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眉飛色舞,仿若想要瞧個笑話,陳昌黎故意看一眼溫子玉,語調清淡道:“徒芝芝沒什麽動靜,想來是放棄殺你了。”


    溫百草臉色一僵,眼角餘光卻掃過溫子玉,但見他眉頭緊蹙,似敢怒不敢言,冷冷地哼了一聲:“她想殺我,那就盡管來殺。”


    “爹,您別這麽說。”溫子玉聽得心慌肉跳,連忙淚眼朦朧地看著他,聲音哽咽又委屈,“徒芝芝要是再敢對你動手,我第一個就饒不了她。”


    溫百草從表麵上看,臉上確實有些不安和煩躁,可他的眼神很清正,宛若一切盡在掌握中。


    溫子玉的話再怎麽情真意切,也不會讓他的眉須顫動一下。


    萬淑芳一直盯著他,捕捉到他身上的平靜,瞬間就知道他和溫子玉的關係沒有他們猜的那麽好。


    “溫公子,溫百草終究是你爹,隻要你下定決心,他是會妥協的。”萬淑芳故作同情地對溫子玉道。


    溫子玉麵色精彩紛呈,再不複先前的苦澀模樣,語氣卻不快:“徒芝芝早已拒絕我,她從一開始就看不上我。哼,我好歹是個男人,哪能一直放低自己的姿態。”


    “你也不必鼓動我,關於我和徒芝芝的事,我心裏比你清楚,容不得你在這裏指手畫腳。”


    溫子玉雖然不清楚眼前這兩人是什麽身份,可見他們被人盯著,他便判定這兩人的身份不如自己。


    他心裏一陣得意,臉上卻不顯,隻一臉防備地盯著兩人。


    萬淑芳見他麵露防備之色,心中的一些心思立即壓下,目光掃向溫百草,然後歎道:“溫掌櫃手段不俗呀。”


    聽她是真心實意地誇讚自己,溫百草掩住眼底深處的狠辣,笑容淺淺道:“我這不孝子是困於兒女情長,但他孝順,不比你們夫婦的孩子。”


    “在九皇子的駐紮地時,我一聽說他們兩兄弟的事,就特意去見了他們一麵,哪裏想到他們兄弟……”


    溫百草故意把話說到這兒,就不再把話往下說,似想要借此激怒萬淑芳和陳昌黎。


    察覺到他的小心思,陳昌黎挑起眉尖思忖片刻,目光平穩道:“那兩個孩子是什麽樣的性子,我們夫婦心裏很清楚,所以我們不曾對他們寄予厚望。”


    溫百草一聽此話,眼中浮起一絲詫異:“那可是你們夫婦的長子和三子呀,你們夫婦當真決定要舍棄他們嗎?”


    聽他歪解自己的意思,陳昌黎故作不解:“你的兒子是有多不孝呀!這才想要看我們夫婦的笑話,以此來達到安撫自己的目的。”


    萬淑芳本想嗬斥迴去,沒想到陳昌黎會這麽說。


    她差點沒繃住臉色,直接笑起來。


    為了不增加溫百草對自家的仇恨值,萬淑芳隻能強行忍耐。


    “我還以為牙尖嘴利的人是你的夫人,不想你也口齒伶俐。”溫百草眼睛緊緊盯著陳昌黎,不肯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變化,臉上卻笑道。


    “不及你。”萬淑芳特意加重語氣,隨後話鋒一轉,“你們父子為何來此?總不能跟我們夫婦的目的相同吧?”


    “有何不可?”溫百草故意反問。


    萬淑芳長歎一聲:“我那兩個兒子是沒有主見,也容易被人利用,但他們何德何能竟被你看重啊。”


    陳昌黎聞聽這充滿諷刺的話,深深地看了溫百草片刻,“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來,溫百草,你是來堵我的嗎?”


    不等溫百草反駁,陳昌黎又說:“恰好我也有事找你,不如我們就當著大家的麵談一談。”


    他這話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要讓八皇子也知曉他們的談話內容。


    溫百草臉龐皺成一團,似不高興。


    但想到昨日葉雲迴去稟告後,八皇子看似憤怒實則平靜的神情,溫百草不由悶悶不樂。


    八皇子對鳳凰蠱的渴望沒有自己想的深,商老太又恰好知道鳳凰蠱的秘方,八皇子對陳昌黎的態度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既然想要在九皇子的麵前立功勞,那陳昌黎這麽好用的棋子就不能被舍棄。


    溫百草心念轉動間,仿佛卸下了什麽重擔,悵然若失道:“我們這些人活在世上隻是為了爭渡。”


    “奈何其他人不願意我們爭渡,隻想讓我們在紅塵中掙紮不能自拔。”


    “人活一世,若是連自己的命運都沒有辦法掌控,那活得該有多悲哀呀!”


    溫子玉越聽臉上的愧疚越濃,聲音頓時哽咽無比:“爹,兒子會為您分憂解難。”


    溫百草伸手揉揉他的額頭,目光淡然地看著他,含笑道:“你有這份心是好的,但我的事你無法摻和。”


    他說完看向陳昌黎:“我知道你想做什麽,其實我們兩個的目的一致,隻要你做出退讓,我能保你活。”


    他這話說得太直白,萬淑芳被嚇一跳,忍不住看向他們夫婦身旁的人。


    見他們麵色平靜,似沒有把溫百草的話當迴事,萬淑芳的心不由往下沉。


    “你們夫婦別胡思亂想。”瞧見萬淑芳的小動作,溫百草特意提高聲音,“也不必擔心八皇子會對我的話有所異議,相反我能當著你們夫婦的麵說出這樣的話,是八皇子默許的。”


    陳昌黎有些難以置信:“八皇子沒有那麽蠢。”


    萬淑芳深以為然:“八皇子能用的人再少,他的身邊也有人為他出謀劃策的人,你要是做的太過分,這些人隻會對你群起而攻之。”


    溫百草哼笑一聲:“如果我在昨日就把一些事情告訴八皇子了呢?”


    “確實有這個可能,但這又能說明什麽?”陳昌黎試探著問。


    溫百草已知其意,笑答:“這能說明鳳凰蠱對八皇子的吸引力不大,因此三個皇子間的鬥爭沒有你們想的那麽激烈,你們夫婦若是想趁機逃走,隻會是適得其反。”


    陳昌黎早就知道自己的一些想法瞞不過他。


    可現在聽他直白的說出,他心裏不禁湧起一股煩躁。


    “真不愧是溫掌櫃,這份窺視人心的能耐著實讓人歎服。”壓下心頭煩躁,陳昌黎目光平靜地誇讚,隨後話頭一轉令人心驚肉跳,“九皇子和六皇子怕是因為你的緣故合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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