的三輪車“砰砰”而過。


    天剛剛有些微亮,開車的人並沒有發現我們。


    等到車過去之後,我抱起南風,把她扔進車廂裏,自己也扒住車廂,跳了進去,那臭味,比我掉豬圈那次好不了多少,嗆得眼淚“嘩嘩”直流。


    車在一家養雞場的外麵停下,車主走進院子。


    南風也蘇醒過來,剛要出聲,我一把捂住她的嘴:“別出聲,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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