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陳昌黎聽著蔣軒的一片好意,千言萬語都化為一句感謝。


    “謝什麽呀?如果真的要謝,也該是我謝你。”蔣軒搖頭歎息。


    他這半月的時間雖然過得不錯,可時刻處於人的監視之下。


    他的心裏也是有所不安的,更別說李燁還做了那樣的事。


    徒芝芝受到牽連被關入大牢,他的計劃也不得不擱淺。


    因此麵對陳昌黎要送他和萬淑芳去巴蜀的事,他不僅沒有欣喜若狂,還很慚愧自己沒有幫上忙。


    “在被困的情況下,你還想著自己去冒險,然後尋得一個機會讓我和萬淑芳前往一個安全的地方。”


    “而我作為一個大男人本該幫忙,卻連一個小忙都沒有幫上,我實在是慚愧。”


    “早知道徒芝芝連自己身邊的人都沒有肅清幹淨,我就應該跟她攤牌,讓她用六皇子和商老太的事取信於八皇子。”


    “隻要八皇子被六皇子轉移了注意力,取鳳凰蠱的事自然就會被擱淺。”


    蔣軒越說越覺得是這麽迴事,心裏的慚愧越發濃鬱,臉上也露出幾分來。


    陳昌黎忍不住笑道:“這或許就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吧,不過這也是件好事,畢竟若是事事都順著我們的心,隻會讓我們變得驕傲自大,無法分清局勢的好壞。”


    “如今局勢雖然對我們不利,可我們卻更為理智,然後從中分辨利弊。”


    “隻要弄清利弊,我們再做好準備,這幾個皇子再怎麽鬥,我們也能保全自身。”


    陳昌黎溫和的語氣充滿恬靜,如同春風拂過大地,蔣軒聽後心裏的煩躁減退不少。


    “溫百草知道很多秘密,他將皇後孫子的事情告訴我們,指不定就是希望我們能跳出去和幾個皇子爭鬥,然後將皇後祖孫牽扯進來。”


    萬淑芳聽著陳昌黎的話,心情得到平複,隨後思緒轉動間就有了一個想法。


    “陳昌黎,我覺得溫百草既恨皇帝,那跟皇帝相關的人,他也定然恨之入骨。”


    “幾個皇子也好,太子以及皇後祖孫也好,其實都是他想要除掉的人。”


    “既是如此,我們何不讓他的心思展現得淋漓盡致,好讓幾個皇子以及皇後提高警惕。”


    “等他自顧不暇,徒芝芝又被八皇子懷疑,我們再伺機而動,定能讓他們內鬥不休。”


    陳昌黎欣然笑道:“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我這一次聯係林大人,就是想讓他將溫百草的身份悄然透露給八皇子。”


    說罷他想一想又解釋:“至於為何不是我們去說,自然是因為八皇子對我們很是警惕。”


    “我明白的,畢竟我們在八皇子的眼中是敵人,他才不會相信我們呢。”萬淑芳了然道。


    一想到八皇子剛才所言,萬淑芳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隻說幾句體麵妥協的話,讓陳昌黎小心注意點,然後利用八皇子送來的毒物為他製造一些藥丸。


    蔣軒在旁打下手,到了晚上,陳昌黎就收獲一包藥丸子,趁著夜色濃重悄然離去。


    萬淑芳和蔣軒則留在房間裏,暗自等待陳昌黎的迴歸。


    “你真的覺得太子妃對太子真心真意嗎?”


    三個真字猶如霹靂雷霆瞬間砸下來,砸得萬淑芳腦海中空白一片。


    她嘴唇微張,像是要為太子妃說話,好讓八皇子那充滿諷刺的得意臉色從自己的眼前消失。


    然而他得意洋洋又十分篤定的樣子過於可恨,萬淑芳的嘴巴又像是被縫上了一樣,無論心裏如何呐喊,她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八皇子得意的笑容越來越近,以至於壓得她唿吸急促,似喘不上一口氣,下一秒就要去見閻王了。


    “太子妃就是真心,而你沒有真心,隻會眾叛親離,被人唾棄。”


    死亡的陰影太過隆重,萬淑芳如同溺水的人拚命掙紮,終於為自己掙紮到了一個唿吸新鮮空氣的機會,於是那憋在心頭的話也像驚雷般被砸出來。


    話一落,閉目養神的萬淑芳猛地一個挺直,然後極為警惕地環顧著四周。


    確定八皇子不在,自己獨自一人待在安全的房間裏,她伸手擦去額頭的冷汗,滿臉苦笑道:“怎麽會夢到八皇子?還聽著他說出那樣的話。”


    感受著掌心的汗漬,萬淑芳將手放在眼前,借助散發著暈黃光芒的燭火把掌心看得清楚,卻看到掌心有一灘水漬,那是由噩夢而冒出的冷汗。


    盯著這一灘水漬,萬淑芳的臉色很難看,“我為何會夢到這樣的事?難道八皇子的話在我的心裏紮根了嗎?”


    太子妃!心裏默念著這三個字,萬淑芳嘴角泛起一絲苦澀。


    太子妃為了報仇,確實不怎麽顧及太子,之後也沒有怎麽把自己放在眼裏,準確的說自己在太子妃的心中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如果不是她有幾分用處,太子妃哪裏會跟她交心呀?


    萬淑芳之前覺得不舒服,卻沒有放在心上,畢竟那個時候太子死亡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皇後的惡意那麽明顯,太子妃提防她是應該的。


    然而此刻一想到八皇子的質問,萬淑芳卻覺得那份不舒服被放大了,隻因她忽然覺得當太子妃決意報仇時,太子和他們夫婦都是她利用來複仇的工具。


    “萬淑芳,你怎麽能這麽想太子妃?八皇子要是知道這件事情,恐怕得高興瘋。”念頭轉動間,萬淑芳猛然拍打自己的額頭,臉上全是懊惱。


    八皇子分明就是想要借這個機會挑撥離間,她如果把他的話聽進去,隻會是中計。


    她不能胡思亂想,不然困擾的就會是她自己。


    在心裏如此反複的叮囑自己,萬淑芳的神情逐漸恢複平靜,可心裏確實有了一道溝壑,隻等再次見到太子妃,見她對自己的態度,方能有所平複或顯現。


    側躺在榻上,萬淑芳思緒翻轉間,漸漸沉睡過去。


    到了天亮,溫暖的陽光透過窗縫投射進來,隻讓她噩夢連連,額頭冷汗涔涔。


    再一次從噩夢中驚醒,萬淑芳捂住跳動不已的心口,麵色沉沉:“我這是怎麽了?難道八皇子的話對我的影響這麽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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