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屏一早就來到後院的井邊等著淚月。


    這兒是通往二阿哥寢房的必經之路,她就不信她一大早就來會等不到淚月?


    半個月前,淚月竟然搬進嘯天的寢房,和他成為名正言順的夫妻,簡直不把她當一迴事!


    她才不管誰和嘯天先拜堂的!這門親事,原先就該是她的,淚月充其量隻是這樁親事的附屬品罷了。


    前幾天,她迴怡王府哭訴,她的阿瑪竟要她吞聲忍氣,連向來站在她這邊的額娘,也叫她要認命,最重要的是,千萬別惹火嘯天。


    她當然不會笨得去惹嘯天,但她可不會放過淚月!


    “格格,我們還要等嗎?說不定,今兒個淚月不會去二阿哥那兒。”


    小眉自從讓嘯天命侍衛鞭打過後,氣焰就弱了些,不敢同以往一般囂張。


    “哼!她一定會來的。”翠屏有十成把握。


    她已從下人口中得知,今兒個,嘯天會同果親王進宮去,嘯天若是不在,淚月一定會去巴著二阿哥。


    哼!那賤人可聰明了!知道嘯天和二阿哥兄弟情深,隻要博得二阿哥歡心,還怕二阿哥不在嘯天麵前幫她美言嗎?


    “格格,那些大娘們不是說了,淚月是幫二阿哥送字畫給大阿哥,所以大阿哥才留下她,然後就——”


    “夠了!你非要一再提這件讓我難堪的事不可?”翠屏氣唿唿地斥道。


    “不是的,格格。我、我是想說,不如,我們從二阿哥那裏下手,說不定,二阿哥也會幫您呢!”


    “你以為我沒想過嗎?”翠屏單手叉在腰際,滿臉怒氣騰騰的,“那二阿哥從來也沒有正眼看過我,再說,他那種病,也不知會不會傳染,要真染上了那病,我這一輩子不全完了!”


    “不會吧!福晉和淚月,不是常和他在一塊,也沒見她們病著。”


    “你不怕的話,那你去伺候他呀!”


    “我不要!”小眉一臉驚恐。


    “哼!沒一點用處!”


    小眉低頭默認,這件事,她確實幫不了忙。


    “格格,淚月朝這邊走過來了。”


    “哼!就怕她不來!”


    翠屏站在井邊,眼睛透著銳光,靜待淚月的到來。


    ☆☆☆


    和往常一樣,嘯天隻要不在府裏,她就會抽空過來看看二阿哥。


    今兒個,嘯天較晚出門,所以她也來晚了。


    “急著去巴結誰呀?”翠屏見她到來,斜眼冷諷著。


    淚月低著頭走路,沒有看到旁邊有人,突然聽到翠屏的聲音,她嚇了一跳。


    “翠、翠屏姊姊。”


    “喲,你還記得有我這個人啊?”翠屏嘲諷著:“你可得意了,現在府裏的人,全都認定你是果親王府的少福晉,可沒人把我當一迴事!”


    “我……”


    淚月心中是有愧疚的。不管如何,翠屏終究是她的姊姊,她倆同嫁一夫,本該同心,可好幾迴,她想同嘯天提,但又怕他生氣。


    她明白他娶翠屏姊姊的用意,這讓她更不敢在他麵前提翠屏姊姊的事。


    “你給我老實說,你是怎麽勾引他的?”翠屏氣得掐著她的手臂。


    淚月痛得縮了手:“我沒有!”


    “沒有?你騙得了誰!”翠屏咬牙切齒之餘,又狠狠的摑了她一巴掌,“咱們倆可是心照不宣,都明白嘯天娶親的原因,沒道理他隻恨我、不恨你!你雖然是個賤種,但骨子裏流的,可也是我阿瑪的血。”


    淚月緊蹙著眉,萬分怨恨翠屏老是罵她賤種。


    她可以罵她、可以打她,但就是別汙辱她親娘。當初,可是阿瑪強行對她娘做出不禮之事,才會、才會造成這不幸的事件!若要說開來,她娘可也是無辜的受害者。


    “你以為你不出聲,就沒事了嗎?”翠屏掐著她的下顎,恨不得手中有把刀,毀了淚月這張成天裝可憐的臉!“你是不是說了我什麽壞話?”


    “我、我沒有。”淚月痛得用力推開她。


    翠屏差點跌倒,後邊的小眉趕緊扶住她:“格格,小心一點!”


    “你是死人呀!”翠屏站直身,反倒怒罵小眉,“不會幫我教訓她嗎?”


    “我、我……”小眉惶怯怯的。她又不是沒腦子,現下,淚月可是名正言順的少福晉,如果她在大阿哥麵前告上一狀,那她不就得要挨板子?


    先前那二十大板,已痛得讓她三天三夜下不了床,她可不想再來一次。


    “真是沒用!”翠屏推開小眉,挽起袖子,惡狠狠的走向淚月,“好哇,你膽敢推我,真以為我沒法治你嗎?你真行呀!”


    “翠屏姊姊,我、我不是有心的!”淚月一臉歉意,“我……”


    翠屏可火大了,扯住她的頭發,把她拉到井邊,用力的將淚月的頭按進井口內。


    “你信不信,我娘能做的、我一樣能做得到!”翠屏意有所指,“隻要你一死,這果親王府就隻有我一個少福晉。”


    “格格,您千萬別衝動!”小眉被翠屏瘋狂的舉動給嚇壞了。


    “你還在那邊廢話,還不過來幫我!”


    “我、我不敢啊,格格,您不要……”小眉嚇哭了,手腳直發抖。


    翠屏怒紅了眼,決意要讓淚月消失在這世上。


    淚月若不死,她心口的怨又怎能消除呢?她一死,一切事情都簡單多了,也不會有人同她爭奪丈夫。


    她要淚月的下場,和她親娘一樣——投身井裏,永遠消失!


    “救——救命——”淚月的喉嚨被壓在井口邊緣,發出的聲音嘶啞而低淺,根本沒人聽得見。


    她兩手抵著井身,試圖掙紮,但翠屏的力道出奇的大,她根本掙脫不了。


    “你就乖乖認命吧!”翠屏咬牙道:“到下麵去找你親娘,告訴她,下輩子別再搶別人的丈夫,否則,投井的命運,一樣會再降臨!”


    翠屏使勁的拉她,想把她推入井中,突然身後有人用力的推開她,她的計謀不但未能得逞,還跌在地上,撞疼了後腦。


    “哎唷,疼死我了。”翠屏抬頭一看,“二、二阿哥!”


    “你這陰狠的女人!咳咳——”日彥喘著氣,怒瞪著她,“你竟敢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淚月她、她還是你的妹妹……”


    日彥扶著奄奄一息的淚月,關切地問:“淚月,你沒事吧?”


    淚月虛弱的搖搖頭。


    “來人、快來人!”


    “不,二阿哥,別喊,不要!”淚月一副要暈厥的模樣。


    ”我、我什麽都沒做!”


    翠屏心虛的站起身,惶然地看他們一眼,旋即轉身跑走。


    “你別走!”日彥氣憤地喊著。


    “二阿哥,不要……”


    淚月拉住他的手,滿臉央求。


    “淚月嫂子,你就這麽放過她?”日彥歎了口氣。


    他知道淚月心軟,也念及姊妹之情,但翠屏實在是太狠毒了。


    淚月垂下目光,深深了解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


    “嗯、嗯、嗯……”


    連連的喘息呻吟,從紗帳中傳出。汗水淋漓,在銷魂過後,雪白柔嫩的胴體,依偎在剛強黝黑的身旁。


    嘯天的五指撩撥著她濕漉漉的發絲,碩壯結實的大腿一伸,雄霸的將她兩條纖細的腿給牢牢勾住。


    她仰首望他,爾後,埋首羞怯的偎在他的寬闊胸膛上。


    “嘯天,嗯……”


    她的身子,因他的撫觸,激顫了一下。


    她提住他的手,蛾眉輕蹙。


    “怎麽了?你不舒服嗎?”他的黑眸氤氳著狂烈的情欲。


    “我沒有不舒服。”淚月低聲響應。


    “我——嘯天,我有事要和你說。”她鼓起勇氣,避開他的話題。


    “你沒迴答我的問題。”


    “我——我真的有事要和你說。”


    他低斂著眸光,許久不語,忽地,他拉著她的手:“你有什麽事要告訴我?”


    “我想和你談翠屏姊姊的事。”


    一聽到翠屏的名字,嘯天臉上露出暴戾之氣,“她有什麽好談的?”


    “嘯天,你、你愛她嗎?”


    “我愛她?哼!我怎麽可能會愛她?哪天我若心情不好,說不定會殺了她!”


    自從娶親後,他每日忙著陪阿瑪進宮,和宮內大臣商議國家大事,忙得不可開交,才未有多餘的心思去折騰她,再加上這陣子又有淚月相陪,不可否認,他心情大好,暫且不想去煩那些事。


    反正她待在果親王府內,跑也跑不掉,要報仇也不急著在這一時半刻。


    “你要殺翠屏姊姊?不,不要,你別殺她!”淚月驚恐的瞪大眼。


    “為什麽不要?她是怡王的女兒,父債子還,我不會放過她的!”嘯天滿臉冷戾的神情。


    “可我、我也是怡王的女兒。你若想報仇,我來擔!”


    “你就非得提醒我,你也是怡王的女兒、也是我該報仇的對象之一嗎?”他眸中進著怒火。


    淚月緊蹙著眉頭:“隻要你讓翠屏姊姊迴怡王府去,我、我隨你處置!”


    “讓她迴去?我有可能就這麽對她善罷甘休嗎?”他忽地眯細了黑眸,“你這是在使苦肉計嗎?”


    她張著眸子望他,滿眼茫然。


    他的唇角噙著冷笑:“你怕她搶走你的地位,想借這個名目,打發她走,以確保你這少福晉的位子?”


    “我、我不是這樣想的!”淚月忙搖頭,“我真的沒有這麽想!”


    “我可不管你有沒有這麽想!”他掐著她的下顎。讓她正視他,“你給我聽好了,你這正室的位子,是我給你的。我讓你進我的房,並不代表你有權利幹涉我的事!這個家,作主的是男人,不是女人!”


    “我、我沒有想要作主。”


    “你要記住,謹慎的給我記住!”他一雙嚴厲的黑眸,直瞪著她,“從你踏進果親王府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果親王府的人,是我的妻子,不再是怡王的女兒。”


    她呆望著他。


    “別再提你是怡王的女兒,否則,我一樣會殺了你!”他嚴厲地警告道。


    她輕點著頭,不是畏懼他的威嚴,而是,她早已打從心底認定自己是果親王府的人。


    “我要聽你親口說一遍!”他的大拇指按壓著她的朱唇。


    “我、我是果親王府的人,這輩子,永遠待在果親王府,永遠服侍你!”她看著他,訴出心中早想和他說的話。


    嘯天滿意的揚著嘴角:“淚月,記住,你是我的妻子,除了果親王府少福晉的身分之外,其它的,都與你沒有牽連!”


    他要她隻依他,刻意抹掉她是怡王女兒的這個事實。


    淚月附和他的話,點點頭。


    ☆☆☆


    “你要上山去?”


    嘯天在院子裏和日彥閑聊,日彥突然提出要到山上隱居的要求。


    “嗯,我知道我所剩的日子不多,咳!所以我想到山上去靜修一陣子。”


    聽到日彥的話,嘯天著實反對:“你的病!你若是在這兒,大夫可以隨時掌控你的病情,到了山上去,誰去照顧你?”


    “額娘她要陪我去。”日彥咳了幾聲,“額娘也想到山上去清靜幾日。”


    嘯天狐疑的瞅著日彥,頗覺他話中有些蹊蹺,“你的意思是——在家裏不清靜?”


    “大哥,我還是老實告訴你,你一不在家,翠屏嫂子就鬧天鬧地的。咳,昨兒個,她還逼淚月嫂子投井自盡呢!”


    雖然日彥知道淚月不想張揚此事,但事態已嚴重至此,他不得不說,免得日後又會上演同樣的事。


    “什麽?有這迴事!”


    嘯天怒地拍桌而起,埋在心底的仇憤因子,因日彥一語而挑起。


    那狠毒的女人,竟敢在果親王府內使壞,還逼淚月投井!


    嘯天袍袖一甩,怒氣騰騰的旋身離去。


    “大哥、大哥!”


    日彥想追上去,但突然猛咳了起來。他不知道把這件事說出來,對這個家究竟是好、還是壞?


    ☆☆☆


    “說!是不是你去找二阿哥的!”


    翠屏在房內躲了一天後,心想,淚月應該不會把她逼她投井的事向嘯天說去,否則,都一天了,怎會無聲無息?


    畏怯的情緒退去,她這才覺得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平日,二阿哥除了去找他親娘之外,鮮少會在外邊走動,而那口井,離二阿哥住的後院尚有一段距離,二阿哥應該也不可能聞聲而來。


    那時,她隻顧著對付淚月,並未注意身後的小眉是否曾離開。


    主子這麽一問,小眉嚇得摔破了碗,忙不迭屈膝跪下,“格格,我——”


    “好啊,真的是你壞了我的好事!”


    翠屏一怒,踹了她一腳,把小眉踢倒在地,又蹭下身賞她兩個耳刮子。


    “你這個吃裏扒外的賤丫頭!竟敢聯合外人來對付我!”


    “格格,別打了,小眉不敢了。”小眉伏在地上,哀聲求饒著。


    “不敢!”翠屏咬牙切齒:“好啊,你向著淚月是不是?她沒死成,我就拿你充數!”


    “格格,您要做什麽?”小眉嚇的雙腿發軟,眼淚直流。


    翠屏揪著她的頭發:“我拉你去投井。”


    “不要,格格,求求您,我不要、我不要!”


    “你別怕,明兒個,我會讓淚月去陪你的!我也算是幫你達成了心願。讓你死後去做她的忠心奴婢!”


    翠屏這迴是狠下心了。


    淚月若是不死,她在這個家就無法抬頭。


    “格格,我是向著您的、我是向著您的,您不要拉我去投井。”


    翠屏全然不理會小眉的哭喊,她拿起一團布往小眉嘴裏塞去,哭喊的聲音頓時消失。


    “哼!敢背叛我,我絕不饒你!”


    翠屏開了房門,想察看四周有無其它閑雜人,誰知一開門,嘯天卻如陰沉得鬼魅一般,矗立在房門口。


    “嘯、嘯天!”翠屏兩眼瞪大,心底直發毛,“你、你來多久了?”


    嘯天陰狠狠的瞪著她,未迴答她的話,他大手一揮,把翠屏打得嘴角沁血。


    “啊!”翠屏手一抹,發現自己流血,委屈的哭著:“你打我?”


    “我還要你死呢!”嘯天踹了翠屏一腳。


    從翠屏身上,他仿佛看見了怡王那勢利的臉孔,複仇之火讓他怒紅了眼,他拳腳齊出,打得翠屏昏死了過去。


    伏在地上的小眉見嘯天那暴戾的手段,當場也被嚇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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