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人?深宮禁地,禁止外人進出!”


    羽林軍都尉將鳳華雪的馬攔下,麵色嚴厲的嗬斥著,手中長槍直指鳳華雪,但凡有任何異動,他都會毫不猶豫將人給拿下。


    “滾開!”少年獨有的清澈嗓音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一塊攝政王府的令牌。


    暗黑色的令牌,象征著攝政王,即便人未見,也足以嚇得人立刻變了臉色。


    都尉畢恭畢敬的奉上令牌,恭敬道,“屬下不知是攝政王府的人,還請公子見諒。”


    “我要見……”少年微頓一下,清澈嗓音沉冷片刻才繼續道,“父皇。”


    他並不願意承認那個自私自利的人是自己的父皇,但現在,叔叔讓他拖住那人兩個時辰,他可以為了叔叔,叫那人一聲父皇。


    都尉愣住,父皇?


    “您是小殿下?”他遲疑了一聲問道,小殿下的相貌他記得十分清楚,雖然跟麵前少年有些相似,但仍然有些不同。


    可朝中除了鳳鉞小殿下之外,並沒有再聽說還有其他殿下。


    麵前的少年是誰?


    “不是,”鳳華雪有些煩躁,他沒跟這些人打過交道,也不希望解釋的太多,都尉也是聰慧,聽出鳳華雪語氣中的煩躁,不敢多問,讓開了路,就放鳳華雪進去。


    有羽林軍問他,“都尉,什麽時候又多了位皇子?您難道不問清楚嗎?”


    “問什麽,他拿著攝政王府的令牌,你敢多問?”都尉沒好氣的懟迴去,別說現在攝政王全力醫治天花一事讓人敬佩,無法質疑,就是沒天花這事。


    遇到攝政王府的人,誰敢質疑?


    除非嫌棄脖子上的東西太礙事還差不多。


    無人阻攔,鳳華雪從入宮之後,就想朝著養心殿過去。


    但他從未入宮,根本不知道養心殿位置,問過了宮人才知曉在何處。


    越是靠近養心殿,守衛也越來越嚴,僅僅憑著攝政王府的令牌,根本到不了養心殿前,“我要見父皇,”少年繃緊著小臉,氣態從容,有著一股難以言說的貴氣。


    “你是何人?”守衛養心殿的羽林軍厲聲問著,上下打量著少年,心中卻隱約打起鼓。


    這少年竟然跟陛下相貌極其相似。


    但氣質卻更像攝政王。


    光是看這張臉,他就不敢輕舉妄動,生怕犯下大錯。


    鳳華雪稚氣眼神中閃過一抹堅定,抿了抿薄唇,清澈的嗓音吐字清晰有力道,“我父乃當今天子,你說我是何人。”


    “北芪隻有一位皇子,我等從未聽過還有其他皇子。”羽林軍寸步不讓說道,但語氣也並未僵硬,“你若是沒有其他證據,就請離開這裏,否則休怪我等不客氣。”


    鳳華雪輕輕吐了口氣,“我沒證據,但你進去問他,他會讓我進去的。”


    叔叔之前就已經跟他表明過他的存在。


    而他也想見自己。


    現在自動上門,他沒道理拒絕。


    羽林軍猶豫了一下,看在鳳華雪如此堅定的份上,還是派人進去詢問一番。


    不多時,他麵色複雜的恭迎鳳華雪進去。


    望著少年遠去背影,他心中的驚訝仍然不消。


    一直以來,大家都知道北芪隻有一位皇子,所以任憑鳳鉞有多蠻橫,大家也都默認了,但現在又多出一位皇子,皇位的最終歸屬,怕是很難再下決定。


    “大皇子,陛下等您多時了。”月公公帶著麵紗,遮住他臉上生出的膿瘡,麵紗下的眼睛卻緊緊的盯著大皇子的麵容。


    像,真的像年輕時候的陛下。


    但陛下一直體弱多病,並沒有麵前少年這般有活力,鳳華雪看了眼月公公,就將叔叔跟他說的人對上號,他微微點頭,淡聲道,“多謝月公公。”


    月公公心裏微微一動,大皇子知道他,定是攝政王說過。


    但他沒想到,大皇子居然還能對他笑一聲。


    隨著陛下知曉自己生病的真相,現在脾氣越發古怪,養心殿內隨時都有人會被陛下拖出去處死,如今不論是誰,都戰戰兢兢,養心殿內的氣氛極為冰冷,鳳華雪踏入其中仿若進入冰窖般寒冷,心裏隱隱生出的不安令他有種想逃離的強烈恐懼感。


    就在這時,殿內最裏間傳出一聲略帶滄桑的聲音,“他總算讓你來見我了。”


    鳳華雪逃離的恐懼瞬間消散,腳步堅定的朝著裏麵走入,繞過屏風,透過明黃色的床幔,隱約看見裏麵那道有些佝僂的身體正微微弓著腰,咳嗽聲一聲接著一聲,鳳華雪的眉頭擰緊了幾分,“你沒讓太醫為你看看嗎?”


    北芪帝抬起眸子,看到鳳華雪那張跟自己如出一轍的相貌,手掌攤開,仿佛想握住鳳華雪的手,但目光觸及手背上的膿瘡,他眸底劃過一抹深深的厭惡,正當他想將手收迴來時,少年幹燥的手緊緊握住他的手掌。


    “您小心。”


    ……


    “你的病暫時好了,等事情結束再繼續治療吧。”司夜雲為陸亮針灸過一次,腫脹的腹部消散了許多,隻是時間緊張,她不可能做到一下子根除。


    “多謝雲先生,”陸尚書看著自己平坦下來的肚子,滿臉激動,但還是記得自己的病,又擔心又恐慌的問道,“敢問我這是怎麽迴事?為什麽會突然間肚子變大?”


    “急性腹水,但是最主要的不是這個,是肝硬化。”司夜雲邊收著自己的金針,邊迴應著,“問題不大,等城內事情解決了,你再來找我治療就可以了。”


    門外一直側著耳朵聽著裏麵響動的李太醫,心中不住嘀咕,什麽叫腹水,什麽是肝硬化。


    光憑字麵意義他懂,但這兩個字跟中醫似乎沒有半點能對上的。


    他有心想進去問問,但礙於早晨他罵了司夜雲的舉動,現在就算把老臉給拉下來,他也不好意思進去問。


    隻能在門外焦急的徘徊,想著等陸尚書出來後,再為陸尚書診治一下,興許也能對他有所啟發。


    但不論如何,他現在也是真心敬佩雲先生的醫術。


    司夜雲打開門的時候,就直直對上一雙求知若渴的眼神,她眯了眯眼眸,淡然的從這雙眼眸上挪開,將門合上,才在那雙失望的眼眸下,離開。


    “唉——”李太醫悔恨不已,他這張嘴,該打!


    ……


    “人實在太多了,根本阻止不了。”白河站在高樓之上,麵色凝重的看向不遠處黑壓壓的人群,心底沉甸甸的擔心。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百姓亦是如此。


    他擔心,百姓這一關極其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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